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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姬浔便和沈莙歇在了一处,只是约莫三更时沈莙醒过一回,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微微叹息,想着这样的日子若是熬过去了,他们二人会不会有岁月潺潺沐浴春风的一天。姬浔离开之后忍冬便在外间守着,听到里头有动静,知是沈莙醒了,便端着一站烛灯进了里间。沈莙见她进来了,冲她笑了笑,将身边的被子稍稍掀起道:
〝白天闷头睡了过去,夜间倒没什么困意了,外间冷,你进来咱们躺着说说话。〞
因着那段特殊的过去,一直以来忍冬身边没什么年纪相仿女孩儿,如岚绥那般替西厂办事的又都是闷葫芦,从来只会埋头办事,看起来似乎没有七情六欲。上阳宫里倒是有许多年轻的宫人,只她们都忌惮着西厂,半点不敢靠近。忍冬庆幸没什么麻烦之余又有些习以为常。在遇到沈莙之前,她似乎和所有西厂的人一样,麻木而又死板。而如今,她和岚绥都变了,仿佛从某一瞬间开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鲜活了起来,有些被埋藏在深处的感情渐渐浮出水面。考虑到她们的身份,这说不上是好事,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和岚绥都觉得这一切美好得有些虚幻,因而万分珍惜,只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多一刻是一刻,若不是沈莙……
忍冬将烛灯放下,沉默着依言躺在了沈莙身边,后者二话不说便替她将被子捂实了。和沈莙不一样,忍冬习武之身,身体常年散发着热气,哪怕寒冬也是一身轻便,此时还不算入冬,沈莙便已经盖上了棉被,如今被包裹其中实际上浑身燥热地冒汗并不好受,但是忍冬却轻笑着并不说话。沈莙从来是这样,习惯操心,却又不得章法,偏偏受她关心的人心中却软成了一滩水,觉得再如何不适也甘之如饴。
沈莙自己的事情简直一团糟,想不明白便打算先放一放。她偏头看着忍冬,骤然想起容弼似乎对南诏王府很是熟悉,若他是从南边开始便跟着姬浔,那是不是代表他和姬浔一样,其实并不是太监?沈莙皱起眉头,思及他平日里英气十足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戏,于是便笑嘻嘻地冲忍冬道:
〝你和容弼那事儿什么时候能成?〞
忍冬没想到沈莙所谓的'躺下说说话'指的就是这个,一时竟局促地偏开了视线,
〝胡说八道些什么?别是病糊涂了吧!〞
沈莙一脸贼兮兮的模样,往忍冬那边挪了挪身子,紧贴着她道:
〝谁胡说了,你俩的事拾掇拾掇都够写一个话本了,什么英雄救美啊,什么以身相许啊,什么相濡以沫啊,什么快意江湖啊都足足有了。再说容弼成日里挂在腰间那个香囊,旁人看不出来,我还能不知道?分明就是你的手艺!〞
忍冬被她一顿抢白,先是有些恼羞成怒,后来神色却是有些落寞,
〝这样的话你可别在督主跟前说,我与他本就是不可能的,若是真能成全我的心意,只盼着往后十年二十年,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守着彼此直到黄沙埋骨也不算辜负。〞
沈莙被她这一番话弄得心中郁结,她实在不明白既然两个人彼此喜欢,为什么非要整那套'相忘于江湖'的把戏,好好的拉个小手,亲个小嘴不好么?怎么一切在她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西厂这些糊涂虫们都不去考虑呢?
忍冬见沈莙眉心都快皱成一团了,心里清楚她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明白,我们同你不一样。西厂的人,一类是因着家境或别的缘故身为宦官一生被瞧不起的,有无故被人排挤践踏的,他们尝遍了世间冷暖,心境不似旁人,一心一意跟着督主,报的是知遇之恩,李绩李庸便是那样。而另一类,便如同我和容弼一般,骨子里种着血海深仇,表面上逃离了过去,无欲无求,其实心中的恨意早已溃烂,从我们选择跟着督主那一刻开始,从前的点点滴滴,常人的恩怨情仇便都抽离了。当年若不是容弼突然起意救了我,我早已没命了。从那时开始,我所经历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容弼给的,因此我感激他,能够使我还有机会替自己的家人报仇,不管这份感激有没有变成其他的感情,我都想一直守着他。可是,也仅此而已,若再往前去,便万劫不复了。〞
沈莙沉默着,突然觉得挑起这个话题的自己实际上是在忍冬的伤口上撒盐。她心中难受,倒是忍冬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没什么可沮丧的,如今这样,就很好。你要说话,咱们便说说禁宫里的那些琐事。〞
沈莙巴不得叫忍冬不要想那些事,因此哪有不依的,因笑道:
〝也不知岚绥如今怎么样了,大李小李也是,那日在城门口见着他们,看起来精神头倒很足。〞
忍冬摸着沈莙的长发,只回道:
