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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见月探出手去,从身边横伸出来的冬青上折下一片小巧的叶子,在手里捏搓着:“期中考试过后。”
赵可可在自己生日那天听了陈崴的故事,莫名总希望这个故事能有个完美结局,故而现在格外惋惜:“月月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呢?你们都那么聪明,以后生了小孩不是智商爆表……”
陈见月没回答她的好奇,转而反问了她一个问题:“可可,你除了放烟花还有什么别的梦想吗?比如考什么大学,未来想成为怎样的人,以哪种方式度过这一生。”
赵可可瞠目结舌:“月月,你一下子这么问,我怎么回答得出啊……再说了,这跟你和陈崴有什么关系啊?……”
陈见月抿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的浅笑:“对于未来,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很茫然吧。其实我也是,你要是一下子问我的梦想,我也回答不上来的。可是正因为答不出,才要一直问啊,有时候问问自己,有时候问问别人。我记得……那时候上竞赛班很辛苦,我有点坚持不下去,随口问了陈崴这个问题。他也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嘲笑他没有梦想。不过他和你不一样,他很不服气,当场就反问回来了。我说我当然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才问的,他简直气坏了。”
“后来陈崴来找我,他说正好他没有梦想,我也没有梦想,不如我们暂时把彼此设定成目标。我的理想是超越他,他的理想是超越我。我想了想就答应了。我们都以为,这个想法很有趣,也很有成效……谁知道,只是一场转学就把一切都打乱了呢。”
陈见月顿了顿,让手上冬青叶子轻盈又沉重地落在地上:“所以我想,这个方法到底还是行不通吧。人嘛,总还是要有自己的梦想的。”
高中语文一直是不太受待见的一门功课,普遍的认知是,作文基本靠吹,选择基本靠蒙,文言文基本靠猜,阅读理解基本靠感觉。从文科班到理科班,没见过谁正儿八经复习过语文的。大家把能背的都背了,其余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因而但凡语文考得好的人,也总甩脱不掉运气好的成分。
然而命运神秘叵测之处,莫过于总在不可思议的场合展露它严谨的合理性。比如此刻陈见月的秘密分享结束,同样一个故事,赵可可听得如痴如醉,王骏却听得抓耳挠腮,含蓄又充分地印证出了阅读理解能力和语文成绩之间的必然性。
王骏挥挥手,像是要把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含糊氛围通通扇跑:“反正月月你拒绝了对吧?那我说了哦,我爸妈上个礼拜离婚了。”
童遥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等她继续说下去。
王骏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嫌啤酒难喝了,沧桑地灌了一大口。
童遥等了半天,只看她在那心事重重地一口接一口,压根没有开口的意思:“这就结束了?!”
王骏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不然呢?”
童遥噎住了。
余一平出来打圆场:“那下一个我来吧,说了这么多不太开心的事情,我说件开心的事情吧。”
她一抬手把最后几口啤酒喝完,又起身把易拉罐捏扁塞进垃圾桶里,动作间居然带出来几分豪爽:“上个礼拜我们社长和我聊了聊,他决定下学期把跆拳道社长的位子交给我。”
童遥哇噻一声,带头鼓起掌来。
余一平把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挺了挺上身,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她脸上那种惯常的羞怯小意的神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缓缓地褪去,逐渐成了一种洒脱而坦然的自信。过往中那些将她击倒却不曾将她击败的东西,一点一滴地装饰在她的眉梢和眼神里,闪闪发光。
陈见月的心里一半幸福一半苦涩,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一场躲避球之后余一平望着体育馆玻璃顶专注的目光。是否从那时候起,她就对自己许下了什么了不起的诺言呢?
李佳佳尤其高兴:“一一,以后就靠你罩着我啦!”
王骏在旁边坏心眼地怂恿她:“要喊余社长!余社长你好!余社长万岁!”
四个人都流畅地说完了,剩下两个人却犯难了。童遥的脸直接皱成了一个包子:“我没有秘密啊,我真的没有秘密啊,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啊,要不我给你们说说我是怎么喜欢上王昊的吧?”
王骏翻了个淋漓尽致的白眼:“你这小破少女心事也敢拿出来和我们之前讲的大秘密相提并论?!拜托,明天就是新年了好嘛,行不行啊你!”
童遥蹲在小角落里默默反思,赵可可在王骏强大的目光压力下结巴着开了口:“我……我说……其……其实,其实……”
王骏把好不容易喝空了的易拉罐放在地上凶神恶煞地一踩,易拉罐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扁圆铝片。赵可可一个哆嗦:“我说我说其实马教官是我爸派来的!!”
