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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嫁纱-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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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发动,闵斯澈下放车窗的动作,被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女声打断。

  “Alex!”

  恩雅从VIP休息室里跑出来,在他身后呼唤。

  闵斯澈的后背颤了颤,他紧紧扣住方向盘,指骨凸起。

  “Alex!”恩雅扶住他半开的车窗。

  骄傲如他和她。

  这几步路,这两声喊,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勇气,她无法像其他分手十数年的恋人那样,刻意保持优雅,再说一句好久不见。

  闵斯澈没有回头,他只对着倒车镜,缓缓吐出一句话。

  “Enya,谢谢你在东京,帮我照顾她。”

  ……

  吴健跟在闵斯澈的车子后面。恩雅沉默地返回休息室。

  最后只剩下程农农和赫晏之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冷年年乘坐的车子,消失在街头的转角。

  程农农回身,挑衅的看着赫晏之。

  赫晏之大大方方任他打量,从容坦然。

  “赫先生似乎对我的女朋友格外关心。但我希望离她远一点,否则你的行为,在中国很容易被称为人人厌恶的‘第三者’!”

  赫晏之同样不喜欢,“多谢提醒。你放心,我不会刻意去破坏什么。不过,中国也有一种说法叫顺其自然,她于我而言,得之是幸,不得是命。”

  程农农的拳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正如闵斯澈方才所言,关键资料打捞出来,程家彻底翻盘,他才能真正解开桎梏,施展拳脚。

  “这个世界上,只有懦夫才会把“命运”当程一切得失的借口,而我只信仰自己。赫晏之,还有一点请你记住:我和她从五岁就认识,相知到相爱,我们共同积累了十七年的时光轨迹。而你,在我们的世界里,永远只是一个看客,也是一个过客。”

  如果两个男人自带白手套的话,此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扔给彼此,一决胜负。

  赫晏之忍下等量的妒忌,他认真地回应:“无所谓。我和她的未来,还会有很多个十七年。”

  程农农极其讨厌对方的过度自信:“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过去成长的每个阶段吗?你知道她想要过怎样的生活吗?!”

  赫晏之同样讨厌对方的自以为是:“不需要强调她的过去。我只知道,她会有更好的未来,她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17章 告别告别
  
  后座的冷年年瞥了瞥后视镜,悄悄打量闵斯澈。

  “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好吧,被抓到了。

  “闵叔叔,其实……你还爱着恩雅老师吧。”她用的是肯定句。

  闵斯澈有点想笑,教了这丫头十年的摄影审美,也没听她唤过自己一句“老师”。
  
  “小孩子平时少看言情话本。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谈什么情爱?”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含笑,眼中却不盈喜怒。

  冷年年点到为止,她更关心的人,是叔叔顾宵良。

  “我叔叔他……”到底怎么样了?

  闵斯澈瞬间变得颓废又绝望,他沉默许久,最终没有回答她。

  ……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消毒水味道浓烈的天梯。
  封闭的环境,沉默得令人窒息,她不知道,这是要通往天堂,还是要通往地狱。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
  她踏入冗长的医院走廊,在休息区,看到了容素琴的身影。

  “容伯母?”她想了想,容素琴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年年,你德东叔叔还被‘规’着,他一听说宵良出事了,急得中风复发,昨天晚上刚清醒,就让我赶过来了解宵良这边的情况。”容淑琴神色疲乏,妆容狼狈,显然,刚刚过去的一夜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我在这里等了一夜,但是安琪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一个人守在病房里,除了医生谁都不许进去。”

  冷年年抿着唇,看了一眼身后的闵斯澈。他们彼此心里明白,安琪不肯见她的真正原因。

  “年年,发生这种事,所有人都难过又心痛。宵良为德东所做的一切,不管是程家还是容家,这辈子都记在心里。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安琪,我们有很多事都可以为宵良做……”

  冷年年打断她,“容伯母,您还是先回去吧。我叔叔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们的家,不是为了什么别人。我想,这里没有什么需要您做的,我和安琪阿姨都会处理得很好。”

  冷年年迈开步子,向长廊深处走去。

  容素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突然为自己的儿子程农农感到担心。这两个年轻固执,极易钻牛角尖的孩子,能否受得住这场来势汹汹的磋磨。

  她不敢往深处猜想。

  ……

  监护病房门口,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顾氏的各级高管,以及西服革履的律师们,看到冷年年和闵斯澈的到来,一起围过来,不停地在他们耳边说明着什么。
  冷年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隔着百叶窗,她看见病房里的顾宵良僵硬地躺在床上。包扎额头、身体的纱布,血液早已凝固。
  所有的供氧设备已经被撤下,床头的心电仪,静止着一条死寂的直线。
  沉静,安宁,散发着铺天盖地的悲伤。

  她推开门,拖着沉重的双腿,行走的每一步,都灌满了绝望。

  “叔叔,我回来了……”  

  安琪听到她的呼喊,仿佛沉迷许久的梦被打散。她站起身,声音沙哑:“他在等你呢,你看到了吗?”

