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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画祠定定看过去,就看到孟昭衍放在暗处的侧脸,显现的是异常的锋利。
宋宁御默然听完全部,而后也沉哑着嗓音开口,道:“王爷大志,吾等必然侵力。”
这世上想为百姓谋福祉的并不止孟昭衍一人,所有有此想法的人,都必然能成为孟昭衍的助力。
而恰好相反,像孟廉枫这样,只顾自身,为皇位尊贵所迷惑,必然只能是孟昭衍前路的障碍。
“祠儿现在可是明白本王的用意?”
宋画祠点了点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比起孟昭衍,她想保全自己,得一世安稳的心愿,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想了想,看到宋宁御和孟昭衍颇为默契的一面,两人目的相同,一为主,一为从,断然不像是不相熟的样子,便问道:“那兄长和王爷是如何认识的?”
孟昭衍愣了一下,随即与宋宁御对视一眼,两人都齐齐笑了,宋宁御先行开口,道:“此事说来也巧,昔日我出征之前,孟廉枫也曾想与我抢立军功,但打仗到底不是玩笑,此事他定然不能成全,故而就对我起了杀心,便找人暗杀我。王爷消息灵通,得知后出手相救,方能保全我一条性命。”
他转身面向孟昭衍,道:“大恩不言谢,臣从此便对王爷忠心跟随,当得知王爷大志,便更加坚定了跟随的心。”
孟昭衍淡淡点头,给宋画祠倒了杯热茶,细心放在她手边,并不在乎另一边宋宁御仿似看到鬼的眼神。
宋画祠看在眼里,尴尬地咳了咳嗓子,道:“王爷坐下吧,你腿刚能行走,不要……不要站久了。”
孟昭衍笑了笑,就坐在宋画祠旁边,向那边宋宁御道:“将军能与本王助力,乃是本王之大幸,将军不必如此。”
两人默契一笑,宋宁御将话题转开,问起一旁宋画祠,道:“祠儿你身上的伤势如何,我前面看你脸色依旧不好,可是有什么问题?”
宋画祠下意识看了孟昭衍一眼,既然两人本就认识,她以为的一言不合发生争端也就不会出现,随即松了口气,道:“近日来好了很多,看着虽然严重些许,但不至于落下病根,好生修养就好。”
“严重?当日的情形到底如何,我询问宋枝瑶,她却死不开口。”
宋宁御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对宋枝瑶这种人断不会怜香惜玉,审问的时候也用了能用的方法,但是宋枝瑶除了一个劲地说不知道,就再没了其他言辞,着实可恨。
只见宋画祠摇了摇头,道:“当时我也是太意外,她原本还是跟我说话的,突然间将我猛的向后拉,我的腰磕上了井边岩石,一下子彻底没了力气,后面想挣扎都挣扎不得。”
她苍白地笑了笑,眉眼低垂,压低声音道:“在井底的时候,我几乎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了……”
这话实在丧气,孟昭衍和宋宁御齐齐吸了口凉气,皆是沉默不语,反倒宋画祠重又笑了起来,道:“兄长不若留下来吃个午膳吧,我与兄长也是匆匆一面就再未见过。”
宋宁御想了想,看了孟昭衍一眼,还是摇头道:“不了,我今日来还是看祠儿的病情的,在外人面前我与王爷失和,不宜久留,今日且先如此,我该回去了。”
宋画祠有些失望,还是道:“那我送兄长……”
“不行!”话未说完,就叫孟昭衍回绝了,宋宁御也是没撑住笑了,道:“祠儿歇着吧,等身体好利索了再送我也不迟。”
宋画祠讪讪点头,就看到宋宁御的身影走远,转过弯就不见了。
再面对孟昭衍时,一时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他再浅饮了一口茶,道:“我送祠儿回去歇着,以后如非必要,在伤未好之前,断然不能再轻易下床了。”
宋画祠呐呐应了,看着孟昭衍走过来上前扶起自己,缓缓向外走去。
行进的速度十分不客观,走到外面夕月见了要上来扶,被孟昭衍伸手阻断了,只叫人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跟着。
孟昭衍想了想,看宋画祠亦步亦趋看着脚下,小心谨慎的样子,心中起了一阵鼓,咚咚敲个不停,有一句话,从方才在他心里冒出来,就没有压下去过。
☆、第194章 死亡之音
“祠儿……”
孟昭衍轻声唤了一声,被叫的人低低应着,还继续看着地上,她有些累了,就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怎么了?”宋画祠摆正身子,抬头问道。
孟昭衍被她清澈的目光一激,有些说不出口,但是一想到以后,就更加不忍,他反复想了想,还是道:“祠儿,我有一事想要跟你说。”
“什么事?坏事我就不想听了。”宋画祠开玩笑道。
可是孟昭衍的神情却并不像是开玩笑,他最后沉起一口气,慢慢道:“我方才说的话,祠儿可都明白?”
“哪些?”宋画祠别开脑袋想了想,而后问道:“指的是争夺皇位的事?”
