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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理查捏着两发从弹盒中拿出的9毫米子弹,不过,弹盒中也就两发子弹。
“你没在他的口袋里找到其他子弹吗?”理查问道。
“没有,至少在那件雪人外套里没有找到。不过,我没办法摸到他后面的口袋。”
理查摇摇头。“除非他们在大本营杀人的时候用光了弹药,否则,这周围肯定还会有别的子弹,也许这个‘雪人’的背包就藏在冰塔或者冰脊后面,谁会傻到袭击五六个人的时候,弹盒中只有两发子弹,而且还不上膛呢?”
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所以我也没想回答。我甚至是不明白他所谓的上膛是什么意思。
“他的背包里可能还有子弹。我们三个赶紧在周围找找,你们可以打开头灯,我也会使用这个大手电筒,但我们顶多在此逗留五到十分钟。我们不能落后让…克洛德和雷吉太远。”
我再次咳嗽起来,几乎将整个身子蹲了下去,等我直起身子后发现帕桑的一只大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扶着我。
“给,把这个喝了,佩里先生。全部喝掉。”
他将一个小瓶子递给我,我把里面的液体全都喝了下去,那玩意儿像一团流动的火一样噼里啪啦顺着我的喉咙而下。接着,我将瓶子还给了帕桑医生。三十秒钟不到,我就没有不得不咳嗽的冲动了,这也是在差不多四十八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第一次不再感觉有块叉骨卡在我的喉咙了。
“这是什么东西呀?”我小声对帕桑说,这会儿,我们正跟着理查离开“雪人”伏击我们时手电发出的红色光圈。
“大部分成分为可待因,”帕桑小声说,“如果你再次咳嗽的话,我这儿还有。”
我们打开头灯和手电筒,寻找了将近十五分钟,但除了在冰脊和冰柱后面找到杀手的靴印外,我们并没有看到他有可能存放子弹的背包。理查最后将我们叫到一起,我们随即离开了。我能感觉理查明显十分沮丧。那把仅有两发子弹的德国造半自动手枪又能顶什么用呢。
有总比没有好,我暗自告诉自己。我想我只不过是想说服自己,之前我只身下到那个恶心的冰隙里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们刚回到了西侧的冰隙,也就是冰川小路上亮着红光的地方,理查转过身来,将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杰克,我不想告诉J。C。,不过,我之所以让你下去是因为你可能认得雪人面具下的那张脸,你认出来是吗?”
“是的。”
“那人到底是谁?”
“卡尔巴赫纳。”我说,“布鲁诺西吉尔那个德国登山拍档,年纪不小了,而且挺出名的,他好像是德国登山俱乐部的主席兼创始人,去年秋天在慕尼黑那晚,我们见到西吉尔的时候,他就坐在桌旁。”
理查离我很近,即使灯光昏暗,我也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
7
我们看到火光,听见枪声的时候离三号营地尚有1英里的距离。
“妈的!”理查骂道。我知道他担心雷吉和J。C。恰好赶上了大屠杀。
手枪在长长的冰川峡谷下发出奇怪的回声,居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像是最后几颗玉米在平底锅里噼里啪啦变成爆米花发出的声音,但枪声很快变得密集起来。断断续续的手枪声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听来像是有人正撕扯着一块又长又厚的布。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小声说。
理查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我不要出声,只管听着。这会儿,我们谁也没有吸氧,在21,000英尺高的地方飞快地跑完一段距离后,嘴里只剩下出气的份儿了。这时,撕扯的声音再度响起。
“可能是伯尔格曼…斯迈瑟式冲锋枪,”理查终于说道,“如果真是这种枪的话,那些夏尔巴人,包括让…克洛德和雷吉只能自求好运了。”
“这种枪的速度有多快?”我问道,其实我并不想知道。
“每分钟能发射450发子弹,”理查,“只有在开枪者装32发蜗型鼓式弹匣时速度才会慢下来。这种体积庞大的弹匣会让斯迈瑟式MP…18/I型冲锋枪携带起来不是很方便,也会影响射击的准确度,但在发射速度这么快的情况下,准确度的要求又不是那么高了。只管一通扫射就行了。德国人在壕沟近战时特别喜欢用这种枪。
“天哪。”我不由得惊叹道。
“我们快走吧。”帕桑说着开始小跑起来,他的钉鞋在我们头灯光柱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
“我想……他们……都用不着假扮雪人了。”理查气喘吁吁地说,这会儿,他正跟在那个长腿夏尔巴人身边跑着。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带着30磅重的吸氧装置,背包里还有别的东西。
“是的,”帕桑同意道,“现在只是单纯地杀人了。”
