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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里面死过一次了,嬴政竟然到现在还没出现,他跑到哪里去了?
何戢疯了。这是刘彧看见他抱起刘楚玉的尸体时,心底的感觉。
刘楚玉是先皇最宠爱的山阴公主,刘子业最喜欢的会稽长公主,她的陵墓一早就在筹备之中。便是她横死,也应当照着礼法将她葬入公主陵。
然而何戢抱着尸体,说出的话,却锋利得像是风刀。“楚玉的尸体我带走了,至于公主陵……”扫了地上刘子业的尸体一眼。“既然他想要和他姐姐在一起,躺在她原本的公主陵里,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何戢帮着他除了刘子业和刘楚玉,这样小小的做法,刘彧自然允了。刘子业堂堂帝王,到最后却睡在自己亲口下令为姐姐建造的陵墓中。
自古成王败寇,这结局,却终究有些凄凉。
何戢抱着刘楚玉的尸体去了宫殿深处的荷塘,那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时值十一月,江南也遍地寒霜,一池碧荷枯败倾颓,就连荷塘都已经干涸。
他抱着她在池塘边上坐下。她已经去了,却容色未改,甚至面色红/润,就像只是入睡一般。这就是沉醉的特性,恍如沉醉,不知去时。
他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摆。甚至还想要,将从她手中夺过的凤凰步摇重新簪回她发上。
她喜欢梳十字髻,一只凤凰稳稳地待在上头,丝毫寻不见初见时候那个琉璃姑娘的模样。可是何戢知道,她一直是她,从未改变。取出袖间的手帕,细细将她唇角的血污擦拭干净。做完这一切,他抱起她起身,荷花塘下头都是淤泥,即使干涸了,踩在上头却仍旧有点松软。
将她平放在地上,他并没有用工具,只是徒手将那些潮/湿松软的淤泥挖开。泥水沾染在手心衣角,变成挥之不去的脏污。他挖了许久才挖出一个小小的坑来,埋这样一个身形瘦弱的她,却已经足够。将她放入小坑中,最后再看了一眼,而后毫无留恋地将淤泥填上。
“刘楚玉,我偏偏不要叫你如意。”
她喜欢洁净,他却偏偏要将她葬在这污泥之中。她要跟刘子业一起走,他偏偏要将他们死后再也不能相见。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就是做了。他其实是憎恨厌恶这个女子的,不然也不会设了这样大的一个局要她一败涂地。然后终于走到这一步,他虽然未曾觉得后悔,心底却有些说不出的疼痛。他吃力地转身离去,一脚深一脚浅地陷在泥地里,没有再回头。
这片荷塘,来年春天会盈满春水,生长出一池姿态曼妙的荷花。她的肌理也会渗透进土壤,伴随这这片荷花,生生不息。
他便是要她连灵魂都不得安宁!
想当年,这个词,听起来总是太凉薄了。
那一日是盛夏,荷花盛绽。当时刘楚玉的父皇是孝武帝刘骏,特意办了一个盛大的赏荷会。刘楚玉是孝武帝最宠爱的公主,仗着这份宠爱,她偷偷溜走了,躲进了一旁的荷花塘内。
这样炎热的夏季,她却坐在菱桶里,拨开层层叠叠像碧玉一样的荷叶,她的脸是这荷塘里最娇艳的一株荷。顺手摘下一朵还未开败的荷花别到发髻上,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散开来,伴随着水声散开的,是她哼唱乐府采莲曲的歌声。
何戢便是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的。她循着荷花,他却是循着这笑声。
第116章 。0116
二十四小时后显示正式内容。0020。修皇家辛秘怎续凉茶,嘴碎多话原是美玉
皇长子是个超脱的人。若非生在皇族;大抵他一双眼也不至如此废了,也兴许他能过更自在一些的日子。
权势是一杯美酒,世上半数人都想着能喝下去。皇长子不爱这个。
他不好权势;也不好女色。眼虽盲;却极善音律;也爱读书。爱的也不是四书五经;而是诗词歌赋。
如今皇上已呈颓势,各个皇子之间暗潮涌动。便是偏安一隅如皇长子,也受其害。前些日子伺候的宫侍没留神,夜间开了半扇窗子,第二日皇长子就病了。
他身子向来有些羸弱;大病小病不断;总是吃药。寻常的风寒;在他身上却来势汹汹,养了十几日才养回来。
钟杏瞧不过眼,往太后那里求了情,这才能得合睿王将皇长子接出来,如今正在显时轩住着。
合睿王难得肯对一个人仔细说话;将皇族争斗之事截去,只对林玦说了皇长子生病一事,言辞十分恳切。
林玦听了,一时默默无言。宫中的事处处都有原由,皇长子再不济也是圣上长子。堂堂皇子竟然叫宫婢磋磨得伤寒,若无人在后操控,怎么也说不通。
这些事虽是皇家辛秘,要猜出来却也不难。只看你猜了,有没有这个胆子能说出口。
林玦思索一刻,四两拨千斤道:“王爷厚爱。”这时候能想着他,不是厚爱又是什么?
