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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晟心下狐疑,却知白灵飞必有后着,不必他等得太久,就在白灵飞出剑的下一刻,丘陵地竟然响起连串震天的爆炸声﹗
轰隆之音响在夏军所在的半山腰间,比爆竹还再震撼。
斜坡处处爆现火光,夏兵的马匹首先受了惊吓,发狂性左奔右跑,将马上士兵摔倒在地;幸存在马上者,则与马儿齐被火器波及,未及冲下低地,便已告受了重伤。
火器爆炸后,浓雾聚而不散,片刻笼罩整片密林低地。
低地的锋狼兵全数消失,只剩下被蒙双耳的马匹整齐停在汉水旁。
长孙晟当机立断,瞬即指挥全军后退:
——火器﹗南楚军在这里预先埋了火器﹗
霎眼之间,夏国二皇子的脸色寒若冰霜。
南楚早已预计到己军在丘陵伏击突袭的锋狼兵,于是将计就计,在山坡埋下火器等他入壳﹗
号角声再起,长孙晟心中一震,脸上似是裂开了冰缝——
这个距离近在咫尺,离夏军左后方只有十余里﹗
在己方火把照耀下,赫然是只有二千、军容却极齐的轻骑兵。领头的将领与将士同样以布蒙面,但那如同修罗一般的狠厉、隔了整个丘陵地仍紧紧死锁了自己,除了南楚皇太子还能是谁﹗
——白灵飞与锋狼兵,只是他用来分散己方注意力的一着棋﹗
他悄无声息竟已潜至这里,甚至窥伺着粮营却放弃了烧粮的大好机会,只为等待自己上钓﹗
出乎意料,景言避开了长孙晟所率之主力,直往半山阵脚大乱的夏军杀去。
虽然火器威力惊人,然而火将积雪溶成水后、已经熄灭了大半,只在引爆的一刻火器才能发挥威胁而已。陷身半山的夏军少说有近万人,此举无疑灯蛾扑火,何况己方还有主力人马在山上安然无恙﹖
“自寻死路。”长孙晟看清了形势,弯月刀再次指向前方,厉喝道:“全军进击﹗”
他率众下冲,不挑锋狼兵,直往景言冲杀过去﹗
——环视大江南北,单论战功,年轻一代的将帅、没人能与景言和安若然相提并论。现今安若然退隐多时,景言已成中原军神,若能在此地将之斩杀,那份荣耀将是无人能望其项背﹗
这个时候,夏兵已经安顿好先前受惊的座骑,正要翻身上马、随主帅的身影前去迎敌。
景言冷冷看着,忽然勾起一个冰寒的弧度。
——剎那之间,那些重新作战的夏兵开始逐个倒下,最先冲入烟雾的主力夏军亦目流黑血,纷纷堕下马去﹗
汉水黑沉不见底,锋狼军似是鬼魂一般失却踪影;景言蒙着半边脸,肆意在阵内杀得人仰马翻。
突如其来的怒意,使长孙晟双手连着刀锋也在发抖:
“后撤﹗”他暴怒着狂吼:“烟雾有毒﹗立即后退﹗”
——难怪冰天雪地里南楚还会用上火器﹗
这次夏军突袭天引山,是他与北汉长明王的一场交易:他以夏骑牵制南楚大军,换得明教助他稳掌长安大权。整场交易里,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
将白灵飞的头颅送上光明顶。
当晚他便是仗赖明教之助,才能凭信鸽引开白灵飞偷袭箭塔。出征之前、在他收到的密信中,教里副使任易凡便曾提及,明教已为夏军准备了一份致胜之礼,却需他另以条件换取。
他对任易凡深恶欲绝,更知这人所图绝不简单,当下并没领情,如此看来,这份厚礼便是景言用来对付他的歹毒火器﹗
占领高地本来是夏军歼敌的优势、现在却成了全军的恶梦。
将士正在俯马前冲,想要掉头又岂是易事﹖骑兵大半陷身毒雾之中,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等待被南楚军围而歼之,当中不少更是被无情冷箭射杀——
蒙面与否,便是南楚与夏军的分辨标记。锋狼兵全数为擅水性的东海人,早已携了弓箭、躲藏在河水里避毒,这刻发矢,几乎是百发百中,顷刻之间,二万夏军已无法扭转败局﹗
冰冷刺骨的汉水里,忽有一道光华倏然惊起,越过整个丘陵战场。
白灵飞已用布帛蒙面,但九玄剑芒早在夏军心中留下阴影,只见白光所到之处、完全无人敢直攫其锋﹗
他带着锋狼兵抢过夏军的座骑,从低地逆流杀上去,终与在丘陵间来回纵横的主帅会合在一处。
景言手底已然染了太多杀戮,浑身都是抹不去的戾气。
白灵飞纵骑仗剑,坚定不移伴在他身旁,九玄出手,便即为他挡去了一半的刀光剑影——
四百年后,双剑辉映的壮烈传奇终再重现。
那样的画面,成为南楚军日后横扫天下的精神支柱。
直到有史所记的后代,仍然会把千古一帝、以及战神剑圣并称“双璧”,整个皇朝国祚,将再没将帅能比两人的名字更闪耀。
“少将﹗”
“我有话想跟殿下说。”
一众太子亲卫欣然退走。
大捷过后,舄琊塞满了疲兵倦马。城内守军总管府中,景言一身将袍,出神眺目远方,却没讶于锋狼统领的来访。
“所有死伤士兵都已安顿好,可惜火器在天引山用完了,没能给你带回平京留个纪念。”
