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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慕容娣莲大喊了一声,她快步跑上前,抱住了昏倒在地上的容若。
直到医生护士们匆匆赶过来,将病弱的少年抱回病房急救,慕容娣莲依旧想不明白,一个半载的小学同学,往后陆陆续续没见过几次面,容若怎么就对她那么上心呢。
慕容娣莲往深里一想,随即脸色大变。她目光阴冷地对旁边的林生说:“顾家的那个丫头对阿若来说太危险了,我绝对不能让阿若重蹈他母亲子瑾的覆辙!”
突如其来的回忆令林生双膝一软,几乎要吓瘫在地上,他看着病房内那些复杂的、闪烁着警示的仪器,眼里充满了不安。
第二天一早,慕泽出现在京大学生会,暂时接手白梓诫的工作,给所有参与元旦晚会的演职人员吃了一剂定心丸。
跳过冷年年的那段表演,慕泽把之前彩排的录像简单看了一遍,最终将节目拍板定案。随后,他略微调整了晚会执行案,强调了一些后勤事宜,重点嘱咐大家将人员安全放到第一位。由此,耽误两天的元旦汇演工作,又开始按部就班地运行起来。
众人领令散去后,走在最后的聂琬转身回到了慕泽的办公室。
“学长,冷年年同学表演的《圣灵感孕》真的很精彩,她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觉得非常可惜。”聂琬掐了掐手心,终于说道:“这段舞蹈,我以前也观摩练习过。如果学校还想保留这个节目,我一定不会比冷年年跳得更差!”
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慕泽看着聂琬的眼睛,并没有说话。聂琬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几乎想要夺门而出。所幸桌子上的手机及时响起,化解了她的尴尬与心虚。
留守在医院的白梓诫,发来短信:“慕冷血,她醒了!”
慕泽心头一松,嘴角浮起了难以察觉的微笑,他对聂琬说:“那么,跳给我看。”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容若就这么挂掉,应该能节约好多笔墨吧,可是要虐病弱美少年的话,完全下不去手啊 ╮(╯▽╰)╭
第68章 梦回夏庄
如果不是这个冗长的梦,冷年年几乎要忘了在她遥远的童年记忆里,还有一个名叫夏庄的小小村落。
通往夏庄的路上,一座座山峰高过了京华市的摩天大楼,一条条弯路多过了天上的繁星,但这并不妨碍年年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他们冷家的院落。穿过大雪覆盖的麦田,爬上半高的山坡,一个清瘦如柴的老人正拄着老旧的拐杖,倚靠在斑驳的木门前,慈祥地看着她微笑。
是外公冷嵘,年年的鼻子立即酸涩起来。很多年前,这个固执的老人明明自己眼花得看不到东西,耳聋得听不清声音了,却还要一板一眼地教她坐立行走、读书认字,衣食住行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那个时候的外公常常对她说,就算没了爹娘,也要好好教养,将来到哪儿都不能被人看低了。
断线的眼泪模糊了梦里的世界,夏庄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被夜幕笼罩。名叫大黄的老狗从角落里一瘸一拐地蹿出来,急促地咆哮着什么。镶嵌在山壁里的窑洞冒出了浓滚滚的青烟,年年慌忙掀开炽热的门帘,汹涌喷出的火焰瞬间蔓延到她的腿上,剧烈的疼痛使她不得不从梦境中醒过来。
顾宵良放大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挂满了担忧与憔悴。年年腿上的疼痛缓解不少,她艰涩地吐出两个字:“叔叔。”
因这鼻音浓重的两个字,顾宵良酝酿了太多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许久,他沙哑的问:“做噩梦了吗,梦到什么了?”
年年摇摇头:“不是噩梦,我看见我外公了。”
“他老人家想外孙女呢。等你把伤养好了,我就带你回夏庄看看,好不好?”自十二年前一别,顾宵良再也没有带年年回过夏庄。一开始他是私心不希望年年与那些凄苦悲伤的过去再生纠葛,而如今同中国大部分落后山村一样,夏庄的老人们一个个离世,年轻人也远走都市,早没了原来的样子。
顾宵良轻轻抚摸着年年右腿上的石膏,艰难地问:“还疼吗?”
年年委屈点了点头,她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颤着声音问:“叔叔,我的腿是不是摔断了,以后都不能再走路了?”
“不是的!不要胡思乱想。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做好复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以后,你还可以走路,可以跑、可以跳。”顾宵良心疼极了,他小心翼翼地说:“但是,在康复期间,你不能加重双腿的负担,咱们以后、暂时不要再跳舞了,好吗?”
从顾宵良凝重的语气里,年年敏感地意识到这个“康复期间”恐怕要比想象中地还要漫长。她沉默了许久,突然说:“叔叔,你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学会走路的吗?”