听他时时刻刻唤着王爷,十分守礼的模样。合睿王不知怎么,竟然觉得心内有些不虞。这世上恭敬对他,尊他王爷的人数之不尽,不必多林玦一个。
他起身缓步走到林玦面前,林玦忙跟着站起身来。林玦年岁未满,比合睿王略矮一些,只到他肩处。他肤色生得白,低头望去,只觉面颊一片细腻白|皙,又泛润泽之光,确如美玉一方,还带着轻微之温,瞧来柔软十分,真叫人忍不住想动手碰一碰。
合睿王从不爱委屈自己,林玦也不是女子,没什么大防,想碰当下就碰了:“你……”一触之下更觉触手生温,柔和非常。只一瞬间,还未及细辨,林玦就已然后退一步,仰头望他,眼中颇有几分惊慌。
自他见了林玦,林玦就总是十分端庄肃穆,一派恭敬。如今多了几分惊慌失措,反倒生出几分别样的颜色来。他见了,也觉很有兴味。
“王……王爷……”林玦望着他,心里实在有些异样。他们同为男子,触碰也没什么。只是寻常男子之间,会以手抚脸麽?这样古怪……
这合睿王莫不是有什么怪异的嗜好?
心中这般想,面上倒真显出几分异色来。
他是什么人,合睿王又是什么人?相比之下,他且还生嫩着。合睿王哪里瞧不出他的意味,面上却恍若不觉,只若无其事将手负到身后,淡声道:“我曾闻你言语提及,你父亲已为你择了字,取的是子景?”
见他不见异状,林玦也觉自己过于敏感,收了面上异色,嘴角噙着淡笑,低声道:“正是。”
“这名字甚好,我原听着就觉着配你,今后我就这样喊你。”又道:“住在这府里,你是客,不必日日都尊那虚礼。我本名以致,表字则年。允你这样唤我。”
合睿王这是,叫他喊他表字?!
林玦诧异抬首,“王爷……”
“则年。”合睿王不轻不重重复一遍,却是不容抗拒的意味。
“这于礼不合。”他虽为官宦之子,如今也无功名差事在身,如何能当得起唤当今合睿王一声表字?
“礼?”却见他勾起唇露出个笑来,十分不屑的模样。配着俊美的面庞及麦色的肌理,竟显出别样的不羁。“我从没想过遵这世上的礼,便是要遵,这府里,我也是最大的礼。”
他本不爱多礼,倒也不会同所有人都说这么一番话。林玦处处以礼尊他,却叫他心内不大舒服。
叫他来,也不是为了拘着他。自个儿还是爱看他原本的模样,想来在家时也能神采飞扬,怎么到了自己府上,就如此谨小慎微?
不知怎么,他总想见着林玦的真情绪多些。很不愿意再发生船上那样的事,一个不知道一个不说,没的损了身子。
林玦初入王府,合睿王想叫他熟悉熟悉再领他与皇长子相见。一径先引着林玦往辟证轩去了,穿过小花园,又过了一座小石桥,正是辟证轩所在。
与合睿王所住的锵势轩只隔着一个小池,遥遥相望,开了窗子就能相望。这是王府里抛开锵势轩位置最好的一处,自挂上牌匾后再没动用过。王府诸人皆以为这是要给王妃留着的大婚之在,没料到竟先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世家哥儿住了进来。
见合睿王领着林玦往辟证轩里去了,有一个小丫头叫穗醉的,正取了茶水往里送,正瞧见两人衣袍一角。因朝身边多婳呶呶嘴,“瞧,王爷领着人进来的。”
多婳也凑过去望,两人早进了正屋,哪是他们这种三等丫头随意能见的。她收回目光,撇着嘴:“好大的脸面。我原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昨儿打听了,他父亲官位倒也高,只同王爷万不能比。还未及弱冠,十三四岁模样,也不知王爷是为着什么将他接进来。”
穗醉将茶壶往漆金木案上放,面上有嘲色:“王爷的心思你猜得着?这你都不能明白,再别提外头人的手段。”
这茶水有嬗他们催着要,穗醉再不多话,端了往外送去了。
多婳一时少了人磨牙,又朝一旁烧水的新稿道:“想想还真叫人心底不舒服,好不容易等王爷回来,使了多少银子才能进锵势轩伺候。这位一来可好,王爷跟前的人刮去一半不说,咱们这样的也得出来。”
新稿坐在小凳子上,在炉火前扇风,闻言道:“小蹄子,这种事也值当你在这磨牙?伺候这位姓林的怎么委屈你了,好歹不是拨去显时轩伺候个瞎子。”
唬得多婳忙捂住她的嘴:“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还要命吗?”
“怕什么!”新稿拉开她的手,往显时轩啐了一口:“本就是个瞎子,还不兴旁人说麽?不过是占了个好身份,若是咱们这样的身份,他能活到现在?”又朝辟证轩正屋方向抬抬下巴:“要我说,还不如伺候这位。左右暂住,也不是长长久久在这里了。他来日走了,咱们还能回去。另说了,年岁小也有年岁小的好处……”
他才十三四岁又如何,自己也不过十五,花一般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