白灵飞从容走到窗边,皇太子斜斜瞥他,反而是在等他继续说话。
几天下来,皇太子的表情是“我慷慨赴义”,锋狼军统领的眼神则是“我苦逼无奈”,在这种诡异相处中,先耐不住的是白灵飞:
他为皇太子大义凛然的神情,找了个最贴切的解释,“……你在等我用九玄劈你么﹖”
“对不起。”
“是我没顾你感受,累你走火入魔差些掉命。”景言默然一叹,“你可以劈下来,反正是我讨打。”
白灵飞极力忍住了笑。
这是事实没错,景言在自己心内一直很讨打,这话由他亲口道来,简直份外大快人心。
“那晚你身不由己,那些事、那些话,你要是不愿,便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浓浓的即视感是什么回事﹖
白灵飞瞬即想起青楼恩客与花魁一夜风流后,男方醒悟大错后悔不已的台词,本来上扬了的唇角瞬间僵住——
他这是给人始乱终弃了么﹖
所以说,他看上的男人是个下了床就翻脸的流氓﹖
“你觉得我要不是自身难保,便不愿失身于你么﹖”
皇太子的沉默,就是最好的默认。
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在于始乱终弃的对象、是出了名心肠软的白灵飞,换了是脾气火爆的青原,估计他就成第一位被将领大卸八块、弃尸雪原的皇太子了。
“把你推开之后,我其实可以咬舌自尽,也有方法把你当场杀了。”白灵飞淡淡瞥向他,“但我还舍不得挂掉,更舍不得把你挂掉。”
“就算是快死了,我不愿作的事,也没人能逼得了我。”朝阳之下,少将身上的寒甲折着耀目而冷冽的光,“就连你也不例外。”
这大概是史上掉节操掉得最霸气、最有范的一幕。
白灵飞倒是脸不红、气不喘,但这等同相当没节操地暗示景言:
无论你用不用强,我也是会跟你做的。
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句,使皇太子半晌才回过神:
“你师兄呢﹖”
自从真相揭盎,白灵飞已知他逃不过要提安若然。
“师兄走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以前的画面。”
他最先想起的,是那些年忘忧谷栈道的夕阳。
这么多片段,三个小不点始终在他身边,和自己每日伴着白衣佩剑的安若然,度过了那段最美好的岁月。
“我曾经很爱很爱他。”
短短几日,他已经可以平静地回想过往,然后平静地笑道:“可是到了最后,我忘了当初爱他是为了什么。也许,我爱的已经不是师兄,而是以前在忘忧谷里的日子。”
在他复原了安若然的武功后,他便知师兄要去找明怀玉——那年与师兄神风飞越、驰遍洛阳繁花的少年帝皇。
他求安若然带自己回忘忧谷,也没奢望会听到一声“好”,有些日子,诀别了便是回不了头。
那个昔年的梦,说到底,只是一场他不愿去看破的幻景。而师兄,早便悟得比他通透。
——他是四百年唯一能参透七式的御剑传人。以他透彻的心思,那一刻,也终于肯戳开用过去粉饰的执念。
“他走了之后,我才看得清楚,自己一直以来想要什么。其实,我不怕师兄找到明怀玉,”他目光坦然与景言对上,然后浅浅一笑,“我最怕的是你。”
“我怕你恨我瞒你、恨我有一剎想要杀你,我怕你就这么走了,从此以后又只剩下我自己。”
“以前我不肯承认,也从来不敢说出口,可是很久之前,我最在乎的人已经是你。”
白灵飞说得很淡,一切就跟旁观者的悲喜故事一样。到了最后几句,他眼里有了明亮的神采,映着眼前皇太子深邃冷酷的侧容。
景言逐句仔细听着,有些什么在心内彻底的化开,眼底忽然酸涩生痛。
这一次,他心里只有一腔纯粹的、真正属于景言的爱欲。
“终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去。”他托起白灵飞的脸,温柔的吻了上去,“等到一切都完结了,我们就一起和小天回忘忧谷。”
——其实那是个比永恒都更飘渺的画面,然而,这是他对自己第一个许下的承诺。
白灵飞双眸泛了光,温顺的点了点头。
大战过后,荒原的残血弃甲、皑皑乱雪,剎那都成了他们背后飘渺难辨的风景。
茫茫天地,只剩两人的深情抱拥。
“你始终偷听了我跟师兄说话。”白灵飞忽然俏皮的笑了。
景言给说到痛处,霸道气息顿时没了几分:“是你瞒我在先,这次凯旋回京,行军路程你还得向我将过往廿年的所有一一交代。”
白灵飞挑眉,凑在他鬓间轻声道:“太子殿下,我可以要求你都说说瞒了我什么吗﹖”
景言神色一僵。
“不打紧,我对殿下祸害了多少贵族千金、青楼花魁没太大兴趣。”
白灵飞对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