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完,他站起身,扣好了西服外套的扣子,往外走。他还不忘关照女经纪:“拿点新区的单身公寓的房源给这位客人看看,好好招待哦。”
女经纪扫了图春一眼,陪了个笑,先是打了通电话,接着才过来和图春搭讪,她不停抚头发,轻声问:“先生想看靠近地铁站的还是公车站的呢?”
图春说:“两室一厅,靠近狮山路的吧。”
女经纪哗啦啦地翻广告册,时不时瞅外头,如临大敌,怪紧张的。图春也安慰她:“没事的吧,同行竞争而已,你不要着急,慢慢找好了。”
女经纪抬眼一看他,耳朵有些红了,图春笑了笑,那女经纪也跟着笑,手摸到脸颊,一个“那”字才说出口,她脸色陡变,着急抓起手机按了三下就讲:“喂,110吗?我要报警!”
图春往外一看,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两个穿我爱我家西服套装的年轻男子,加上个老狗,和链家的三根绿领带打了起来。卖早点的把摊位推远了,买早点的自动让出些位置,几个大男人在人行道上打得不可开交,围观的人有的拿出了手机,有的正啃粢饭,等公车。图春冲了出去,喊着:“别打了别打了!”挤进了混战的人群里。
六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有人听他的,图春耳边脏话乱飞,拳头乱窜,他的脸上不知被喷了多少口水,还挨了两拳,图春费劲地劝住一个绿领带,又圈住老狗,把他往外拖,老狗还在和人打口水仗呢。
“操你妈!撒尿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操你妈!滚你妈个逼!!”
“操你妈!”老狗脸上已经挂了彩了,还要冲上去,图春死拽着他,一把推开了那和他对骂的绿领带,横在两人中间,道:“好了!!都少说两句!”
绿领带涨红了脸,啐了图春一口:“你他妈算哪根葱??!”
老狗往图春身上撞了过来,伸长手就去抓那绿领带的脸:“他来租房的!操你妈!还让不让人做生意!!”
那绿领带不甘示弱,也伸长了手来抓老狗,图春实在分不开他们两人了,被夹在中间,吃了不少苦头,混战中,他只觉头皮一痛,他绑头发的皮筋被人扯断了,不知是谁趁机一直揪他的头发。图春一恼,一咬牙,一使劲,硬是分开了老狗和绿领带,一人给了他们一拳。那绿领带跌进了另外两堆混战的人群中,老狗摔进了花坛,大家都怔住了,全都盯住了图春。图春垂手站着,看看那绿领带,又看看老狗,他抹了把脸,一低头,找了找,捡起了掉在垃圾桶边上的皮筋。
围观的人散去了些,那女经纪从我爱我家里探出个脑袋,怯生生地开口:“先……先生……丽锦苑有一套在出租……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图春一屁股坐在花坛上,没出声,试着用皮筋重新绑头发。那两个绿领带扶起了地上的绿领带,老狗也自己爬了起来,坐在了花坛边,直喘粗气。
皮筋没法儿复原,派不上一点用场了,图春泄气地抓着它,原归一动不动地坐着。
这当口,十字路口的转角处悠哉悠哉地骑过来两辆自行车,骑车的两人穿制服,一个是毛头,还有一个是小王。
“让让啊,都让让,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小王单脱手,挥散人群,骑到了人行道上,停下车,扫了眼过来,道,“打完了啊?大清老早没事干锻炼身体啊是?”
毛头也把车停下,跟着看过来,他和图春互相看到了,大眼瞪小眼,图春尴尬,毛头冲小王使了个眼色,又冲图春使了个眼色。
小王忙上前,指着那翻倒在地的链家的牌子,问道:“这个牌子谁放在这里的?”
几个房产经纪闻言立马涌了上去,把小王团团围住。图春和毛头走到一边去说话。
毛头给图春派烟,问说:”倷馕夯回事体?”(你算怎么回事?)
图春唉声叹气:“否要去讲哩啧,我么想来看看租房子了啥格,碰上恩哆打相打,我么噻去劝呲劝,倷看看,头发啊弗晓得被啥宁拽下来诸何,痛噻忒啧。”(别提了,我来看看租房子什么的,遇到他们打架,我就去劝架,你看,头发都不知道被谁扯下来多少,痛死我了。)
毛头笑出来,一指身后,又指图春:“倷嘶有点铜锣湾陈浩南格味道啧。”(你是有点铜锣湾陈浩南的味道了。)
图春苦笑,吃香烟,毛头也吃,弹了弹烟灰,看着马路,说:“老早当辅警格辰光馕吩看见歇倷挨馕积极呐?”(以前做辅警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这么积极呢?)
图春笑笑,没响。这时,小王跑了过来,和毛头道:“劝忒啧,倪馕夯?转去啊?”(劝走了,我们怎么样,回去啊?)
图春看了眼,三根绿领带正往一台电瓶车上绑广告牌。我爱我家把两扇玻璃大门完全打开了。
毛头道:“欸格啥宁,倷昂忘记忒了?”(这个是谁你还记得吧?)
