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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反噬,待会就好了。”
女娲松开捂住嘴角的手,返落回雪地里,脸色赧然:“对不起叶君,又让他给跑掉了……”
“没事,这种黑莲教嫡系门徒保命手段极多,不用绝境难以算计死,我们刚才就算打赢也留不下四个黑莲教嫡脉,说不定还会有临死的反噬,造成巨大损失……”叶青很是清醒刚才战局,安慰她:“总归下土战略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雪花中已不见了那朵光莲,女娲有点担心问:“张角不会再来?”
叶青目光闪过一丝戏谑:“张角惜命,肯定不敢一个人再送死了,但搬师门救兵得有个理由交代吧?他怎么跟黑莲教的师长说,说自己抛弃了四个师弟,临阵脱逃跑出来?”
后面踩雪声噗噗一阵,乐山道人过来时听见这番话,也是点首认同:“在地仙以上根本别想说谎,这事情要不想被查出来,最好做法就是淡化,闹大了第一个死的是张角自己。”
叶青对女娲摊了摊手:“你看……就是这样。”
女娲一阵无语,笑出声来:“那说来,那家伙纯粹就是放狠话,还挺煞有其事。”
“或是,或不是,无所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不是么?上次他逃走时,我和他都是阳神真人,这次或外域得到本域下土数据进行法术优化,他恢复真仙,我是晋升到真仙,但你说我和他哪个会先晋升到地仙?”
叶青很是自信说,他在这大劫乱世如鱼得水,对一切手下败将丝毫不惧,以后再撞见张角,自己或已是五仙侣共鸣的假格地仙,甚至都不用亲自下场,只调动道侣、羽翼、盟友一顿群殴,一群人打他一个,分分钟教那家伙重新学做人。
女娲望一眼这青年朝气蓬勃的神采,又唰收回目光,转口问:“要去见见他们么?”
在南面红光映亮夜空,火把一条长龙聚散分合,城里已有几万汉军围过来,正四处追杀那些失去靠山的黄巾兵,隐见到一支队伍往这面来,她问的要不要见就指的这些。
叶青却不准备再干涉,只说:“我查看过,汉国的制度并没有走形,大体上到位,白中透红的龙气里,青意隐隐,正是青制。”
“龙气落实,并非一时之间,但大势已成,我们也不能一直当保姆,只有磨砺他们,日后阳化,才能出现一批不逊色我当年带出的名臣良将,为我汉国添砖加瓦——现在,我们回去吧……”
“这世界汉人的路,今后就要他们自己走了。”
不多时,仙舰飞空而去,消失在夜空中,闻讯赶来汉国君臣都只望见雪花,一时怅然若失。
……
一个月,湘朝第223年春。
就在帝都满城张灯结彩之际,皇帝得到黄巾军在南方覆灭讯文,收起在袖子里,抬起头看着天坛,目光平静。
天空晴朗,宫乐沉肃,百官伏拜,静鞭开道,礼官唱文,营造出一种浩大庄严。
凛冽的寒风中,皇帝一身大祭礼服,稳步上了重重玉阶,登上天坛。
天坛是圆形,象征天圆地方,又建着三重塔象征天,进去可以看到三重塔内部没有地板,上面只有着圆形穹顶,空出一片天井,可以望见青云渺渺,冬日阳光没有温度,落在皇帝人到中年而松弛的面颊上。
他听见自己脚步声在四方回响,印象中父皇说这是巧工设计和法阵效果,能汇集中间说话者的声音,传达到中间,传达到天井上空,如果真有天的话,应也是能听见天子的声音了,但是……听见又如何呢?
“天不佑我,我便择天。”
皇帝冷笑着取出一支黑莲沉香,在礼官惊疑目光中插在中间地面上,礼官小声:“陛下,这不合祭天礼仪……”
皇帝盯了一眼:“我命令你继续。”
君威九重,礼官蓦觉得不对,知道稍有迟疑,就有杀身之祸,当下额上就冒出冷汗,不敢再劝,继续流程,执行着传统的礼官祭文。
接着,就是皇帝祭文,这本是礼官代替,但今天,却是皇帝亲自宣读起祭文:“总理河山臣张祥谨奏上天——”
说来奇怪,皇帝一开口,地上的黑莲沉香就无火自燃,香烟袅袅,腾起到天井之上,似黑光一闪穿透天际,顿时四方乌云涌动而来,遮蔽阳光,黑暗浓云中电闪雷鸣。
群臣大哗,都觉不吉,不敢干扰祭天仪式,只是将计算天象说今天晴日的天文官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帝神情异常庄重,仰面静静看着乌云,声音丝毫不变:“……臣愿减寿杀身,求上天庇佑,挽回我大湘气数……”
声音还在宣读,而此刻天地间已变得浓黑如墨,黄豆大小的雨落下,汇集成片,水线蔓延在天地间,城里街巷到处都是人奔走避雨的慌乱声音。
礼官盯着地上黑莲沉香,见这香在大雨中也不熄灭,蓦心中明悟,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上叩首,泣声说:“陛下,不可啊……”
暴雨‘哗啦啦’灌入天井,将全场都淋了个落汤鸡,皇帝额发梢都湿漉漉垂遮了面孔,浑身湿透冰凉,心中火热,力撑着读完祭文:“臣俯伏敬帝,以听天命。”
这一瞬,暴雨打下,燃香幽幽,他的心灵仿佛顺着烟气升起来,穿透雨幕,俯瞰着会场跪伏的人群、城里慌乱的市民、北地杂乱的流民、南方初兴的龙气,而心神升华到极为高远处,一颗金青色的太阳虚影正远离自己,而一颗青黑色更大太阳虚影正靠近自己。
“啊……这就是天命转移么……”皇帝张开双臂,沉醉迎接着自己的选择,青黑色的太阳正向他慷慨地释放力量,虚弱已久龙气又丝丝复苏起来,柱状往高处伸长,进一步牵动着天日转移,而他越升越高,似要超过了天穹。
这瞬间哗一下破碎的声音,似顶穿了一层界膜,突听有人轻‘咦’一声。
皇帝一震转首盯向那人,隔着龙气柱见得一个贵族袍服的青年男子,辨不清面容,只有目若朗星毫不畏惧向他看来,似在分辨打量他身上变迁的两域气息。
皇帝此际心神迷迷糊糊,一对上这人,龙气本能敌对反应不由触怒:“好胆,汝是哪位公卿,甚是面生,但见朕不跪,不怕诛连九族?”
