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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老者闻声脚步一顿，回眸深深凝视胡莫菲一眼，缓缓转过身来，与他同行的两名中年人也一起转了过来。老者缓步上前，没说话先抱腕拱手，道：“顾先生，江湖道朋友多了路宽，仇敌多了道窄，您是山头上爬杆，高到顶尖儿的人物，更应该明白这里头的道理，老朽不才，一张老脸不值您身边这位姑娘道一声前辈也就罢了，可也不能往泥巴地里随便踩吧？”
大家都是老江湖，这么粗浅的规矩自是心中有数，没什么好分辨的。顾天佑点头，抱拳还礼，面带愧色道：“这事儿错在我身，她说的话虽然不是出于我的意思，但只要是她说的做的，都可以算到我头上。”
老者收回拳，道：“好，有您这一句话就成。”拱手又道：“老朽王沛，自幼由义兄王辉抚养成人，成家立业，传艺授技，恩比再造，刚才这位小姐称昊哥儿做龟孙子，此语辱及兄长，王沛虽不才，却也断不能接受，只好以个人名义不代表王家立场，向顾先生讨教一番。”
顾天佑其实早就隐约猜到了一些眉目，听他提到王辉的名字，立刻能确认这个王昊是什么人了，难怪能调动当地国安的力量。自治区书记，西北地区军政委员会主席，北方军区政委王臣的儿子，堂堂西北王的嫡子，又是王宪的亲侄子，有这么大威风还真没什么好奇怪的。想到这里，瞥了胡莫菲一眼，看你干的好事。
胡大妖女把手一摊，扁嘴做无辜状，俏皮可爱的样子让人怒都不知从何而起。
“既然老先生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试试手。”顾天佑沉吟问道：“但不知王老先生是希望打生死拳还是点到即止？”
出乎意料的，王沛竟沉声道：“今日一战，你我生死各安天命！”
第四百三十三章 大妖女
生死各安天命！王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萧索悲壮，让顾天佑想起了两千多年前那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杰烈士。转脸又去看胡莫菲，胡大妖女与天佑哥对视一眼，眉目传情后便低头数脚趾头。
她什么都不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闯祸在我，怎么决定在你。胡莫菲不是你床头惟命是从的小女人，我就是这么个妖里妖气蛇蝎心肠的大女人，你要是吃不住，就趁早离我远远的。
从秦州机场出发的一刻起，这个局就已经开始运转了。子琪去机场接机是她通知的；王昊的那个生病的朋友多半是美女公会中的某个绝色佳人；高局长来机场请人的时间配合的刚好，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她在飞机上曾故意提到子琪的辛劳；顾天佑出去迎客的时候她硬跟着出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个局的。王沛就是这个局的最后一环，不管用什么办法，她得刺激他出手。
这当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这个局的目的何在？顾天佑想到了一个最可能接近真相的原因，不禁叹了口气。
元首的任期还剩下不到三年，许慕野已经进京调任首都市委书记，书记处书记，当选军委成员。纵然没有明确接班人的地位，至少也是重点培养的对象了。但其实，跟他的地位相近的培养对象其实还有几个，这当中便包括北方军区政委，军委成员，同时还担任着西疆自治区书记，西北地区军政委员会主席的王臣。
王沛要打生死拳这事儿完全出乎了顾天佑的意料，但显然是在胡莫菲的计划内的。
这个人要嘛已经背叛了王家，要嘛就是被人洗脑催眠了。从他说只代表个人立场这句话中不难判断，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能在那一瞬间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双魂大圆满的顶尖术士胡大妖女。
她这么做显然是在为许慕野铺路，针对的人就是王臣。只是当下还不能确定她的切入点在哪里。一个王沛站出来打一场生死拳是不足以撼动王臣的，与其如此都不如挑唆王昊这个败家儿子出来坑爹来的更有效。这里边一定还有什么自己没想到或者不知道的秘密。
江湖人走江湖路，规矩还是要有的。既然要打生死拳，自然要安排一下，首先高局长这伙人就得先打发了。在哪里打，怎么打，还得商量一下。王沛留下两名中年人在这里陪着王昊，他亲自负责送高局长一伙人离开。毕竟他不是王昊那狷狂的纨绔子弟，晓得今晚的事情有些过于荒唐了，高局长毕竟代表着国安，有些话要亲自交代一下才算够诚意。
顾天佑走到胡莫菲身边，悄然拉住了小妖女的小手。在手心写道：无论如何，我相信你不会有害我之心。胡莫菲肩头微震，手心刹那间全是汗水。顾天佑接着写道：所以，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胡莫菲迅速写道：王臣几乎不可撼动，只好攻心为上，王臣是王辉的过继儿，王沛才是王臣的亲老子，我先前在他心中下了蛆，他早认定你是王臣仕途上的障碍。
顾天佑：这老头可是术武双宗师，你就不怕我受伤太重吃不下他，反倒暴露了底细？
