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完了,彻底完了。任他机关算尽,还是低估了这个对手﹗
景言斜眉示意,少年心中领会,放开何光启、悄然退到一旁。
“既然何大人已经把话说开,我也不再兜圈子。”
他缓缓踱至金延刺史身前,俯身轻笑道:“我明知你底子不干净,更是四皇叔一系的人,还依然把你留到现在,自然是念及你的才干,能胜任金延刺史的高位。”
何光启听出那话中的转机,有如看到救命圣药,跪倒在景言脚下,又闻这皇太子沉声再言:
“这场察考由我主持,有些我不想查到的事,还是可以压住不报——”景言唇角微勾,低头像对一头顺服的羔羊细语:
“只要你肯听我指令,本殿下可当今夜之事从没发生。”
亲王党得以控制金延、与手掌八军的皇太子角力数年,全因何光启从属安庆王阵营之故。际当太子临朝监国,急谋打击其他贵族派系,这场交易的条件,必会将何光启陷于两难之地。
他十指紧攥地面,额上青筋暴现,景言忽尔再低头轻道:
“看来是我令何大人误会了——”
“我不是给你选择的余地,因为整个南楚,除了我、没人能保住你,连四皇叔也不行。”
他笑得亲切而和气,还有几分如沐春风的味道,偏偏看在何光启眼内,却感觉不出任何该有的暖意——
他的笑,根本是遇浓愈冷﹗
人性与权谋均被他算得淋漓尽致,不论是谁,亦只是任他摆弄操控的棋子﹗
这夜最后的结局,完全在白灵飞意料之内。
景言冷眼看着何光启如枯槁木偶、垂首离去,那一刻,少年庆幸自己并非他的敌人。
他默默摇头,无力再看那位太子殿下,更无力面对自己这身装扮,正要回隔壁房去,却被景言伸手拦在门前:
“美人要去哪里﹖穿成这样不怕给其他人看到﹖”
那眼神要多流氓有多流氓,前一刻的太子风范完全被狼叼掉了。
“……我怕,所以才要过去换衣服。”
好吧,他信就算走上天罗大街绕城三圈,也没人能认出自己,对比形象,衣着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他执着的是另一个重点——
那个始作俑者,刻下居然还在幸灾乐祸放声大笑﹗
少年连连点头,笑靥如花,“请问殿下,看够了没﹖笑够了没﹖”
千辛万苦到金延,饭没得吃,还要牺牲色相当青楼姑娘,现在沦落到连衣服也换不得,打工的生活实在太痛苦。
“哈哈……你……哈﹗”景言实在笑得撑不住,索性背靠在门闩上、透一口大气——继续大笑。
“你比后宫三千佳丽美多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少年那身红罗纱:“哪天你在御林军里混不下去,可以来金延当花魁,保管全城男人都拿花轿抬你回去……哈哈……”
原来何光启平常虽滴水不漏,唯独酒品差于常人,醉后失言已有先例,只是安庆王屡次罩住丑闻,景言便看在眼内、记在心中。当何光启赶走鸨娘时,他已知这刺史醉得不省人事,便心生此计,没料真能奏效,令何光启将以往勾当全盘托出。
如此成绩,一半归功何光启醉后不分雌雄,另一半却有幸他的审美眼光尚算不错——
那般惊艳秀气的长相,埋没在御林军里也太暴殄天物了,这样才叫人尽其用啊。
“……你好歹是皇族,说话能不能有点气质﹖”
被嫌弃吐不出象牙的皇太子敛着神情,极认真的回道:
“世有所云:九玄剑出,风云变色。今吾断言:门主一出,六宫粉黛无颜色。”
赤/裸/裸的调戏,还让不让人活了﹗
“殿下再多说一句,我保管待会也用花轿抬你回去,不用劳烦你走路这么费力。”
少年终于知道,景言一开始给鸨娘那锭黄金,其实就是买下自己一整晚,肆意将快乐建筑在手下的痛苦上。
智商决定命运,果然是千古至理。
——用一枚金子就把自己卖走了,他真的好傻好天真有没有。
八月初八,洞庭湖上浪涛汹涌,就连天边的无尽墨色亦在吞卷翻滚。
雨在蕴酿,这一场,恐怕是今夏最暴烈的风雨了。
金延的商船队中,不少人均仰首看这场风云变色。
这是北上湘江的最后一段水路,离转出洞庭湖只有些许船程,若能顺利通过入湖口,最快七日,船队将可到达平京东北外城的汾离水。
然而最近两湖河盗肆虐,从昨夜开始,船队人心惶惶,经各大商社代表议定后,决定趁暴雨来临前越过入湖口,以免留在湘江上夜长梦多。
水手齐声一致发喊,船队作最后的逆流加速,洞庭湖口正在眼前。
从狭窄的湘江转出去,湖口赫然停着近十艘战船,船上笙旗猎扬。
天色昏暗,船队望台上的哨岗亦看不清楚战旗徽号,然而对方战意凛凛,夹着风雨欲来的压逼感,显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船队指挥连忙喊停水手:“折返﹗折返回湘江﹗”