陈见月终于喝完了三瓶啤酒,她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刚把一片薯片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整个亭子里气氛一变。她只好半张着嘴巴,用口水把薯片含软了,再慢慢吞下去。
童遥直勾勾地盯着赵可可,一到关键时刻她就会变得出乎意料的敏锐:“什么叫你爸派来的?你爸是谁,能派教官?马教官又是谁,能被你爸派?”
赵可可期期艾艾的:“其实……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下文来。陈见月像耳语一样低声呢喃着问,仿佛一用力什么东西就会随风而逝了:“可可,你爸爸是不是部队里的什么领导?”
赵可可凝重地点了点头。
陈见月继续问:“那我们重新分班,是因为你爸爸给学校打电话了?”
赵可可无奈地点了点头。
“马教官,也是因为你爸爸不放心你,所以特意派来的?”
赵可可羞愧地点了点头,补救一样赶紧说道:“马教官我是真不知道,但最后一天他不是给我们写了那首无衣嘛,我就觉得不对劲儿。部队里教官的文化水平普遍不太高,怎么随便抓一个都能背诗经?!后来他又说他来学校之前,首长就告诉他我们班是天才班,我就想,完蛋了肯定是我爸!再后来我回家就逼问他,果然是……”
童遥已经完全傻眼了:“这,这……”
赵可可闭了闭眼,有些认命:“因为我爸,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好朋友。读高中之前,我们说好了,他全程不插手的,结果第一个礼拜就破功了……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让他不许再做小动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又只是不出下文了。陈见月起身把三个易拉罐一个接一个地丢进垃圾桶,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冷静:“哦,行吧,我们知道了。”她快手快脚地把最后三片薯片都塞进还在犯傻的余一平嘴里,轻快地把童遥买的一大堆零食分派到每一个人手里,又转头问王骏:“几点了?”
王骏愣愣地回答:“七点十分了。”
陈见月一脸严肃:“那得抓紧时间回学校了。”
说完她率先迈开了腿,其他的不管反应过来的没反应过来的,也连忙抓着手上的塑料袋跟了上去。远远的,六个身影靠拢又分开,分开又靠拢,一步步很快就走得看不见了。她们身后的亭子里,一阵寒风拂过,擦去了过往一年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本学期最后一个章节,有种完结的错觉哈哈
接下去我会把开头的三十章大幅度删减,主要故事不变,只是调整下情节进度
所以发现莫名锁章大家忽略就行了
☆、Chapter 45
陈见月到寝室的日子比学校规定的报道日期硬生生提前了四天。没办法,河南是个人口大省,一碰上春节加开学,不管是火车票还是飞机票都统统告急。不想像王骏一样耍大牌的话,只能委屈自己了。当然山东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童遥也提前两天到了。
寒假这一个月,寝室里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陈见月洗了一块抹布,一点一点地把所有人的桌面都擦干净。反正时间很多,她也不急。擦好了打开行李箱,再把这学期要看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码好。岁月静好,阳光里满满全是新学期又新鲜又熟悉的安心味道。
博宇的期末考试安排有点像大学,一考完树倒猢狲散,成绩一个礼拜后在网上自己查,家长会自然也不存在的。陈妈妈对此颇有微词,陈见月倒挺满意。
考试的时候学校一口气考了语数外物化五大门加上生地史政共计九门功课,出成绩的时候更加慷慨,洋洋洒洒还有体育、计算机、音乐、社团、德语、外教口语,甚至贴心地附赠了极其罕见的九门功课班级排名。然而没有家长会上班主任犀利的分析,陈妈妈看着这一串串的数字就如同失去了专家的指引,迷失在茫茫指数大海中的股民一样,上上下下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见月的成绩平均得都有些刻板了,作文这次没跑题,所以语数外都是九十几分,除此之外一水儿的八十分刚出头。但恰恰拜这稳定的平均所赐,在偏科严重的天才班她居然捞了个第三名的好成绩。
因此这个寒假她过得很舒爽,痛痛快快宅在家里看了整整一个假期的杂书,没分出半毛钱的担心给老师布置的任务。假期作业什么的,本来不就是抄完的嘛。她唯一乖乖写完的是英语作文和语文周记,其他的全放在往返火车上抓紧时间赶工。因为这个,还免费得到了半车厢长辈们的夸奖。
“哎哟,你家小孩子乖呀,坐火车还不忘写作业,不像我家那个,你看看你看看,手机就没离过手……”
陈爸爸只好笑笑不说话。
陈见月或许并不知道,和她抱有志同道合想法的还有一个人。
林开云今年寒假也过得十分惬意,再也不用在吵闹的课堂上顶着老师们虎视眈眈的眼光提心吊胆地写物理作业了,再也不用在嘈杂的备考教室里顶着同学们惊诧疑问的注视强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