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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区精神病院。
修戎停车,又岚朝挡风玻璃外瞅一眼,铁栅栏门,只见宽,不见高。
她问:“精神病院?”
修戎:“嗯。二区精神病院。”
又岚:“她会在这里吗?”
修戎:“会。”
又岚:“为什么?”
修戎:“她爱我学生,这里是我学生生前工作的地方。”
又岚皱起眉,“你学生……和她……”
修戎:“都是女人。”
又岚没有问题了。
修戎:“你在车里等着。”
又岚:“我想跟你一起去,”又看一眼铁门,“可以吗?”
修戎微笑看她,“严格来说,不可以。”
又岚:“不严格来说呢?”
修戎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伸出手,“你要想看看,我可以带你去。”
又岚把手搁上去,任他握住。
走到铁门前,门卫看到是修戎,就放他进门了。
踏进院内,入目四栋七层楼,三栋有‘住院部’标牌。
建筑陈旧,设计老派,风吹过,还给人摇摇欲坠的错觉。
独立开来的入口彰显未来主义,再往里走,门廊尽头是圆拱形状,像是楚门。
一进门,几个医护迎上来,与修戎一阵寒暄、亲热。亲热的都是女人。
又岚心里泛酸,抽回手来,一人往前走,满目的单元。
每个单元都有十多间依次排列的病房,铁质房门,有个拳头大的窗户,又岚踮脚往里望,望见左边四张床,一扇焊贴条的窗户。
想看看右边,刚扭头,一双大眼横空出现,堵住小窗户,又岚被吓一跳。
修戎扶住她,“这间病房里,是一个精神分裂症病人,表现为木僵,还有一个躁狂症病人,表现为思维奔逸、情感高涨,活动增多。”
又岚抚胸顺气,回过神来,瞥修戎一眼,“叙完旧了?”
修戎笑,“干醋也吃?”
又岚推开他,“你管得着吗!?”
修戎不再应茬,给她介绍,“躁狂症病人,主要问题是精力旺盛,兴趣广泛,行动敏锐,举止粗鲁。你刚就是被他吓到了。”
又岚本不想说话,但还是轻点了下头。
再往里走,是一个挺大空间,包含一个娱乐室,一个会议室,一个零食厅和两个隔离间,一个强制间。
她问:“强制间是干什么的?”
修戎:“有自杀倾向的、暴力倾向的、难以控制的、难以预料的,都会被关在这里,由男护工看管。
又岚又问:“男护工还有这功能呢?”
修戎:“精神病院的男护工兼职打手,每个都身材彪悍、一身肌肉。”
又岚脑海闪过,修戎对付那几个兔头麞脑的画面,“难怪你会打架。”
修戎:“大部分精神病人没有攻击行为,棘手的是极个别。”
又岚:“这极个别肯定不是一般的棘手。”
修戎淡笑,“是这样。”
再往里走,就走出去了,四栋楼后身是一排平房,简陋,在圆形围墙包裹下,更显脆弱,总觉得哪天墙倒了,房就塌了。
每一间房都开着灯,白色灯光被团在这逼仄一角,与世隔绝。
走近一些,墙面贴着小木牌,牌上职工宿舍四个字,依次看过去,姓名排列。
又岚:“以前你就在这里住吗?”
修戎:“嗯。”他牵起又岚的手,拉她到尽头,一扇木门前。
又岚看他一眼,“你的房间?”
修戎:“她在这里。”
哦,那个叫温知夏的女孩。又岚了然。
修戎推开门,打开灯,只见温知夏蹲在床上,缩在墙角,像只受惊的雀。
第33章 32
温知夏的声音苍白无力; “为什么不公开?”
修戎:“社会舆论力量太大,为避免民众人心惶惶; 不能公开。”
温知夏抬起头,泪满面,“你骗人!好多重审案件都公开了!”
修戎很从容,“成事不止靠人为; 天时地利一样重要,这案子被政府压着; 就算我不要命了,吕字圩不要命了,也换不来它的重见天日。”
温知夏咬住袖子; “你就是怕你丢了饭碗。”
修戎嘴角溜出一丝苦笑; “我从来不靠我的职业吃饭。”
温知夏瞥一眼此间宿舍,随处可见的卯榫结构; 散着陈旧气息,透着历史感。确实寒酸。那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守那么多年?
她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你的青春搁在这里?”
修戎拉一把椅子,牵又岚过来坐,才说:“因为这里需要我。”
温知夏不懂,“那你又为什么走?”
修戎实话实说; “因为温尔雅死了。”
温知夏有一瞬困惑; 又岚有一瞬失神。
修戎又说:“她叫我一声老师; 我却只教她本事,不问她处事,我心有愧。”
温知夏:“这不过是你的狡辩; 你不是有愧,你是无颜以对,你不配她爱!”
