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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五娘“啊”了一声:“青庐走水?”
“已经没事了。”元明炬道,“任九却是胡搅蛮缠。圣人进洛阳,南平王妃当时就带了六娘子、三郎离去。如果能走,兰陵与世子妃为何不走?想是其中有缘故,为夫”他停顿了一下,“任九拿娘子性命逼为夫,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陆五娘“嗯”了一声,叹息道:“谁料到——”
“我听说”任九忽然打断她,说道,“京兆王当日屈死,王爷兄妹被拘于宗庙,是胡太后下令,才得以重见天日。”
元明炬不吭声。
“我听说正光三年,王爷兄妹进宫为太后贺寿,是南平王妃带了小娘子才得以见到胡太后,王爷也才得以进宫长驻为值阁将军。”
这是来摆恩情索要回报了?元明炬心里越发不自在。不错,他们兄妹得以重见天日是太后的功劳;他们兄妹得以活得像个人样,是得了南平王妃的助力——但是那于太后,于南平王妃,都不过举手之劳。
如果要他搭救昭诩夫妻,却是要命的事。
“我还听说,正光四年秋,李家兄妹西山遇府,是世子收留,方才得以活命——如果李家兄妹全军覆没,”任九笑了一笑,“当然兴许,也没王爷什么事了。不过我还听说,那之后,世子去祭酒家提亲,是王爷做的引荐?”
元明炬插嘴道:“南平王叔府上被围,谢家倒是隔岸观得好火。”
任九:
谢家多书生啊,家里几十上百的部曲,能顶什么用,当谢家在燕朝有陆家、穆家这样的根底呢。
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
一拱手,掉头就走。
“郎君留步!”这次叫停的却是陆五娘。
任九道:“王爷不肯出面相助,小人也是无可奈何,如今时间紧迫,小人还须得往别处求人,就不多叨扰了,方才伤了王妃,还请王妃多原宥。”得,这里索性就不提元明炬了。
“可惜什么?”元明炬却出声道。
“王爷想不通可惜什么吗?”任九冷笑一声,“王爷都想不通在下可惜什么,先前怎么就答应让我单独面见王爷与王妃呢?”
元明炬:
元明炬心里也是怨念的,他之前答应单独见他,不是以为他是徐遇安的人嘛:之前徐遇安是直接登门,之后因在郑三手下效力,郑三死后怕被新君追究,不方便再抛头露面,所以才使了个紫衣美人前来。
谁特么知道紫衣美人是个男儿身啊。再说了,他对权位有点念想,这不很正常么。如今谁对那个位置没点念想啊。没念想他元昭诩怎么不早早投了诚,顺便带上他爹他妹子他弟弟?
不过再品咂任九这两句话,心里猛地又一跳:他在暗示什么?
旋即失笑:他能暗示什么。一个寒门出身,最高职位不过是羽林卫副统领——还是元昭诩上任之后提拔上来的小子,他要有这等通天的眼光与本事,怎么这么多年,就混了这么个不上不下呢?
且不说如今南平王鞭长莫及,就算他归来,也就投诚与造反两条路。投诚的话,元明修能信他什么,无非慢慢架空,慢慢熬下去,一条沉船;要是造反,成败还在五五之数,就算成了,皇位是他家三郎的,兵马权势是他与昭诩的,有他什么事——当然如果这里卖个好,日后多少分一杯羹。
不过,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元明炬觉得可笑,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一场同僚的份上,我就不往上报了——戴上你的面纱。”
却听陆五娘说道:“任郎君什么打算,可否透露一二?”
“五娘!”元明炬皱眉道,“这等机密,不是你我该听的。”
陆五娘看了他一会儿。
那目光看得元明炬心里咯噔一响。
陆五娘道:“我就是忽然想起正光四年,我阿姐出事之后,家里求告无门。”
求告无门的苦头,其实元明炬吃得比陆五娘要多,不过他之后算是翻了身,至少翻过身,陆家却一直到如今,也还是半死不活——南边没打仗,几时轮得到她陆家翻身。
元明炬干咳一声道:“并非为夫不肯援手,但是如今羽林卫零散,各自有家门要顾,就算为夫一时血勇,无兵无粮,也难成事,何况兰陵与世子妃当初破城时候不走,还不知道什么缘故呢。”
“是世子妃身子重。”任九脱口道。
“你看,”元明炬道,“世子妃当时就身子重,如今那更是如何能出城?”
