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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时代-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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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汾阳三天了,剩下的那部分剧本还没搞定。其实老贾在北京写过分草稿,临来时撕了。
  也许是鬼上身,他特么又改主意了。
  一开始,他只想把《站台》做成自己的青春记忆录,后来又扩展成一部普通人的史诗,现在,这货已经不满足光描述时代的变化,而是想把人物的命运以及他们切身的失败感,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说得通俗点,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拍人——拍时代——在时代背景下拍人。
  如此难度,就像从练气期一下子飙到飞升,自找的五雷轰顶。
  没有剧本,就做不了前期准备,所有人心里头都没谱。顾峥急得上火,还不敢催,他太了解贾樟柯了,除非自己想明白,否则就是个死。
  快到四月份的时候,摄制组的大队人马抵达汾阳,幸运的是,在当天,老贾总算完成了剧本。
  不幸的是,这个剧本,太坑了!
  在贾樟柯的房间里,监制李洁明正跟他吵吵。在场的还有顾峥,褚青是唯一的演员,作为亲故,他会承担起拉架的作用。
  “你这个剧本肯定不行的,必须要改!”李洁明把手里的本子拍到桌上,砰的一声。
  褚青瞄着那摞厚厚的,跟书本一样的东西,不禁抽了抽眼角。他算琢磨出来了,拍老贾的戏,之所以经常性的出事故,百分之八十都是导演自己作死。
  就像现在……
  “我不改。”
  贾樟柯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抽着烟,等李洁明发完飙,才慢幽幽地吐出一句,脸上连点波动都没有。
  “我们预算已经做得非常精细了,而且你签了合同,最多130分钟的制片长度,你这样肯定会超支。”
  李洁明快疯了,怎么摊上这么个合作对象,太折腾人!
  先是戛纳主动来邀请,你拿乔不去,不去就罢了,倒是好好拍片啊,结果鼓捣出一部齁奇葩的剧本。
  前半部加后半部,足足78页!180场戏!
  对电视剧可能不算个事,但按在电影身上是什么概念?真要拍出来,起码得四个小时,比合同要求的极限片长还翻了一倍。
  四个小时!你以为你在拍《乱世佳人》?
  李洁明又不是老板,就是片方派过来的打工仔,可担待不起。
  “超支的钱,我自己掏。”
  贾樟柯那烟抽得很慢,索性不抽了,剩下一截搭在烟灰缸上。宾馆的床较高,他个子矮,坐在那有点伛偻,脖子却是挺直的,看着李洁明道。
  180场戏,是他能将想法进行到底的一个长度,没有这个长度,就无法把话说透。他觉得,这是作为导演的责任,要讲他想讲述的东西。
  如果按照制片人的方式走,那不如让制片人自己去拍片。
  李洁明也了解他,知道用钱的理由,根本说服不了,只能用电影对话。他刚才粗略看了下剧本,还真发现了点问题,便缓了缓情绪,道:“好好,我们不说钱,就说戏。那个三明,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加,脱离主线,还显得故事很散,观众看了会觉得莫名其妙。”
  空气中沉默了好一会,李洁明也不急,等着他的回应。
  “三明的原型,是我的亲表弟。”
  老贾眨了眨小眼睛,目光转到地面,缓缓道:“那个故事也是真实的。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想把他加进去,这是一种更底层的生活状态。崔明亮也算底层人物,但他有生存问题么?”
  他没看任何人,就像在提问自己,随即轻轻摇头,道:“没有,崔明亮是在这个位置。”老贾伸出一只手,悬得很低,接着又伸出另一只,放得更低,道:“而三明是在这,我就想拍拍他们的生活。”
  在剧本里,三明是崔明亮的表弟,生活在乡下。他跟小煤窑签了份生死合同,每天可以挣十块钱,如果死在窑里,便能拿到五百块钱的赔偿。
  三明几乎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除了傻笑。他求崔明亮帮自己签合同,在两人分手时,却说了句铿锵有力的话:让妹妹好好上学,一定别再回来。
  这就是贾樟柯想表达的东西,从意义上说,是对的。但从叙事节奏上讲,他已经偏离了崔明亮和尹瑞娟的主线,走进了另一个极端。
  电影,很多时候的确不圆满。而大师的功力,就在于如何控制节奏,把这种不圆满,作为一个想象的空间留给观众。
  贾樟柯目前的控制力,还差很多。
  他尽情卸却着心上的那块石头,过程却太漫长和自私,给很多人,包括自己,都造成了极大的困扰。甚至,已经压过了拍一部电影所必需的那种理智。
