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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扶扶鼻梁上的硕大黑超,放弃了先去五楼为年年置买童装的打算,对小姑娘勾勾手指:“跟上,我们先去体验对手的门店吧。”
……
十岁举家从韩国移民到英国,也算是在西欧长大,饶是见惯了各大品牌的创意式陈列,安琪还是被Maria的内景装潢所震撼: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陈列创意,这几乎是把法国最举世闻名的巴黎圣母院内的浮雕和壁画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打造、照搬过来。
浓郁的哥特风格和巧夺天工的雕刻艺术,再加上世界名著的传统文化熏陶,整个婚纱店被烘托成了神圣的教堂,完全契合Maria圣母玛丽亚的品牌形象,几乎让每位试穿婚纱的顾客,都有想要在这里举行婚礼的冲动。
安琪惊叹地摘下了墨镜,小声嘀咕着:“真该让顾孝春亲自来看看,免得顾园在她手里慢慢被变成山寨洛可可。”
年年也沉浸在店内传神的壁画里,很快被身穿粉红色职业装的店员、礼貌热情的问候声打断了思路。
“你好,欢迎光临Maria!这位小姐,您的墨镜真漂亮,是隔壁Dior的新款吧。”由于新年刚过,正月时节来订购、试穿婚纱的顾客并不多,安琪她们的出现,使店内值班的两三个店员有些兴奋。
“你眼光很好。不过,是去年年底在法国梦田大道碰巧拿到的限量版。”安琪看出了店员的刻意奉承,还是骄傲地扬了扬手上的墨镜,露出浅浅的微笑。
“小姐看来您很喜欢法国,Maria也是经典的法式婚纱品牌,初次进驻中国,我们的设计师也充分结合了国内女性的身材、性格特点,推出了全新的‘固伦’系列,婚纱一共十二套,这是我们的画册,您可以随意翻阅。”一位略微稳重的年轻女子走上前,邀请安琪和年年在沙发上坐定,然后将她们面前桌子上的画册打开。
安琪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女子胸前的工作牌上标注着“店长杜馨”的字样。
平日有顾客来试婚纱的缘故,婚纱店的空调一般开得较商场更足。安琪翻阅画册的时候,见年年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便将小姑娘身上宽大的外套脱掉,使她上身只着一件白色的针织打底衫。
由于顾氏信息部前期搜集了大量的情报,安琪对Maria新组的亚洲设计团队的信息已经掌握了大概。但由于Maria目前在中国只是试水阶段,一直迟迟没有公布新团队的设计总监,因而,整个业内都无从知晓。
即便如此,安琪对竞争对手的设计主题也已烂熟于心,她明知故问:“你们新年第一季的成衣主题,‘固伦’怎么理解?”
“‘固伦’这个元素来源于我国的满清文化,在清朝,只有皇帝皇后的女儿,也就是嫡亲正统的公主才能称之为‘固伦’。满语则是尊贵、高雅的意思,所以,我们本季的主打产品,在面料方面大胆添加了传统桑蚕丝,使婚纱剪裁的悬垂感更强;另外,婚纱的整体风格除了一贯的法式罗曼蒂克,更突出了公主之大雅。小姐,这和您的气质实在是太相称了,相信您一定能从本系列当中挑出适合您的一款。”杜馨一边回答,一边接过店员端上来的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
得!这姑娘连对顾客的溢美之词,都是照着Maria员工手册一字不差地背出来的,安琪配合地笑笑,话锋一转:“贵品牌的设计总监的确很有品味。可我实在挑不出入眼的款式,婚纱,我还是比较偏爱英伦风格的Y&D,据说,那边可以量身定做哦。”
杜馨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堪,却很快克制地笑笑:“毕竟众口难调,如果您不满意我们目前的款式,可以详细地说出您对某类型的婚纱风格、细节的期许,我们可以反馈给设计师改良,直到您满意为止。另外,我们这里也是可以度身设计定做的,您不妨留下联系方式,我帮您预约某位设计师,进行深入的沟通和了解。……”
安琪摆摆手打断对方:“或许是我挑剔,不过众所周知,国内现在可不流行嫡亲的固伦公主,只流行庶出的……呃‘还珠格格’。是吧,年年?”