修戎:“我很感谢她爱我,在这个乏味枯燥的地方给过我一个春天,但爱并不大于一切,她需要为她所做负责,我也需要为这里医护、病人负责。所以她付出了生命,我离开了岗位。”
又岚只觉心跳加速,她站起身来,尽量让自己神色没有太大波澜,“我出去待会儿。”
她没给修戎说话机会,快步出了木门。
修戎站起身,透过窗户望她一眼。
温知夏看他的眼神,就像自己看温尔雅时,一模一样。她冷笑,“你爱她。”
修戎:“嗯。”
温知夏:“她有什么不同吗?我不觉得她哪里比温尔雅好!”
修戎:“她不需要比谁好。”
温知夏站起来,走过去,“不知道温尔雅听到你现在这话,会不会后悔当年那么爱你,会不会后悔曾想过为了你,去自首。”
修戎转过身来,“她确实想过自首,不过不是为我,而是为你。”
温知夏不信,“你又骗我!”
修戎:“你有什么值得我骗吗?”
温知夏:“她……她怎么会……”
修戎:“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绝顶的精神病人,有最高超的掩饰手段,那么多年,我从未发现她精神异常,也未发现她犯罪。直到那天,她把开药单放进包里。”
温知夏:“这能说明什么?”
修戎:“那几摞开药单每一张都有医生签字,就是说,那一摞,每一张都有温尔雅。院里最多的东西就是开药单,但那次却是她第一次带回家。”
温知夏愣住,她明白了。
修戎继续,“她是拿给你。”
温知夏忆起温尔雅教她写自己名字,指着温尔雅的‘温’,耐心说:这叫温。
修戎把椅子推给她,“她想从囚禁变成守护你们,她想自首,却发现,太难。”
温知夏又哭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椅面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修戎:“当我知道有你、你们存在时,早已覆水难收。与你一同被囚禁的人中,有父母因失去孩子,疯了,也有父母自杀了,更有父母活成行尸走肉。你要我救她,可这些人,谁来救?”
温知夏咬破胳膊,血直流。
修戎:“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她不在了,可你还活着,你得好好生活。”
温知夏哑着嗓子,最后问一句,“所以你就在她死后,又找了一个?”
修戎:“我不爱温尔雅,也从未跟她在一起。”
温知夏:“那……”
修戎打断她,“爱她不可耻,我没必要否认,否认的原因,只能是不爱。”
温知夏不再说话,该说的,都说完了。
修戎离开时一如来时的从容,没有带温知夏走,也没有告诉她要到哪里去。
他知道,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活。
倒是又岚,可能需要他花费时间来哄一哄了。可能还得需要他献身。
又岚身为21世纪知性女性,会那么庸俗?成天想着裤腰带以下的事儿?
别说她不是,就算是,这会儿也没空去想,她得跟眼前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精神病人斗智斗勇,因为她觉得,对方手里的刀子实在是太醒目了。
她咧开嘴,微笑,“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
对方拿刀子比划两下,“看我牛逼不?”
又岚赶紧点头,“牛逼!你太他妈牛逼了!”
对方眉毛一挑,“你竟然说‘他妈’,一会儿李医生电死你。”
又岚捂嘴,“不能说是吧?我错了!我嘴欠!你别告诉李医生!”
对方又比划两下,手臂力量超强,速度超快,“你们女病号楼好进不?”
又岚:“啊?”
对方不耐烦的咂嘴,靠近一步,“你怎么跑出来的?”
又岚大脑急速运转,搜索到一条应对计策,“那后边有个洞,我钻出来的。”
对方眼神一亮,“洞?哪儿呢?”
又岚:“你把刀子给我,我带你去!”
对方狐疑看她,楞半晌,切换一副青面獠牙,“你是来杀我的!哼哼!被我识破了吧?就知道杜月笙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杜家祠堂是我烧的!他青帮也不能动我分毫!”
又岚一个脑袋两个大,她知道杜月笙,但他妈杜家祠堂和青帮是什么鬼?
对方逼近两步,仔细瞧起眼前貌美如花的女人,“你是……孟小冬!”
又岚也不知道孟小冬是谁,但这会儿要不顺着他来,很有可能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我是孟小冬!”
对方叹一口气,“小冬,你何苦如此痴情?他杜月笙中意你,你就随他去,留我梅兰芳一人,青灯长伴,倒也了了。”
还有梅兰芳的事儿?他不是动脉梗塞死的吗?青灯?什么时候出的家?
又岚正琢磨着,对方再叹一口气,“罢了,既然你有心,我也不能无意,今晚花前月下,就满足你一回罢。”话没说完,开始脱裤子。
“不是不是!大哥!”又岚赶紧捂眼,“你这就有点过分了!三句话没说完就开始脱裤子,就是找□□也没这么快的啊?”
对方闻言,马上穿好裤子,神色紧张起来,“大炮?导弹?萨德?美国的陆基战区反导系统?你跟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