“白痴……敢卖我下土当域奸……”
“本来还有数年帝运,但你当域奸,却人人可诛之,再没有人能救得你了。”
青年男子目光微寒,伸手对着一指,就有卷青紫色的书册划破天空,屏蔽了青黑色的太阳虚影,而一面,金青色的太阳虚影突定住,阳气烈烈蒸腾,一只斗大的镶金玉印对着皇帝压下。
“你敢对朕动手,朕要让你全家男人永世为奴,女人永世为娼——啊……”皇帝叫声很快化成了惨叫。
朦朦胧胧中恢复些清醒,仰首看那印分明是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轰的一声这印太山压顶直接将他打落云霄,一路高空坠落只听见自己‘啊啊啊’的惊惶惨叫声,最后‘噗通’一下粉身碎骨疼痛,晕死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皇帝悠悠转醒,在一群宫女、太监的围绕中犹惊魂未定:“不要杀我——”
第1004章 改易(下)
“陛下?陛下!”宫女和太监都跪伏喊着。
皇帝跳起来,摸摸身体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还活着,似乎连半点伤没有,又不由喊着:“黑莲沉香呢?朕的天命呢!”
这时一个身着皇后的丽人闻声过来,挥退眼神怪异的宫人,她想了想,试着小声:“陛下可是问半月前祭天之事?”
“什么?朕昏迷了半月!”皇帝惊呆了,难以想象这样长的权力真空会产生多大危害,又回醒抓着她肩,落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摇晃:“对,对,祭天……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皇后忍着疼,她不是皇帝的原配,不敢流露半点痛楚,小声:“下了暴雨,突一道闪电劈在天坛上,陛下您就晕倒了。”
“太医说您是积劳成疾又淋雨受了惊吓,那黑莲沉香让闪电给劈成灰,祭天草草结束,恐怕……”
“还有几位太医检查您的身体,发现您还受了雷电损伤,怕只有……只有……”她滞住声,不敢看皇帝的脸色。
“朕……怎么了?”皇帝哑声,目光冰冷。
“太医说您元气大消,只有三年寿命。”皇后脸色苍白,又涨红了脸,声音放得很低:“且肾水有损,不能再行房事……”
皇帝呆住:“只有三年寿命……不能行房事?可朕还没有儿子……难道我这脉就要在这里绝后?”
年轻皇后不敢应声,心知绝后未必,可以在旁支宗室抱养,但这情况无疑给大湘皇朝岌岌可危大厦再抽去一顶梁柱,恐怕真的要完了……
“上天!为什么这样对朕——”
皇帝还未察觉到妻子的离心,只又哭又笑,疯了一样在殿里徘徊:“啊,这不怪朕,怪天命,怪太祖,都是你们逼我——”
披头散发大闹,甚至找了一把剑来到处砍着,似空气中有个假想敌一样,口中胡喊:“还有你,你敢对朕动手……朕杀你全家!朕杀你全家……朕要让你全家男人永世为奴,女人永世为娼……”
“陛下莫不是失心疯了?可看起来又有神智……还是说受打击太大一时发泄?”皇后对这场面也惊呆了,她不敢面对疯狂的皇帝,连忙跑开这阴森森的寝殿,出去见着阳光才松了口气。
但见着宫人们怪异目光躲躲闪闪望过来,她连忙厉声:“今天的事,不许对外传,让我听到半点风声,你们全都死!”
“奴婢不敢——”
太监和宫女纷纷跪倒,冷汗淋漓,情知这还是这位新皇后宽容,否则按过去皇后当场就杀了:“皇后宽恩,奴婢拜谢您了……”
年轻皇后也苍白着脸色没多理会这些,乘坐玉辇回去自己寝宫,半路上蓦想起春节时天坛所见异象,心忖:“莫非果真如传闻中那样,陛下做了逆天之事引来天罚?这半月城里谣言四起,都说陛下失德,天命在汉……”
“难怪父亲偷偷和我说,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