年年自问自答地说:“隔壁的申家奶奶告诉我的。我一岁刚学会的爬的时候特别顽皮,外公腿脚不好,生怕我爬远了赶不上,就用布条把我绑在他的拐杖上,带着我教我学走路。一见我偷懒,或者摔倒了,他只要拿拐杖轻轻一挑,我就能站起来了……可惜我学会走路以后,外公就再也不能走路了,那个时候没有轮椅,连他的拐杖都成了摆设。”
“叔叔,比起命运带给外公的辛苦,或许我应该庆幸自己今后还能路。”不必依赖双拐和轮椅,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原来多年以前,年年的骨血里就被根植了这样的勇敢,“所以叔叔你放心,我会配合医生,让自己赶快好起来的。”
所有安慰鼓励的话都失去了用武之地,顾宵良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的年年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坚强,让他欣慰的同时,也让他为自己无力改变这个糟糕结果而难过。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如果年年只是哭着闹着喊疼,或许不会让顾宵良这样失落吧。
“叔叔,我从舞台上摔下来的时候,把在场的同学们都吓坏了吧?!”年年实在想知道,如果事情传出去,许韶康会不会知道,那么程农农会不会知道。
“哼,如果不是学校后勤没做好,你怎么会被舞台上的洗涤液滑倒?京大该负的责任,我一定会追究到底的!年年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跟慕家打交道!”顾宵良沉了沉脸,尤其是那个慕泽,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年年想为他们求情,却不敢忤逆处于盛怒的顾宵良,只得乖乖地点头,令顾宵良宽慰了不少。他想到年年几天没有进食,便离开病房去给年年准备进补的早餐。
顾宵良前脚刚离开,白梓诫便闪身进来了。
此时的白梓诫双眼布满了血丝,雪白的实验服也沾上了污渍。年年一看便知道,这位干净优雅、妙手仁心的学生会长恐怕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她急忙打断白梓诫的道歉与自责,劝说他回去休息。
敬业的准医生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骨伤常识、以及注意事项,最后才在年年连绵不断的哈欠下,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医院。
空荡荡的病房再次安静下来,年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石膏下的腿不再灵活柔软,仅仅是活动的念头都会让她疼痛难忍。年年拉起棉被遮住口鼻,依然挡不住满室的消毒水味道。她的胸膛起伏好久,终于忍不住失声恸哭起来。
果然叔叔一离开,女孩内心的勇气便消耗殆尽了。连白梓诫都说她以后无法再跳舞了,这么多年这么努力在做的一件事情,结果到了比赛前一刻,突然被告知自己没有参与资格了,还有什么比功亏一篑更加令人绝望的呢。年年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跳舞,一无所长的她还能干什么。
年年躲在棉被里呜呜哭着,她压低着音量不想让外面的保安听到,以免顾宵良担心。这个时候,偏偏有人毫不留情、大刀阔斧地将她身上的棉被掀开,将她的脆弱生生地给剥了出来。
“阿姨?”年年诧异地看着安琪,叔叔明明说过,这个时候阿姨不是应该在三重市指导Y&D的新店运作么。
看到年年脸上的泪水,安琪就算有颗铜豌豆做的心,也都疼成绕指柔了。尽管她生气顾宵良的临时落跑,却在阿健那里得知原来是年年受伤以后,简单安排了三重市的工作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
最看不惯女孩娇柔哭泣的安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厉色制止年年。她心疼地抱住年年,柔声道:“不要忍,想哭就大声地哭。但是你心里一定要清楚,新的生活,新的开始,永远是从一场大哭过之后才开始的。”
年年愣了愣,听懂了安琪的意思。她趴在安琪的肩上,再也没有压抑自己。感受着这个怀抱的温暖,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母亲的怀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顾宵良带着保温食盒再次回到病房时,安琪已经为年年擦干了眼泪。她嚯得起身,瞪了顾宵良一眼:“你去哪里了?怎么可以留年年一个人在医院!”
注意到安琪生气的着重点,顾宵良心里对她的愧疚增加了不少。他将食盒里的三七鸽汤盛到碗里,一边喂给年年,一边回答妻子:“这个汤不太好找,餐厅做的时候花了些时间。还好你回来了……”
没听顾宵良把话说完,安琪嗅到药粥的味道,突然忍不住跑到洗手间里干呕了起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顾宵良追过去,看到安琪惨白的脸色,心里非常着急。他扶住安琪,给她披上外套,不容拒绝地说:“这里就是医院,我现在就带你去胃肠科看看。”
年年也急忙说:“阿姨你快去看医生,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年年焦急地眨着眼睛,想告诉她自己不会再一个人哭泣了。
夫妻两个人坐进胃肠科的候诊区时,安琪依旧对顾宵良横眉怒对、不理不睬。
顾宵良无奈地扶额道歉:“安琪,是我不应该丢下你独自回来。都怪我那天接到消息,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