“正是。”孟昭衍点头,“祠儿也知道,这条路凶险异常,我一人走,已经无法保证自己能独善其身,若是要你跟我一起,我怕像现在这样的伤害,以后会接踵而至……”
宋画祠脸色瞬间变了,嘴角渐渐拉平,道:“孟昭衍,你什么意思?是想放弃我是吗?”
“我知道祠儿想要的是安稳的生活,也不想祠儿再受到伤害,若是祠儿想,我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将祠儿与宋三小姐一齐送走,保你们衣食无忧,后面再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危及到你们。”
宋画祠默了一刻,目光却不移开,既而她问到:“可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想我走,还是留?”
等待答案的过程似乎异常漫长,孟昭衍沉吟的片刻,她都感觉像是过了许久。
终于,孟昭衍吸了口气,别开眼道:“我自然是倾向于祠儿走,至少可以免受伤害,但是论私心,我希望祠儿能够留在这儿……”
“孟昭衍,”宋画祠打断他的话道:“这一次,我要你的私心。”
我要你的私心。
大概是三月花开的声音,在这个时节,恰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像是等了许久,等夏日的绿荫散去,等秋风也凛冽而过,等冬雪被日光倾盖化解,他才等到这个声音。
曼妙,且一生都忘不了。
孟昭衍没有忍住,也不想再忍了,他缓缓倾身,虚虚抱住宋画祠,宽阔的胸膛甚至没有挨到宋画祠,但是仅是这样就够了,他的双臂格外用力,却不敢碰宋画祠分毫,只怕弄伤她。
而宋画祠的双颊蓦地烧起,她抬起手想推拒孟昭衍,但是注意到他这样虚报的动作,心中又是蓦地一暖,伸到半空中的手,又缓缓放下了。
王府的景致是京中不常见的小桥流水,从山上引下来的活水,叮咚声音,似两人挨得如此进的心跳声。
缓缓,却又显激荡。
宋宁御出府的时间里,宋乔淑抓紧时间往关押着宋枝瑶的柴房走去,她这次连嫦云都没有带,一个人悄悄换了一身下人装扮,悄悄寻了过去。
前几日洗衣坊发生的事情不可谓不大,宋乔淑不想听到消息都难,可是这几天宋宁御一直抱着宋画祠正在养伤的说辞并不让外人见她,而府里连郎中都没有来过几个,又怎么可能在养伤。
事情到底奇怪,但是宋宁御有言在先,说碎语的没有几个,再多的宋乔淑也打听不出来了,问宋宁御几次,也都是一样的说辞。
故而今日她就趁宋宁御出府的时间,想找宋枝瑶一探究竟。
宋乔淑大概从未见过宋枝瑶这般狼狈的样子,她身上只穿着单薄内衫,且上面血迹与灰尘掺杂,头发散乱,整张脸都是灰蒙蒙的,看着就像是难民营里面的人。
这样的宋枝瑶着实让她惊了一下,而走进去细看,才发现她连十指上都是伤痕累累,宋枝瑶正躺在柴房的草垛上,睁着两只死寂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房顶。
“宋、宋枝瑶……”宋乔淑颤着声音道。
宋枝瑶转了转目光,看到站在一边的宋乔淑,眼神一下子变得阴狠非常,“你来干什么?”
“我来、来问问你那天……”
“是来笑话我的吗?呵,你有什么可笑话的,该笑话的是你们两姐妹!”
“你在说什么?你那日到底对祠儿做了什么?”
宋枝瑶缓慢起身,表情狰痛,道:“做了什么?你不去问宋画祠来问我?还是……还是她根本不愿意跟你说?”
宋乔淑眼神一凛,道:“胡说什么?祠儿这几日都在养伤,不能见人,故而我只是来问问你情况!”
“养伤……”宋枝瑶又缓缓躺下去,上手摊放在一边,“养伤,呵,果真在养伤,可还有什么可养的呢?”
她转过身来,不顾身上疼痛,紧盯着宋乔淑,道:“你不是问我做了什么吗?我把宋画祠推到了井里,她要死了,救不回来了……呵,你知道井有多深,又有多冷吗?你知道宋画祠在里面呆了多久吗?”
宋乔淑被惊得说不出话,这一刻,心里下意识起的是对宋画祠的担忧,但是另一边,又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盘旋。
“宋画祠死了刚好,她死了,就没人跟你抢王爷了……”
“没人跟你抢王爷了……”
“没人了……”
宋乔淑痛苦地捂住耳朵,大声道:“闭嘴!你胡说!”
宋枝瑶继续笑道:“我胡说?我胡说什么,我自己亲手做的事情能不知道吗?我看到宋画祠被救上来时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她被冻得全身僵硬,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样子,那个模样,已经是死人了……”
说着说着,她便开始抑制不住的大笑,像是心愿满足后疯了一般的大笑,而宋乔淑还惶恐十分地站着,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一味地摇着头,只因为耳边那个声音还未断绝。
“再没人了,宋画祠死后,王爷就能注意到你了,还怕什么……”
这边宋枝瑶继续说道:“你不是说宋宁御不让你见她吗?你去宋画祠房里看看,几日前王爷就将宋画祠带走了,他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