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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菱是记得四处寻人,沈莙也没闲着,在沈府里被拘了有许久,一逮着时候就开始在云隐山四处转悠,最后停下来开始担心自己的时候就已是停在了慕容淳和琴君所在的小庐前。
那时的沈莙身量娇小,整整一年的时间里被秋桐和李嬷嬷养的珠圆玉润白白胖胖的,乍眼一看,一点都不像是八岁的女孩儿,倒像是五岁左右的小女娃。于是当沈莙一脸严肃地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向小庐里的两人问路时,霎时就把那两人逗笑了,弄得沈莙心塞不已。
后来慕容淳和琴君将沈莙交到沈菱手里的时候两人还忍不住在沈莙两边脸颊各掐了一下,结果换来了沈莙别别扭扭的两个大白眼。三人这样认识之后慕容淳便总喜欢时不时地招惹沈莙一番,然后在沈莙和她强装镇定地和她理论的时候偷着乐。琴君是个标准的淑女小姐,从来只在慕容欺负沈莙的时候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热闹。三人迥然不同的性子,不知为何却难得看对了眼,你来我往的一时间亲密难言。
后来沈莙被王氏送进宫里参加选秀,琴君又是到了年纪便嫁入了李陵侯家,做了世家的媳妇,只留慕容淳一个既不愿意嫁人,又因着外族人的身份不用非得参加选秀,一个人失了玩伴,终日里无所事事。
沈莙听那个圆脸小姑娘提起慕容淳,心里也有几分小激动,也不端着了,只拉了她往角落里问道:
“她今日是不是也在相府呢?”
小丫头见沈莙一脸急切,因笑道:
“今日是苏家姐姐的生辰,无论有没有私交,京中的小姐大多都来了,慕容将军府里的小姐又哪里能不来呢,方才我从园子里路过的时候还见着慕容姐姐在西门那里喝茶呢。”
沈莙向她道了声谢,也不管沈葭正在和人唇枪舌战,自己迫不及待地往西门去了。
隔得远远的沈莙就在西门边的石榴树下看到了一个娇艳的少女,身形高挑,打扮贵重,穿的正是昔日里慕容淳最爱的碧色曲裾。
慕容淳自然也是看到了有人一直往这里靠近的,只不过两年不见,沈莙已经长高了不少,五官也都长开了,偏她今日又打扮的俏丽,于是直到沈莙走到她跟前慕容淳才认出她来。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心道沈莙正在内庭当差,怎么能在这里见着呢?
沈莙见她惊讶,心下好不得意,伸手就在慕容淳的腰间小力地掐了一下,
“这么久没见,你不是傻了吧?”
慕容淳这才相信眼前的人是沈莙,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唤道:
“阿莙,真是你?你怎么敢从宫里溜出来?”
沈莙翻了翻白眼,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呸呸呸,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靠谱的话来,私自出宫可是要受审的,姑娘我可是堂堂正正领了年假出的宫。”
慕容淳一时失察,竟被沈莙嘲笑了去,板起脸来就捉住沈莙开始一阵乱掐,弄得沈莙直呼饶命。
两人许久未见,仿佛有说不尽的话一般,粘上了就再也扯不开,手挽着手在园子里四处溜达说着悄悄话。
沈莙在宫里的两年外边其实也发生了不少事,琴君在秋日里的时候怀了第一胎,如今正是不好动弹的时候,因此也没能到相府赴宴,沈莙想到琴君不过比自己大两岁,如今已经快要为人母了,一时间也有些感慨,只向慕容淳问道:
“阿淳,我是还要在宫里熬些时日的,琴君姐姐那里还得你多走动走动,她在婆家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你也好开导开导。”
提起琴君,慕容淳似乎是显得有些痛心,
“她在那样的婆家哪里有什么如意可言呢,李陵侯府上的长媳,外人看着是觉得风光,可她的苦又有谁能说呢。头上顶着个厉害的婆婆,一家子人没一个是善茬。她夫君李长风对她是不错,可房里也养着好几个通房丫头和姨娘。如今她怀着孩子,婆婆的态度是好了,自己的夫君却是三天两头地往外跑。上回我去看她,见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这样的日子还得她一日一日地熬过去。也亏得你当时进了宫,左右还有人叫你一声‘大人’,我瞧着现今她一个侯府夫人的日子还没有你来的自在呢。”
沈莙被慕容淳的话弄得整个人都有些丧气,在她看来,琴君的家世、长相、才学、乃至性情都是京城中一等一的好,这样的美好的一个女孩儿如今尚且日日受着委屈,沈莙是既是生气又替她觉得不值。
这样沉重的话题明显弄得沈莙和慕容淳都有些不好受,两人颇有默契地将话题移到了东道主苏家上头来。
“我是和这位苏家小姐不熟,不知道在你看来今日这位寿星的品性是怎样的?”