  冷年年抽泣起来。

  许久,安琪将雪白的被单铺展,轻轻拉起,遮住了顾宵良的脸。“你见过他了,他就可以瞑目了。”

  冷年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安琪却猛地转过身,看向她的眼光充满了仇恨。

  她挥出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冷年年的脸上。

  “安琪,你干什么?这是年年!”闵斯澈冲进来,拦下她再次抬起的手臂。  

  “就因为她是冷年年,所以她没有资格在这里哭!如果不是她,宵良也不会死!”

  “你疯了,年年跟这些事没有任何关系!”闵斯澈双眼血红。

  安琪看向她,一字一句都淬了无解剧毒。

  “你们姓冷的、姓顾的,就只会打着亲情的□□,向吸血鬼一样依附他、榨取他。你们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是真的爱他!尤其是你冷年年,愚蠢至极。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用程家的钱干预静女花嫁的财务账,顾氏就不会被连带陷入程家的泥潭。昨天早上如果不是你来电话,宵良前往银行取证的行踪就不会泄露,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来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子的……”冷年年再也无力支撑,跪倒在顾宵良的身体前,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蝴蝶效应,但是面对安琪的指责,她一句话也不能为自己辩解。

  连闵斯澈也无力地放开了安琪的手臂。

  病房之外,郑律师挂掉忙碌的电话,发现了冷年年的归来,急忙推门走了进来。

  郑律师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资料,打开。

  “顾先生生前,在很多项目上都一直与华诚律所合作。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也许预感到这次意外,所以提前将他的个人遗嘱快递到了我的办公室。”
  郑律师叹了一口气,“根据遗嘱内容,顾氏旗下三大品牌,即三大分公司的产权分配简要如下:快时尚女装品牌Angela·Gu由他的妻子安琪女士和儿子顾安安共同继承。高定婚纱品牌Y&D由冷年年小姐全权继承。静女花嫁婚纱摄影公司,则由安琪女士、顾安安小朋友、冷年年小姐、顾青然小姐四人共同继承。房产方面,顾园由安琪女士继承,玫瑰山庄则由冷年年小姐继承。至于顾先生个人的股票债券等其他资产,分配比例是……”

  安琪再也听不下去,她夺过遗嘱,狠狠地丢在地上。她冲着郑律师歇斯底里:“他现在尸骨未寒,你凭什么跑过来对我们说这些?”

  她又冲到病床前,拼命摇晃顾宵良的身体,扰乱了他身上的被单:“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还给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说走就走?你让我和安安以后怎么办?怎么活?求求你不要再睡了,求求你醒过来,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伦敦,回到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远离这个吃人的世界!”

  闵斯澈心痛地叫来医生和护士,将夫妻俩隔离开来。

  医生果断在安琪手臂上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她渐渐昏厥过去。

  护士们将安琪送进隔壁的病房。医生看着满地狼藉,同样伤感又无奈。

  “闵先生,我理解您和安女士的心情,但是天气这么热,顾先生实在不适宜……”

  闵斯澈扶起呆坐在地上的冷年年,“不要太在意安琪阿姨说的话,一个人在偏激的时候,往往会偏向有罪推论。不要哭!宵良提前把一切都做好了安排,他一定希望,任何时候的告别,都是坚强而平和的。”

  冷年年最后一眼,深深地看了看顾宵良平静的容颜。
  为他覆盖好被单每一个边角,为他流下最后一滴眼泪。

  待她的仪式进行完毕,闵斯澈艰难地对医生点点头:
  “送进太平间吧,殡葬方面,我来处理。”

  ……

  冷年年亦步亦趋地跟着闵斯澈,安静地聆听他与医生、律师、职员、客户、警察……甚至与殡仪馆的人,一一交谈。
  她在他身后,安静又乖巧,仿佛失去了独立的思维意识。

  闵斯澈看不下去,他吩咐吴健先送她回顾园:“你需要回家好好地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睡一觉,把所有的悲伤都留在梦里,至少不用再面对残酷的今天。

  冷年年听话地回到顾园。
  家里的帮护,大概都已经知道顾宵良遭遇的不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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