——航程到了最后关头,果然还是碰上河盗﹗
船队上恐惧的情绪蓦地达到顶点,二十七条船上近六百水手拼命运桨,借着风势往湘江里退去。
就在此时,雨点如连绵利箭,密集钉在甲板上。
洞庭湖上,将是一场战云暴风。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终于快要放年假了,看到有亲在催日更,作者君在年假期间尽量保持日更~~~~
☆、在水一方(已修)
湘江的小湖风雨如盘,二十多艘河盗船飘摇在水上,甲板的火把早给淋熄,只剩零落风灯凄凄亮着,只能由河盗中目力过人的高手监视入湖口。
首领心里忐忑难下,不时望向身后被高手成群簇拥、整艘帅船上最高的帆柱。
绑在柱上的男子唇边噙笑,任凭怒雨冲刷全身,仍是不皱半下眉头。
好不容易绑了个绿林盟主回来,写下武林历来最辉煌的战绩,首领心内却苦不堪言——
劳费阵中所有高手不分昼夜看管也算了,更麻烦的是,春日楼主到他手上,杀又不是、不杀更不是,晾在船上显摆、河盗兄弟们连拳头都不敢抡下去,倒跟缚了自己没啥区别。
而那楼主竟然自在得很,闲时饮雨吃风,彷佛只是来巡视一遍业务,不日后便摆驾回府。
幸而胁持欧阳少名在手后,春日楼的船队便投鼠忌器,两日来均绝迹湘江。在整个江南运河带、春日楼便如被废武功,再无法为商船提供保护。
首领已然决定,劫完金延商社的船队后,全军便沿南方河道再大肆劫掠,赚得差不多了,大家好聚好散,届时把春日楼主放回去也不迟。
“这么久还没传来讯号,难道堵截失败了么﹖”
暴雨似是永无休止,首领望天低喃,正想派阵中高手出湖察看,湖外却忽起号角战鼓,在骤雨暴风里传遍湘江﹗
——这是伏兵与洞庭湖口人马约定的暗号,号角一响,代表己方遭敌攻击、急需支持﹗
“大王﹗莫非他们不知好歹要硬闯过关﹖”有一河盗在暴雨中纵声急喊。
那队金延商社疯了不成﹖眼前这种天色,当真要闯过武装船队的拦阻,转出湘江、直入洞庭湖么﹗﹖
河盗首领大感不妥,心念数转,忽然脸色大变:
“不好﹗是春日楼﹗”
楼主被擒、春日楼怎会轻易善罢﹗在湘江绝迹两日,只是蛰伏在旁静候时机,等待己方分散力量而已﹗
大雨更趋绵密,他骇然转向帆柱上的欧阳少名,却见他欣然笑道:
“你不去跟我的人打招呼吗﹖我怕再迟一些,便再见不到你手下了。”
首领气涌心头,戟指厉声下令:“全军出湖﹗”
帅船上河盗们纵声狂呼运桨,天际乌云疾走,整队河盗船在风雨交加中转入湘江。
“快﹗去洞庭湖口﹗迟恐不及﹗”
大雨哗啦打在欧阳少名脸上,他悠然闭眸,似乎很是享受这场年来最狂暴的风雨。
湘江水面已是一片黑蒙。
河盗内的高手若能有他这般目力,当可察觉小湖出口两旁隐约可见船首。
半支河盗船队转出江面,杀喊声在前方的湘江出满处、响彻水道,显是厮杀到了高/潮。
“全速前进﹗”
事实上,不用首领下令加速,战火瞬间已由前方烧到这里了——
船队忽然中分截断,水面仍然杀声连天,却是近得犹在耳畔﹗
“点灯﹗进攻﹗”
暗黑里一声厉喝,完全压过湖面、江口两处的喊杀,语中战意冲天、只闻其声便觉势不可当﹗
己方骤然遇袭,帅船上顿陷混乱,欧阳少名悠然一叹,终于笑着睁眼——
已经转出江面的半队河盗船,正被数目相若的春日楼战船猛烈摧毁﹗
对方甫打照面,便毫不留情以投石器毁掉河盗的船舷、白帆,几息之间,河盗船的机动力已被瘫痪大半﹗
河盗肆虐两湖之地多年,水战经验丰富,本非如此不堪一击,然而春日楼船队匿藏之法极其高明,不但没点亮船上任何一盏风灯,更悉数收起船帆,在大雨江浪中只凭水手掌控定住船身,完全瞒过河盗阵内听旗辨敌的高手。
这么一支船队犹像水上幽灵,静伏在湖口两岸,只等河盗中计出湖、便予以迎头痛击。
河盗一方正在重整阵脚,那嗓音再次在战阵里喝道:
“放下小艇,记紧留下活口﹗”
春日楼众弟子割断粗缆,战船两旁忽然放下数十条小艇,载的皆是楼内最精通水性的帮众,由操舟好手于暴雨下迅速驱行,疾行至河盗船附近,却不急于登船进攻。
首领瞧得一阵心寒——以往几次与春日楼交手,两方仍是各占上风、互有死伤。然而这次,对方的主帅竟是脱胎换骨,指挥船队如臂使指,甚至现在,他连败在对方什么战术之下亦一无所知﹗
浪涛汹涌,不消片刻,双舷被毁的河盗船便失去平衡,急剧往左右/倾侧,河盗连忙弃船投河逃生。待得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