我越跑越快,追上他们两个,但喉咙被东西堵住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不时得停下来,弓着身子,双手放在垫得厚厚的膝盖上,咳到呕吐。我再次加快速度,试图追上他们。黑暗中,他们谁都没有等我。
*
火焰点亮了整个山谷,连章子峰的崖壁和北坳的冰壁也亮着光。我们现在离三号营地不到200英尺远了。这时,两个黑影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像是要挡住我们的去路似的。
我将手举起,差点儿用那把小卫瑞信号枪对着近前的影子开枪,突然听到理查大声说:“不要!”随即将我手臂打了下来。
是雷吉,J。C。则紧跟在她后面。
“这边走。”让…克洛德嘶声叫道,我们跟着他离开布满深脚印的小路,沿大雪覆盖的冰柱和冰塔往北而去。我们踩着嘎吱作响的雪走了不到一会儿,我很快意识到,J。C。从这里离开小道因为这里的冰壳很厚,我们不会在上面留下靴印。
“我们必须立即前往三号营地。”理查小声说,声音中明显透着焦躁。枪声在几分钟前已经停止了。理查用那只戴手套的手拿着巴赫纳那把只剩下两发子弹的鲁格尔手枪,而不是那把大卫瑞信号枪。
J。C。和雷吉领着我们在冰钉和冰塔北边约200米的地方走着,然后往东穿过冰块组成的迷宫,终于到了一个可以俯瞰三号营地的地方,将背包中的望远镜拿了出来。
“妈的……天杀的。”理查小声骂道。
*
三号帐篷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夏尔巴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我们借助火焰发出的光数了数,那里至少有九具尸体,那些堆积起来,没被烧毁的板条箱和物资都被斧头砍成了碎片。周围并没有假雪人,但我看到雾气升起的地方,血染的脚印往南进了冰塔丛里。
我们五个人瘫坐在冰脊下方,面面相觑。
“我们来得太迟了,没能救下他们,”让…克洛德说,“他妈的全是我的错!”
“怎么回事儿?”理查问道。
让…克洛德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在喘气,哽咽着说:“我掉进该死的冰隙里了,我这算哪门子夏蒙尼向导和冰川专家!”
“你开灯了吗?”我问道。
“没有。”J。C。沮丧地说。
“你们将绳子绑在一起了吗?”我问。
“没有。”他气喘吁吁地叹了一口长气,“之前一直都是由我带路,希望我和雷吉能上到或者至少靠近冰地中的那条小路。突然间,雪裂开了,我往一个25英尺深的冰川掉去,幸亏我头顶的冰镐卡在了冰隙狭窄的部分。我整个人都吊在斧柄上。然后,我借助冰爪往上爬,后来,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扔了一根绳子给我。她在上面拉我,我打了个普鲁士结。不过,我还是花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才爬上来,还差点儿将那个重重的背包掉进深渊了。我居然像个菜鸟一样掉进了冰隙里。”
“这事儿不能怪你,让…克洛德。”理查小声说,“今晚太他妈的黑了,而且我们也都累坏了。星期二在五号营地的时候我们谁也没踏踏实实地睡上一两个钟头的觉。现在已经是星期四午夜时分了。我们星期天、星期一都在27,000英尺高的地方,在高处度过的时间太长了,而且我们的水少得都不够仓鼠喝,然后在一天之内下了10,000英尺,今晚,我们又爬了差不多5000英尺。现在我们身体还没有出现大的状况已经是奇迹了。”
“这里的夏尔巴人……”让…克洛德欲言又止,开始哭起来。
“他们一点儿机会都没有,”理查说,“全是我的错。我是这次探险队的队长,要为所有人的安全负责。现在夏尔巴人可能都死了,但这是我的错,我是指挥者。”
“我们现在只发现九具尸体。”雷吉小声说,“如果我们将所有挑夫送上冰川后,他们全都安全地从二号营地返回的话,三号营地上应该是14个夏尔巴人才对。”
“之前那旺布拉是跟我们在一起的,后来他失踪了,”雷吉继续说,“我们只希望他能够安全离开那个峡谷。”
“对方使用的可是伯尔格曼…斯迈瑟式冲锋枪和鲁格尔半自动手枪,他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把切肉刀。”理查有点儿苦涩地说。接着,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上次那两个跑过河的怎么死的?”帕桑说。
“是用远程步枪射杀的,”理查说,“我想枪应该是从我们这里偷走的。”
“我认识我和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带来的猎枪。”帕桑说,“我们两个打猎的时候使用的都是1920年曼利夏手动栓式步枪。你带来的那把是什么枪,迪肯上尉,是改装过的恩菲尔德步枪吗?”
“是的。”理查说,“装了一个广棱公司生产的瞄准器。因为是手动栓式,望远镜瞄准器往左边偏移了3英寸,须用右眼瞄准,但是实战中也可以换到左眼。我在前线的时候就使用过这种枪。这枪看起来非常笨重,当然,实际上也确实很重,但效果相当不错。”
“‘一战’结束后,他们还让你留着这把枪吗?”我问。
“这是非法的,但我还是把它留在了身边。当然,瞄准器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可是理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