年年此刻正专注的看着画册,听见安琪询问自己关于“还珠格格”的意见,一个手抖,不小心将画册撞击在咖啡杯上。她下意识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去扶摇摇欲坠的杯子,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两只袖子已经被溅洒上了难看的咖啡渍。
在大人们一脸的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年年哭丧着脸,非常艰难的对安琪说:“阿姨,对不起,其实紫薇也不错。”
“我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你啊!”安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在第一时间掏出湿巾去擦拭年年的手腕,闷声询问小姑娘有没有烫伤。
得到年年否定的答复,安琪略含歉意地对Maria的店员们说:“真的很抱歉,我需要去五楼的童装区给我的小侄女买一套新衣服替换,在那之前,我把这小姑娘先留在这里,麻烦你们先照顾她吧。”
Maria的店员还没有忘记这个尖酸刻薄的顾客,高抬竞争品牌Y&D而置自家品牌Maria于弱势的难堪,更无法容忍她将阳春白雪的婚纱艺术与下里巴人的热播偶像剧相提并论。因此,对安琪的嘱托也只是象征性的应付,等安琪转身离去,店员们便各忙各地散开。
倾倒的咖啡杯已经被人撤掉,徒留的另一杯也渐渐变凉。很快,店员以检查沙发上是否沾染了咖啡渍为由,毫不客气地将年年请到了角落里的顾客休息区。小姑娘背对着店门而坐,后方的射灯从背后照过来,生成的阴影恰到好处地落在对面壁画里的十字架上。
年年对西方的基督文化并不了解,只觉得眼前色调阴暗的十字的木架被刻画得神圣而孤独,在这喧嚣忙碌的环境中,有种格格不入的悲凉和寂寞。
想到这里,年年心中隐隐发寒,却因自己衣袖上仍沾染着咖啡,不愿再弄脏来时所穿的那件外套,所以只是微微抱了双臂,安静地等待安琪的归来。
……
“你,很冷吗?”突然,一道生硬,清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年年有些意外,转身,发现自己身后多出了一个颀高的人影。射灯投下的淡淡暗影,使他原本就纤瘦的双腿被拉伸的格外细长,并不算宽阔的肩膀,为年年挡掉了刺眼的逆光。
年年恍惚片刻,才看清楚对面的人,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装,将介于男孩与男人、柔软与硬朗之间的骨架线条衬托的格外出尘;生硬不标准的汉语,被处在敏感变声期的男声讲出来依然好听得过分;精致的黑色的礼帽下隐约露出清爽的黑色短发,少年淡雅的东方面孔,却有着欧式的苍白和深邃,镶嵌着一双湖蓝色的眼眸,波澜不惊。
少年周身散发着例行公事的淡漠和冷峻,像极了画壁里的那座冰凉的十字架。
明知道那个少年并没有把自己看进眼里,年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手足无措地说:“我……我……”
少年细心地捕捉到了年年刻意挽起袖子遮挡污渍的小动作,他皱起好看的眉毛。这时,一个西欧面孔的金发成年男人趋步走到少年的面前,用法语毕恭毕敬地说:“少爷,您恐怕只能在这里逗留十几分钟,否则要赶不上回法国的航班了。”
被称作“少爷”的少年低头看了一眼年年,用法语从容地和身旁的男人交谈起来。
与此同时,Maria的店长杜馨也已经集合了所有的值班员工,整齐地站在门店中央,双手交叉紧扣在小腹左侧,神情忐忑不安。
很快,法国男人对少年点头称是,结束了交谈,然后快步走到杜馨面前,用同样艰涩的汉语说:“杜小姐。Maria的品牌文化之一,是崇尚母性的温柔与光辉。但是,置我们的顾客于冷漠中不顾,尤其对方还只是个女童,这样的事情,似乎不能符合我们的服务理念吧。”
“对不起,卡尔先生,带这个小女孩来店铺的顾客临时外出,我们见女孩随身携有较厚的衣物,便没有过多关注……是我的失职。”杜馨的声音有些颤抖。
“Maria在法国已经有百年历史,见证了几代女童成长为少女、女人成熟为妇人。如果我们想要在亚洲、在中国再发展一百年,那么对待每一位进店的顾客,无论其年龄、喜好,都应当如对待上帝般真诚。”卡尔侧身看了看聚光灯下的少年,对语气有些严肃,“少爷首次来中国出席亚欧经济论坛,百忙之中亲临门店,对于目睹到这样怠慢顾客的状况……表示很遗憾。”
“对不起……”卡尔口中的“少爷”让杜馨震惊到不敢再为自己辩解丝毫。一年前,身为Burberry店长的自己勇敢地选择突破现状,几经周折才得到Maria中国区第一个店长的录用Offer,随后在法国断断续续接受了半年多的多方培训,直到各项考核合格之后才正式上岗。
在法国总部培训期间,自己曾与卡尔先生有过几次交谈,回国后的主要工作也需要向这位常务理事汇报。而在总部,常常被工作人员以最恭敬的语气所提及的“少爷”,从来都是一个谜。
三言两语,Maria的店员们都已感受到了店长的惶恐,大家无不后悔,不该在淡场的时候消极怠客。
年年虽然懵懂,却也隐约猜到四周氛围的诡异转变似乎因自己而起。僵在椅子上的她如坐针毡,于是,她尴尬地仰起脸,望着对面的少年,用眼睛紧张地解释,其实那些姐姐们都很无辜。
少年心下了然,抬手打断了卡尔的评论,并直径走到华丽的玻璃橱窗后面,将其中一个穿着抹胸婚纱的坐姿模特身上的白色披肩取下来。
然后回到年年的身边,俯身将披肩覆在小姑娘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上半身都轻柔地包裹起来。
纯天然的桑蚕丝和细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