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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对他好感又多了几分,又听唐子慕道:“现如今这局势,红旗虽少,却是战力最强,也最为可怕,据我所知,除了匡义帮、少林寺、蜀山,倒有大多数掺和了进来,江湖中人良莠不齐,我只怕他们其中未必有多少人是真正存着为民请命的心思。”
林剑澜道:“幸而唐兄在丐帮,若是丐帮也加了进来,那才叫糟糕。”
唐子慕笑而不语,又将长安洛阳一带的黄旗尽数拔出,都插在江南一带,方抬头道:“过不了几日,恐怕就会变成这样。”
林剑澜道:“朝廷到底还是决意派兵了么?只是居然在帝都附近能聚集这许多兵团,倒是我未曾想到。”
唐子慕道:“说来也巧,只是因为与突厥和亲,大军只得暂时撤离边境,这许多将士,无论安置在哪一道,恐怕都不合适。再说突厥人野蛮狡诈,常常言而无信,若是他们突然反悔,我们没有应变恐怕又会措手不及,因此大军尚不能分遣各道。”
林剑澜道:“如果可能,当真不希望这三股力量汇战江南。只是事已至此,我总觉得,凭我二人之力,已经无力挽回了。”
唐子慕叹道:“但尽人事吧。说起来还有个更巧的事情,带兵之人,便是当年徐敬业起事之时,李孝逸将军的副将,只可惜……”
林剑澜知道他心中同情可惜李孝逸后来因这场大功劳被武姓猜忌诽谤,几经谪贬流放,最后老死异乡。然而飞鸟尽,良弓藏,他日后也未必便不是如此,只点了点头,暗道:“义军势如破竹,虽有伤损,却不减锐气,朝廷此刻派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说服朝廷不出兵显然万万不能,那红旗力量的掌控之人,恐怕便是韦前辈,我又怎好去劝说他?”想来想去,竟只能再去见袁行健,只是当日已经不欢而散,能说服成功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唐子慕见他沉吟不语,道:“也罢,我与林公子再去趟洛阳如何?是与不是,好歹最后再确定一次,然后便要视情况而定,或许祖母会派我随军督战,或许在后方负责筹集粮草,林公子已经尽力,无论结果如何我只有感激的心思。”
卷三 第43回 寻幽探密五王宅
林剑澜勉强笑笑,道:“朝廷出兵大概在何时?”
唐子慕道:“先行军早已出发,大军则要等到后日,是个宜出兵的吉日。”
林剑澜暗道:“军旅行军必然速度不慢,算来算去,也没有几天。”只得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吧。”
唐子慕想不到他这样急切,他本还想好好洗个澡,将身上与丐帮各位长老堂主相处时沾染的难闻味道洗掉,看来也只得做罢,道:“既然如此,我吩咐他们备车,再准备些路上的用品,林公子稍等,我要交待一下。”说罢歉然一笑,匆匆离开书房。
林剑澜忽然明白过来,唐子慕想必要和阿秀交待一声,看来对阿秀竟是格外的关爱照顾,虽想替阿秀高兴,却无论如何也没法“真心”的高兴起来,此时他撇嘴笑了笑,却是极为难看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二人已经坐在去往洛阳的马车之中,车内早已摆好了几样肉食小菜,还有一壶酒,唐子慕笑道:“本想让林公子尝尝御厨的本事,却只能以此简陋饭食招待,实在是不恭敬。”
林剑澜拿着酒壶,见虽然饭食粗糙,但杯盘俱是十分精致,贵气十足,便倒了一杯酒轻缀了一口,忽想起当日与袁行健结识,陪他拿着坛子痛饮的时候,自己还因不惯喝酒而颇为为难,而今却已习惯了这种苦涩辛辣的滋味。
唐子慕想不到他先自顾自倒了杯酒喝了起来,道:“林公子似乎有心事。”
林剑澜苦笑了一声道:“唐兄,我与你不同,你生来是帝室贵胄,要承担许多事情,自然把这诡谲风云看的十分寻常,我本来平凡,帝王将相,侠士美人,那只是存在于传奇中的事。”
唐子慕把玩着手中酒杯,他也辗转打听过林剑澜的出身,道:“我倒是只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风云际会,林公子难道不想借此机会做番大事?”
他并不知道林剑澜少年时接触林龙青,便已是林龙青萌生退志之时,平日所教并不是波澜壮阔的江湖豪情、丈夫伟业,反而以淡薄出世之言居多,加上王婆之前的嘱咐,读书但求明理通事,练武只愿强身健体,不求天下扬名,林剑澜又见到他们兄妹之间那一幕,自是对这些你争我斗的事情有些本能的排斥。
林剑澜暗道:“我若说只想找回外婆和母亲回老家度日,恐怕又要被他暗自嘲笑。”便只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间天色转暗,外面沿途房屋中已经隐约有灯光闪烁,林剑澜将杯盘略微收拾了一下放在座位下的暗格之中,道:“我是赶路习惯了的,最开始从东北到江南时,一路的奔波,让我浑身骨头都疼。恐怕唐兄还未曾这般劳碌过吧?”