慕容淳撇撇嘴,有些心气不顺地向沈莙抱怨道:
“她父亲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当朝宰相,她自然向来都是拿鼻孔看人,我听母亲提起过,她本来是要进宫选秀的,也不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直到现在她还养在闺阁里。”
说罢见四周无人,贴耳对沈莙道:
“其实哪里是她说的那般不参选是因为母亲不舍得她太早出阁,我私下里听人说自从这位沈家小姐在上元节灯会上看见了萧家那位怀玉公子,从此就扬言道非此人不嫁。你瞧她那副矜贵的做派,只怕是等着人家国公府上苏家提亲呢。她是出身不错,可京中那些个郡主县主哪个不是心里惦记着萧二薛六呢,偏她还以为人家也同她一样非她不娶呢!”
沈莙敏锐地从慕容淳挖苦苏家小姐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酸味,心里顿时觉得这件事儿里有料可挖,不禁整个人都贴在慕容淳的身上暧昧不已地问道:
“我怎么就从这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醋味儿来呢?阿淳啊,你这醋意是为着萧二呢还是薛六啊?瞧你这指着苏家小姐一顿挖苦的,只怕是为着那位人人惦记的怀玉公子吧。”
慕容淳一时没把门被沈莙戳中了心事,脸上又是羞臊又是佯怒,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里是有什么私心,是不是这样你打听一番不就知道了?”
☆、苏相府(二)
沈莙从慕容淳的反应就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昔日里对男子最是不屑一顾的慕容小姐已是动了春心了,弄明白这一点之后也不再逼她了,搂着她的右臂就开始装傻卖乖,努力地打消慕容淳想要用暴力来解决沈莙方才的调笑的想法。
两人倒是又在西门附近的小道上说了许久的闲话,直到一个相府的小丫头朝她们这边走来,认出了沈莙身旁的慕容淳,
“两位小姐,前边的寿宴已经开席了,奴婢领着两位往前边落座吧。”
沈莙有些可惜地停止了两人的交谈,跟着那个小丫头一路往前厅去了。
相府里摆寿宴的地方叫百花园,园子里头有一面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面上绵延着曲折的木廊,木廊之间又分布着数个圆顶八柱的亭子。虽是到了冬日,但是湖面上依旧是一片好风光,相府里的下人好生地做了保暖工作,宴席就摆在了湖面的各处小亭里。
在慕容淳同自己的生母一起坐在了离主席十分近的小亭里之后,沈莙老实将自己的家门报给了给她引路的小丫头,然后绕啊绕,在较远的一处风景亭里落了座。
沈莙那个小亭里共开了两桌,都是些京中三四品官员的女眷。王氏见沈莙来迟了,语气不善道:
“在家里没规矩也就罢了,这样的场合也姗姗来迟,没得叫人笑话,还不快给陆夫人刘夫人请安?”
按理说沈莙赴宴应当是由王氏照拂,带着她落座的,可王氏忙着交际应酬,根本没有遣人去寻沈莙,也没有告诉她开席的方位,如今沈莙还未正式落座却又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她不懂规矩,这下连着沈葭,满桌的小姐太太都看出了王氏不怎么待见这个庶女。
沈莙倒是没有强辩,王氏本就是她嫡母,不管在外头有什么不是,沈莙都不能直接和她顶嘴,否则就会叫人说她不敬嫡母。
“叫母亲担心了,我头一次跟着母亲出门,方才一个人的时候又不小心走岔了,迟了宴席是我的不是,还望在座的夫人太太们海涵。”
沈莙这话一说完王氏脸上就有些尴尬了,陆氏和刘氏和王氏有过来往的,大家心里头都知道王氏在家里向来是对沈莙这个庶出多有苛待。沈莙已经是十七了,别家的小姐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是应酬不断了,偏沈莙说她这是第一次跟着王氏出门,而且王氏还直接丢下她一个人在府里转悠,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沈莙大大方方地认了错,陆夫人身旁的一个梳着飞天髻的蓝衣小姐便笑着将沈莙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一边还回过头对陆夫人道:
“母亲你看,我原以为葭姐儿已经生得够标致了,不曾想她长姐居然生得更加清秀,远远的我还以为来了个仙女儿呢!”
说这话的人正是一旁陆夫人的小女儿,一直以来就和沈葭这样口蜜腹剑的人不对付,因她生得普通,平日里没少被沈葭挖苦,如今见了比沈葭要娇美许多的沈莙,即时就要反击回去。
陆夫人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小心思,沈莙穿着打扮又是俊俏得体,于是心里也有了几分偏颇,因笑道:
“猴儿,你沈姐姐第一次出门应酬,你可不要吓着人家。”
沈莙听这位陆夫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有些偏向自己,立马就柔柔笑道:
“夫人说哪里话,妹妹这样乖巧机灵,谁看了不喜欢上几分,哪里能被吓着呢?”
沈葭面露讥讽地打量了沈莙一番,倒是陆夫人对沈莙的回答很是满意,一桌人吃吃笑笑很是和睦。
一群女眷之间说的闲话自然是离不开夫家的仕途和朝中的琐事。方才一直活跃的那位刘夫人此时就在拿她丈夫的仕途和王氏抱怨,
“你不知道现在朝局乱的呀,我家老爷是苏相的门生,也同样是几年都没能再往上升一升,要我说,原先和他同级的李大人就因为讨好了那一位,如今倒已经成了他的上司了。如今哪,不是投靠那一位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