小王和图春对视了眼,图春笑着,小王难掩诧异:“咿!倷格头发馕留得挨馕长啧啊!”(你的头发怎么留得这么长了啊!)
图春说:“我么……以哉铜锣湾抗霸子。”(我么,现在是铜锣湾抗霸子。)
毛头嗤了声,小王哈哈笑。毛头看着图春道:“倷啊要去医院看看啊。”(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图春一摸脸蛋,摸到些血,确实有些疼,他摆手道:“弗要紧格。”
小王说:”要么跟倪一道转去,派出所里有点酒精棉花,揩揩。“(要么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派出所里有些酒精棉花,擦擦。)
正说到这里,老狗过来找图春,拍了下他,和他道:“走吧,一块儿去医院吧。”
图春说:“我就不去了,没什么的。”
老狗双眼圆睁,硬拖图春起来:“你不要和我烦啊!”
毛头看看两人,喊上了小王:“格么倪走吧,倷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他和图春挥别:“下次给你颁个见义勇为好市民奖哦。”
图春笑出来,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毛头和小王渐渐远去了,老狗把图春拉到了台电瓶车边,图春道:“你去就好了,我回去了吧。”
老狗拍拍坐垫,冷眼看他,没响。图春还是说:“真的没事的。”
老狗一拉他的手:“我拜托你了啊图大少爷,就当陪我去医院挂急诊啊好!”
图春哭笑不得,只好坐了上去。去医院的路上,老狗忽然说:“你啊知道昊昊前阵子也送医院了?”
“啊?”图春惊讶,声音难免高了,说完,他捂着撕破的嘴角,疼得打了个哆嗦。
老狗道:“他么,乐队重组了,找了个新的主唱,男的……”
风有些大,直往人脸上扑,老狗没说下去了,图春点了点头,也没再问下去。
两人就近去了苏大附二院,外头找不到停车的地方,老狗只好推着车去了住院部的车库,他一边锁车,一边和图春说:“昊昊么,也是送到附二院来的,那个男的有个什么干哥哥的。昊昊鼻子缝了五针。”
图春问他:“你挂急诊啊?”
老狗抬起头照着反光镜,抚摸着脸颊,忧心忡忡:“我不会破相吧?”
图春笑着摇头:“不至于的。”
他和老狗往急诊大楼去,一路上,但凡看到有反光的物事,老狗必定要停一停,照一照,到了急诊诊室,护士一瞅老狗就打发他走,道:“隔壁药店买点酒精棉花自己擦擦。”
老狗不依,抓着护士:“不是啊,你看我这里都裂开来了,流血了!”
护士也不依:“你这个没事的啦,真的,酒精棉花不用多少钱的。”
图春跟着劝:“走吧,这里这么多人,等排到你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他话音落下,门口恰好推进来个嗷嗷喊疼的男人,右半边身体血肉模糊,护士也管不了老狗了,跟着担架车跑了。
急诊室的走廊里到处都是面色蜡黄,形容萎靡,病怏怏地玩着手机,看着手机的人。
老狗跟着图春走了出去。
他们又回到了住院部的车库,老狗问了图春一声:“啊要一起吃个午饭啊?”
图春说:“不了吧,我还有点事。”
老狗道:“啊要送送你?”
“不用了。”图春往前看,“我公车回去就好了。”
老狗笑着拍图春的手臂,拱拱他,亲昵地说:“不用这么拘束啦,哎呀,有空联系啊,你有我电话的吧?”
图春摸着手臂,陪着笑,点了点头。老狗又说:“今晚我们k歌,你啊要一起啊?你都认识的,就是……”
他说到这儿,图春一抬眼,看见个面熟的矮个男人进了车库,他忙撇下老狗,朝那男人小跑着过去,嘴里说道:“看到个朋友,下次再说吧,再会啊!”
老狗还喊了他好几声,图春都没理会,他停在那矮个男人面前,伸出手来就道:“你好你好啊!好久没见啊!”
矮个男人一阵迷茫,他扯扯身上的连体制服,挑起眉毛,东张西望:“你……认识我?”
图春一瞥老狗,老狗还没走,坐在电瓶车上点了根烟,幽幽地望着他。图春忙和男人道:“你不记得了?我们在派出所见过啊。”
男人苦思冥想,图春便说:“你是那个三元丢了钱包的啊是?”
男人一拍脑门,指着图春:“哦!哦!你是那个派出所的!!”
图春再看出去,老狗终于走了,图春松了口气,打量着男人和他车篮筐里的保温饭盒,犹犹豫豫地问:“你……家里人生病了?”
男人猛地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个么就说来话就长了,我么……”
后面又有人要进车库,男人遂把车停好了,拿了饭盒,和图春往外走,边走边说:“高师傅你还记得吧?”
图春道:“就是撞了你的那个装修师傅?”
男人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他走路步子不大,图春也跟着放慢了脚步,男人说:“就是他。高师傅的儿子么在麻将馆里赌钱,还借了高利贷,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