〝如今惠妃有孕,岚绥便留在上阳宫盯着,其余也不见有什么事,李绩李庸和我南下了,上阳宫便调了阿盛进去。原本督主是想叫云总管留在京中的,只是后来想着东厂那位方大人办起事来更加稳重,和阿盛也比较配合,因此才带了云总管来。〞
沈莙听得惠妃有孕便是一惊,后来想想这样也算是安了皇帝的心,至于小云子嘛,她倒是很能体会姬浔的用心,毕竟他那点子小聪明还是在南边耍耍比较管用。
〝秦湄呢?秦湄怎么样了?她可还留在上阳宫?〞
忍冬笑了笑,见沈莙关心也不卖关子,
〝你和督主的婚事还不曾昭告天下,对外只道是你说了亲事,因而惠妃给了恩典便出宫待嫁去了。只是你突然不见了,她自然着急,左右打听了许久,还是沈公子出面才打消了她的顾虑。她如今已不在上阳宫了,你走之后她家中长辈替她寻了一门婚事,夫家是幽州的一个官宦人家,有些族里的生意,也算富贵殷实,约莫她也要过门了。那家的公子脾性不错,小她两岁,也不见有什么隐疾。只因她在宫中那是品阶较高的女官,惠妃待她又不错,如今有孕,越发慈善,求了恩典又升了一级才放出宫去,那家人心里欢喜,礼数周全,似是对秦湄很满意。李霖已经被送回魏国公府了,对外只说是孩子找到了。李陵侯府已倒,由魏国公府抚养也算名正言顺。慕容家的小姐四处寻你,几次去沈府都被你嫡母王氏拦了出来,后来闹起来了,还是沈公子收拾的烂摊子。〞
秦湄要嫁人了……沈莙苦笑道:
〝二哥成婚,秦湄嫁人,我似乎错过了许多。如今这样的情境,连以后能不能再见都难说。早知有这一日,当初阖该加倍珍惜与他们一起的日子才是。〞
☆、秋嵘斋
第二日沈莙睡了个大懒觉,日头升得老高也不见她起身,后来还是屋子里伺候洗漱的丫头实在忍不住了才将她摇了起来。忍冬是早已不在了,用过'早膳'之后才见她从外头进来,脸上带着笑意,一面将身上的披风取下,一面对沈莙道:
〝捯饬了一上午,秋嵘斋总算是收拾出来了,过会儿小姐随我去瞧瞧,若有什么不满意的便叫人换了。〞
沈莙自然是相信忍冬的办事速度和眼光的,她对住的地方原也不挑,如今这样的时候能够平平安安地坐在这儿吃一顿好的就已经十分满意了。
〝瞧瞧就算了吧,过会儿便和你一起挪过去。〞
忍冬不知道沈莙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当她是懒病犯了因而嫌麻烦,便也笑了一声并不勉强。
等到真的将人挪进秋嵘斋时却是晌午过后了,沈莙歇了午觉,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倦怠,忍冬半哄半逼地又灌了她两回药,直到把人精神养足了才拉着她去了秋嵘斋。
如果说镜花台是宫殿式楼阁,那么秋嵘斋便更接近沈菱的随雅居,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当,看起来十分小巧精致。沈莙来不及感叹,转了两圈便被紧张兮兮的忍冬推进屋子里去了。姬浔说到做到,里屋果然烧着两个炉子,一掀帘子便有暖气烘得沈莙双颊发红。她满意地在床上滚了两圈,觉得云南郡终于可爱了起来。
忍冬对她这样的想法觉得哭笑不得,隐约又可见忧心忡忡的意思,
〝你若是喜欢这里,回头在别的地方也是可以这般布置的,虽不能一模一样,□□分相似还是可以的。〞
沈莙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知道她们在云南郡的日子似乎不会太久了,再往深了想,若是姬桓真的打算举兵反了,她们必然是要在他准备就绪之前离开这里的,否则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性命必然难保。忍冬说到这个地步,沈莙亦不再多问,知道她得了姬浔吩咐,是决不会把话和她挑开了说的,方才的暗示已然是就着两人亲近才提的醒了。
半夜里姬浔回来了,洗漱完毕进屋的时候已是深夜,沈莙迷迷糊糊睁眼见他身着寝衣站在榻前,便往里侧挪了挪,大方地把刚暖好的被窝让给了一身寒气的姬浔。第二日早起时仿佛昨夜里是做了个梦一般,身边哪有什么人影,若不是见姬浔寝衣叠在一旁安静放着,沈莙还真以为昨夜里是自己的幻觉。忍冬果真像姬浔吩咐的那样,无论沈莙做什么都跟在她身边,没了楚鄢作伴,忍冬话又不多,聊天儿也聊不到一块儿,除了说说闲话逛逛园子,沈莙能做的事情基本为零。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和禁宫里当差的时候还不太一样,既没有那些个话本打发时间,又不见有人找她八卦,不过一日,沈莙便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她看着忍冬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无奈,打眼瞅见她腰间别的一个小匕首,
心里倒是生出个想法来。
〝我的好忍冬,你忍心瞧我被关在这儿发霉?你看你和岚绥都是练家子,平日也不见有人敢挑衅。再瞧瞧我,什么都不会,被人逮住了连自保都不会。若有一日你不能跟在我身边那可怎么是好?〞
忍冬自然知道沈莙是什么意思,心里还真有点被她说动了。后者见她沉默,心知这事儿有戏,赶忙趁热打铁接着求她。忍冬被她央得耳朵发疼,只得叹息道:
〝你要学么?〞
沈莙等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