唐子慕道:“这么连夜赶路的时候极少。”
林剑澜笑了笑道:“唐兄莫要这样再直板板的坐着,还是歪身躺着好些,否则明日有你受的。”
唐子慕知道他所言不虚,不再说话,幸而马车豪华宽敞,蜷着腿倒也还不算难受,怔怔瞅了一会儿屋顶方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又被一阵颠簸晃醒,支起身子一看,外面仍是深蓝的夜幕下繁星闪烁,显然才刚刚到了深夜,时间还早,便重又躺下,向林剑澜那边瞥了一眼,见他仍是像刚才那样端坐,只是改成了盘膝的姿势,月光映照下显得脸上一片清明。
唐子慕虽然从未亲自练过武功,但也与江湖中人有过许多接触,一般人大多要挑个安静无人的所在,像林剑澜这样不避讳的倒不多。心中又颇觉有趣,不知内息在体内循行是个怎样的光景,侧头看了一会儿,林剑澜方长嘘了一口气收势,面有喜色,睁开眼看见对面唐子慕两只眼睛铮明瓦亮的盯着自己瞧,显得十分好奇,不禁笑道:“唐兄若是想练,我可以教你。”
唐子慕连摇头道:“我可没功夫学,其实若要练到有所成就,既要练武人本身极具天份,付出的也不比十年寒窗的功夫少。”
林剑澜道:“唐兄果然是人中龙凤,做什么都要力求做到最好,练武不过为着强身健体而已,攀高永无止境。”
唐子慕道:“你却别说我,方才你面露喜色,恐怕也是为着堪破了一层关口,有了进境谁人不乐,强身健体只不过是最底层的要求罢了,你不找事,事却找你,到时候自然武功越高越好,此时林公子还能坦然说出只为强身健体的话么?”
林剑澜苦笑道:“你说的不差,总归是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不由己’三字,我现如今是体会的颇深了。也罢,我看来是吵醒你了,内功已经修行完了,还是趁着天没亮,再安歇一会儿吧。”
唐子慕见他不愿多谈,便也重又蜷身躺下,他平日甚是娇贵,即便是在丐帮中混迹,也与真乞丐不同,此时对林剑澜说的遍体骨头疼才有了切身的体会,怎么都是难受,翻来覆去折腾了良久,才迷迷瞪瞪的睡去。
到了洛阳城内,早有仆从拿了衣服过来,唐子慕丢了一套给林剑澜道:“拜访我几个兄弟,少不得要打扮打扮,现在这身很不像我平时的装扮。”
林剑澜见唐子慕那衣料异常华贵,自己的颜色素了些,却也仍是相当的好,摸了摸触手柔软,想到在此节拒绝唐子慕的好意,反而太过做作,便一笑接过,换好了道:“我平生还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唐子慕道:“这算不得什么,我也知道林公子并不在意这些,且跟我来吧。”那马车一路奔驰,透过车帘见外面行人都是一闪而过,那驾车之人也是穿着豪华,马鞭举的高高的,显得格外的趾高气扬,林剑澜知唐子慕恐怕早有交待,让家仆在帝都附近这般行事以减免旁人猜忌之心,也不说破,只微微一笑。
二人在五王宅前下了车,那驾车之人早已从车后拿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礼包,有的是字画卷轴,有的是古玩,唐子慕正要进门,却从门内出来一个青年,也是锦冠华服,见到唐子慕喜道:“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子慕笑道:“刚回来,你又要去哪儿?我给你带了南海双色的琼花种子,这可是一粒千金啊!”
那青年点了点头道:“可别又是假的,我可上过不少当。这位又是你新延请的琴师么?姐姐家的昙花要开了,特意差人让我去看,不过一现的功夫,我马上回来,晚上可少不了你的!”说罢急匆匆的上马而去。
林剑澜见他对唐子慕亲近随意,想必便是他的弟弟,只是把自己当作唐子慕请得琴师倒也有趣,想必唐子慕在外经营,对他的兄弟们却隐瞒的滴水不漏,只假做专情与一些旁门左道,做戏做的十足,唐子慕也不解释,道:“林公子请跟我进来。”
这宅院甚大,比起花王府来,又是另一种风格,花王府虽然极富荣宠,却也只能用素色装饰,并不像这五王宅内,处处深黄浅黄金黄明黄的装饰,显得极其辉煌,恐怕也和宫殿差不了多少,府内行走的也是太监居多,一重院落套着另一重院落。林剑澜跟着唐子慕七绕八绕,终于见他停了脚,眼前的住所雕梁画栋,正堂的门窗上的雕刻都是巧夺天工一般,人物花鸟栩栩如生,内力则罩着绿纱,内宅内已经有不少宫装侍女来回走动,见了唐子慕俱是低头盈盈施礼后便轻声浅笑,似乎这位临淄王爷平日对她们也极为随和,只柔声道:“没看到我有客人来,只顾着玩笑,去沏最好的茶来!”又忽想起什么一般,回身对侍卫道:“去看看府内其他几位王爷可在,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在此摆宴,务必请他们一同前来。”
那侍卫称诺而去,唐子慕才和林剑澜进了会客厅,宽敞明亮,屋内豪华精致自不必说,正对着是一扇锦屏,是一副牡丹图,两侧则各有一块空间,各摆放着两行锦团,一边是一架编钟,另一边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