  伟大的导演,绝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当然,这也是他后来才明白的。
  再比如王家卫,丫一辈子都在装傻,可着劲糟蹋片方的钱。这货拍片慢,老中断,不是因为灵感缺乏,而是没找到傻逼往坑里继续补血。
  在这个晚上,褚青就像当初看他们跟左雯璐争执一样,坐在旁边,插不上嘴。
  最后,贾樟柯终于做了小小的让步,删去了十场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巴黎之春
  褚青的老家有个很大的农贸市场,他小时候那会儿,还没有所谓的商业街和城区规划。市场就随随便便挨着马路,地势很低,自路旁往下十几米,两根铁柱顶起一个大牌子,算是门口。
  也没有室内摊位,一溜的铁棚加水泥板子,满当当铺在平地上,就成了大集,卖衣服裤子鞋的,以及零食米粮,生活杂货,应有尽有。
  当时很多外地的歌舞团和特技团来演出,都把场子摆在门口的低洼地,支个帆布大棚,搭好木台,再搁上几十条长凳。老乡们经常携家带仔,在昏黄的破灯下嘻嘻哈哈两个小时,留下一地的瓜子皮。
  褚青也爱看,但对歌舞没啥兴趣,他中意的是特技。曾经见识过一个飞车表演团,开着摩托车在铁笼子里上蹿下跳,火星子嗞拉嗞啦直冒,到现在还觉得无比牛逼。
  不过也只看过两次,因为普通的团,门票要一块钱,特技团却要三块。
  八十年代初,到处都在搞改革,大部分的城镇文工团都散了伙。他们在文革时,下乡慰问,统一思想,劳心劳力,结果政策开放后,却没了用。
  那会儿的改革方案是由公家转向私人承包,就是你一次性交足钱,然后团里的人员和器材都归你调用。
  这帮人,有的下海经商,有的上学念书,有的回家种地。但还有很多人,除了唱歌跳舞什么也不会,只得跟着老板到处跑,慢慢就形成了国内第一批较有规模的走穴团。
  统称,大棚。
  《站台》后半部分的主线就是围绕大棚的内容展开,而褚青由于小时候的经历,光看剧本就特有亲切感。
  汾阳县文工团响应号召,也搞起了个体承包,都差钱,没人接手。结果团里最没存在感的老宋,居然干成了这件事,成了大伙的新老板。
  尹瑞娟在父亲的走动下,进了工商局做文员,崔明亮张军和钟萍,则继续跟着老宋跑场。
  第一场演出,是隔壁村首次通电,在村长眼里,这可是大事,便请了人来助兴。压根没当他们是什么文艺工作者,放以前,这叫堂会,叫戏子。
  出发的时候,十来个人挤在一辆拖拉机上,随着“突突突”的聒噪声摇摇晃晃。
  同伴们青春年少,还未知前面的路有多遥远,欢快地唱起了“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褚青则裹着军大衣,身子斜坐,没张口,一直看着那座愈来愈远的小县城,也许,还在看着那个愈行愈远的姑娘。
  贾樟柯心里很有数,他虽然痴迷长镜头,但也晓得正确运用特写而产生的魅力。全片仅有的几次大特写,都给了褚青,别人确实撑不起来。
  比起《小武》里的表演,他现在更加的圆润自然,且贴合人物。他演出来的,就是老贾想要的效果。
  这种成长,除了让人惊喜,还有些无措,因为不知道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说帅哥,手别突撸了啊,有点卷就得了,别给我烫得跟松狮似的。”
  理发店里,褚青死刑犯一样坐在那,看着年轻的师傅拿着卷发棒,在自己脑袋上扑哧扑哧的鼓捣,心惊胆战的提醒。
  “松狮是什么?”
  小帅哥可能不养小动物,怔了下,轻声问。
  “呃,一种狗。”
  “哦,没事,这个保持的时间短,几天就变直了。”
  “那就好,我从小到大还没弯过呢。”他松了口气。
  褚青为这破片子牺牲太大了,留长发,还得烫卷,就为了配合摇滚青年的需要。
  “还没完事?这么半天了。”
  两人正说着,顾峥推门进来催,一眼瞅见他那新造型,背手绕了两圈,嘲讽道:“啧啧,忒像我媳妇养那只泰迪了。”
  泰迪那么萌,表恶心它好伐?
  褚青的发质较软,卷了就更蓬蓬着,小帅哥给抹了点弹力素,让它柔顺一些,又端详了下,才道:“嗯,行了。”
  外面正是黑夜,不远处的空地上搭起了大棚,坠着两个灯泡,放着八十年代的迪曲,大喇叭里喊着:“今天,深圳群星太空柔姿霹雳舞团,为您演出的节目有,刚刚访美归来的二勇先生……以及刚加入本团的红粉双娇,咪咪哈哈小姐。”
  那会儿走穴团经常有撞车的时候,一般都会联合出演,资源共享。咪咪哈哈,也就是刘小娟和刘小娥,本是别团的台柱子,被老宋挖到自己麾下。
  棚里头,台上乐队正在准备,褚青穿着件蓝色牛仔服,里面是红衬衫,躲在候场区酝酿。
  前奏一起,他顶着朵蘑菇云,摇头尾巴晃地走到中间,开始吼:“长长的站台,寂寞的等待。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这段戏,贾樟柯没有具体安排,任凭他自由发挥。
  他没登过台,但电视里看得多了,演唱会该有的流程他都有。不光在唱歌,还极为随便地甩胳膊抖腿,拼凑出一套舞蹈动作。
  台底下坐的都是老乡,简直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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