陆五娘看了一会儿元明炬,又看了一会儿任九,当初嘉敏放他们兄妹一马,她心里当然感念,并不至于拿自己的夫君去冒险,但是任九方才的那句话,没有打动元明炬,却打动了她。
如今元明炬在元明修手下并不得志,如果南平王归来,他家三郎得以登基——有南平王拱卫,元明炬哪里还能生出“万万人之上”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又正如任九所言,其实南平王府上下对于郎君一直都还是不错的。
如此、如此,也算是从龙之功了。
即便不成她小心行事,也不至于受到牵累。
因微微一笑道:“其实不必羽林卫——郎君有所不知,如今守卫南平王府的,原是我陆家部曲。既是世子妃身子重,连累兰陵公主没有出城,想来如今南平王府缺的,不过是粮草与药材。”
第420章送别
到酉时末,素娘通报说宋王来了。
昭诩兄妹便知道是时辰到了。昭诩上的宫车,宫车在前,萧南与嘉敏同乘于宋王府的车在后。
暮色霭霭压下来。
嘉敏频频往车外看,萧南也不管她,自顾自闭目养神。今日的变故,早在他心里演练过七八遍,事后细想,也没有太大的纰漏。元明修对他自然是忌惮的,横竖他什么都不做,他也是忌惮的。
如今就等江淮军的反应了。
安溪这个人多少有些可惜。
昭诩回到南平王府,一时半会儿也还是动弹不得,便有羽林卫呼应也动弹不得。总要等世子妃坐完月子,方才有动作的可能。到那个时候……恐怕到那个时候,南平王已经回来了。
他是等不了这么久了。时机不等人。虽然南平王回来,收拾了洛阳之后,未必就不支持他南下,毕竟他们如今关系不一样了。南平王又极疼三娘。然而……然而毕竟他答应过三娘。
说过的话,总是要算数的——况且南平王的兵是这么好借的么。
萧南转头看了嘉敏一眼,车里没有灯,她的脸溶在暮色里,暮色清得像江水。一群鸟朝着西沉的日头飞过去,极喧闹又极幽静,极远又极近。
嘉敏觉察到他的目光,讪讪收回视线,说道:“我也知道十九兄不至于害了我哥哥。”至少目前不至于。
“你们兄妹情深,你担心是正常的。”萧南道。
嘉敏“嗯”了一声,心里也还是乱的。
如今她也猜不到元明修的下一步。倒是知道萧南多半在谋划要走——几时走?这话却不好问。如果她父亲已经回来,萧南走不走,都不****的事了;要是父亲没有回来,他动身南下,她是回宫呢,还是回府?
当时为情势所迫,不得不与萧南成亲,如今想来,实在是失算了。
忽听萧南问:“三娘在想什么?”
“想……”嘉敏冲口说了一个字,无以为继。她想的那些事,没一件是能与他说的。
“想我么?”
嘉敏:……
萧南见好就收,换过话题道:“虽然如今宫里那位算是捏住了世子要害,令贵府上下不得不乖乖就范,但是待世子妃生产之后,恐怕伤脑筋的就变成那位了。”
嘉敏道:“谢姐姐体弱,日后要添了小儿,岂非出城更加不便?”
萧南摇头道:“三娘这么说,未免太小瞧世子了。”
嘉敏不作声。昭诩的势力与实力,她当然不能尽知,昭诩也没有告诉她或者交给她的意思,他根本就反对她冒险去联络人,只敷衍说自有办法。嘉敏是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府邸被死死围困住,府中部曲守有余,而破不足,便外头有人接应,洛阳城也不是这么好出的。
要是人手足够,或者应该给元明修另外找个对头,以为疑兵,再四处放火,令他疲于奔命,倒是有可能让昭诩带了娇妻弱子突围。
但是且不说她并不知道昭诩手里有些什么人,便知道,如今形势不同从前,从前可信的人,如今未必还可信。
如果没有前世那些意外,其实她应该信昭诩才对。昭诩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远远胜过她胡思乱想。
“三娘该能猜到我不日即将南下。”萧南忽又说道。
嘉敏怔怔看了他一眼,怔怔道:“那三娘预祝殿下一路顺风。”她忽地想道,一路顺风四个字,是当初她被迫南下时候,嘉言送给她的。
“如果,”萧南淡淡地说,“我能召齐羽林卫,换三娘与我南下……”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嘉敏也接不上来。她心里清楚羽林卫自然不会听他萧南的使唤,听他的使唤还不如听她的呢,好赖她是昭诩的亲妹子,荣辱一体,比萧南要可信得多。但是萧南偏偏这么说。
“我以为……”她讷讷说道,“我以为殿下已经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
“你我成亲,不过是应付十九兄的逼迫……”
萧南狡黠地笑了一下:“所以我没有逼你。”
嘉敏:……
不不不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嘉敏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是说,我以为殿下已经明白,我与殿下的过去……并不那么愉快……”
他们曾经是夫妻,但是并非情侣。
“我知道了。”萧南静然看住她,说道,“从是我想错了。我虽然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一次我南下,不会再丢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