胡莫菲：我已经秘密安排了胡如梦先出手神不知鬼不觉把他重伤，你击败他，留他一命回去死，这么一来，王宪他们就再不会怀疑你的实力。
顾天佑心中微暖，但并不认同，写道：这个人选分量足够了，你想的很周全，这计划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胡莫菲听出弦外之音，你好像有点不以为然？
死一个王沛就能乱了王臣的方寸？这个西北王未免太感性了。顾天佑对此深表怀疑。胡莫菲在天佑掌心写道：王沛是个突破口，龙王最看重心性，王沛死，王臣什么也不做会让王宪对他失望，他做了什么就会落下口实影响仕途。顾天佑回她一句：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你干妈想了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馊主意。胡莫菲不解：怎么，你觉着这计划不可行？
顾天佑写道：所谓妙算无遗策其实不外乎世情人心，王宪之心不在世情中，绝非常人能揣度，你干妈的计划太想当然了，这计划若是我来安排，必定从王昊身上打开缺口。胡莫菲向来自负谋略胸襟不输男儿，却一下子跟不上顾天佑的思路了，不解：说说其中道理。
顾天佑写道：想破王宪兄弟同盟，只能从王臣身上想办法，这个思路没问题，你干妈错就错在错看了王宪这个人，王沛死，王臣什么都不做，王宪只会更看重他的枭雄心性，王臣若激烈报复，王宪一定会全力以赴相助，除了一堆尸体外，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反倒会让党争提前浮出水面，让本已经决定支持你们的孙明申改变主意。
又写道：其实，你们利用迪化国安的人出头就已经是错走了一步。
胡莫菲写道：又错看了孙明申？
顾天佑回：幸亏你没有错看了自己的男人。
胡莫菲黛眉紧蹙：“计划已经到这一步了，还有补救余地吗？
彼此心意相通，有些具体的事情不必说的太透彻，她已经跟上了顾天佑的思路。
王沛若死了，便等于给了王宪一个开战的机会。表面看，王宪和孙明申在元首和代表了各方势力的中央大佬们面前一直是平分秋色，实际上，孙明申在接班人这件事上已经领先了一个身位。西北局势混乱，王臣手握重兵，背后又有王宪和龙兴会的支持，的确对许慕野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但毕竟这种争斗还没有公开化。当下机会更好的还是占着大义名分的许慕野。
目前许慕野给人的印象还是沉稳睿智，有手段和大局观，懂得平衡之道的出色的年轻政治家。一旦被王宪抓住机会借题发挥，让党争格局公开化，便等于一下子将许慕野拉回到跟王臣齐头并进的位置。大家都是权欲熏心的政客，谁也不比谁高尚。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许慕野身上那点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王宪绰号叫菩萨，作为江湖第一势力的龙王，他的确是很看重人之本性。但作为一个有远大的政治抱负的时代缔造者，他一定会更希望自己扶持的是一个坚忍不拔的枭雄。王臣无论怎么表现，他都不会如邹海波和胡莫菲娘俩猜测的那样被牵着鼻子走。顾天佑绝对相信，一旦王沛死了，王宪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死死的揪住胡莫菲，进而将许慕野夫妇卷进来。
而孙明申，一直都是以大公无私不参与党争的形象示人。所以在接班人选秀这件事上，他是不可能站在一个搞阴谋破坏党内团结的人一边的。邹海波和胡莫菲的计划里，拉国安的人进来，目的是为了把水搅浑。高局长这一行人受王昊的驱策来找顾天佑的麻烦，很容易让人对国安的立场产生误会。她们是想撇清孙明申跟许慕野的关系，却根本没想过孙明申一旦明了这背后的勾当后，会是怎样的愤怒。
所谓雄才大略，绝不是说说而已。邹海波和胡莫菲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不假，但那只是相对一般级数的人物而言，要想算计王宪和孙明申这个级数的人物，却还差了一大截儿。所以顾天佑才会说，幸亏你没错看了自己的男人。
胡莫菲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本的计划里，她把比武的地方设计在楼顶，王沛打发了高局长等人以后就会如约上去，接下来胡如梦就会化妆改扮，然后在电梯里对王沛暗下毒手。接着顾天佑轻松战而胜之，依照当下江湖惯例不会当场打死王沛，会让他活着回去后再死掉。
这么一来，首先顾天佑证明了自己受伤不重，震慑对手；另外，王沛之死会让王臣陷入两难境地，进而破坏王宪和他之间的同盟关系。如今经过顾天佑点化，她已经知道这个计划不可行。但现在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再想要刹车似乎已经来不及了。王沛等人已经下去，再回来的时候就会遇到胡如梦。
以三鞭老妖的本事，想要把他们催眠，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暗算王沛绝非难事。
眼下有这俩中年人和王昊在这儿，说话都不方便，更何况打电话阻止胡如梦。而且，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