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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中满是书籍,有古时竹简,也有现在的线装纸质,甚至还有上古之时的龟甲金铜。堆积纷乱无章,宛如一座小山。地下横放着一张极为破陋的草席,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卧在席上,捧着书卷正看得津津有味。
“哈哈哈哈……”玄衣男子读到有趣处,纵声大笑。
绿光一闪,灵风在那玄衣男子面前现身,躬身行礼:“师父,小徒来了。”
玄衣男子笑声未止:“哈哈,灵风,你看看,好笑不好笑,这书上说人皆重蔽,予独露居;人皆怵剔,予独无虞,这个扬子云,做得好文章,这与贫儿一问一答之间,倒有趣得很。”
(按:此为西汉扬雄所著《逐贫赋》的词句)
灵风也不知那玄衣男子究竟为什么发笑,便只低着头不说话。
玄衣男子又颇有兴趣的看了几遍文章,口中兀自吟哦有声,忽然道:“你不是奉茹丹夫人之命出去了吗?事办的如何了?”
灵风一五一十,将追擒池棠以及最终落霞山救下董瑶宝儿的事尽数说了出来。
在灵风禀告的时候,那玄衣男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书卷,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灵风在说什么,但是在灵风一说完的时候,那玄衣男子立刻点了点头:“很好,受人以恩,原当如是,你做的很对,是该报了这恩情。”
“可是,徒儿该如何向茹丹夫人陈说?”灵风说出了心中忧虑。
“据实以报。”那玄衣男子放下书卷,站起身来,这一站才看出,这玄衣男子身材极高,体格魁伟,容貌雄健,若非满屋的书籍相衬托和身上宽软的舒袍广袖,简直就像个辟易万军的豪勇上将军。“君子有诺必践,有恩必偿,正是存身之义,有什么说不得的?”
灵风想起前番和烨睛的对话,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是茹丹夫人认为,我们是妖,为何会以凡人伦理道德做我们的信条?”
玄衣男子凝视灵风,良久不语。
“师父……”灵风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低着头轻轻道。
“是你觉得茹丹夫人会这么想,还是你自己就是这么想的?”玄衣男子开口,声音温醇而有磁性。
“这……”灵风一时语塞,前番和烨睛的对话确实对她有了些影响。
玄衣男子负着手,缓缓踱到草庐之外,看着山峦秀景。灵风本是在草庐中,现在随着那玄衣男子走出,她的身影也是一晃,绿光闪现,身形又到了草庐之外,只是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
“灵风,你说,我们与人相争数千年,为的什么?”
“锦绣山河,乃入凡夫之手,吾族兴盛,愿为天下之主。”灵风回道,这是虻山千里生一直说的一句话。
玄衣男子远望向那没有太阳的天际,语调悠远:“做了天下之主,又能如何?”
灵风没有做声,她其实也不知道,虻山一族费尽心思要为天下主宰究竟有什么好处。
玄衣男子却已开始自问自答:“这锦绣河山,我们拿来能做什么?除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吃人和随心所欲的出没,我们还能为这天下带来什么?我们能建造出那些精巧的房舍吗?我们能烹饪出那些鲜香的珍馐吗?我们能书写出那些华美的词句吗?我们什么都不能,我们只能修炼水火不侵的体格,只能卖弄搬山倒海的法术,只能自得长生不老的秘技,可这些,对于这锦绣河山,有用吗?”
玄衣男子又是轻轻一叹:“三千年前,我对凡人做了天下尘世的主宰还有很多不服,不满,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其实由人做世间的主宰要比我们妖更合适。世界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灵风有些震惊,这些话,他以前可从来没说过,要是让那执意进取天下的千里生听到,不知又当作何感想。
“人,固然有很多不足之处,贪婪,狠毒,狡诈……可是这些特性,却都被我们妖族的学了去。那么,人好的方面呢?智慧?勤劳?正直?这些特性,我们妖族有几个是拥有的?”
灵风思忖着玄衣男子的话,越想越有道理。
玄衣男子说到最后,看着灵风:“也罢,不让你为难。你这样,就说救那妇孺是奉了我的意思,故而失手伤了几个鬼族部下,我量那茹丹听说是我之意,也不敢再多追问,你也算交待过去了。”
玄衣男子的语气中含着一股傲然之意,灵风点点头,就按他说的办。
“嗯……你说,还碰到几个近身相博的斩魔之士?”
灵风答道:“正是,小徒还和其中一位交了手,那人剑法不俗,小徒未占上风。奇怪,小徒先前只听说过不休山的白衣炼气士,现在才知道,世间竟有这许多伏魔的门派。”
玄衣男子微微一笑:“你修习慕枫道,平素很少出山,又不像那些血灵道的要吃人,所以和那些伏魔之士没打过什么交道。这个乾家一派,我倒是听说过,却也少见。有意思,我喜欢武艺高强的人。对了,那个脱逃出飨食之会的竟然是五圣化人?”
灵风想起周身烈焰纷腾的池棠,脑海中不禁溜到了那一晚,心中猛然一惊,赶紧收敛心神,低声应道:“是,小徒相差太远,一招便已被擒。”
“他是叫什么名字?”
灵风略一迟疑,然后一字一句的道:“临昌池棠。”
“呼”,一阵风声,灵风抬起头的时候,面前那玄衣男子已然不见踪迹。她站起身来,沉思半晌,决定该去茹丹夫人那里复命了,总算师父给她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半山处,孤零零悬着一间柴木构筑的小屋,一阵黑风瞬间出现在那小屋前,黑风一消即现出那玄衣男子的身形。
玄衣男子轻叩柴扉,口中道:“陈兄,在下有一事相询,还请开门。”
“进来吧,门没有锁。”屋中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
第033章 论武
甘斐恢复的很快,不过几天工夫就神色如常有说有笑了,只是鬼蛇毒性诡异,乾冲唯恐还有什么反复,所以这几天还都让甘斐浸泡在黑水池中。
现在,甘斐躺在池里,右手提着从嫂子李氏那里讨来的好酒,咕咚咕咚喝的不亦乐乎,他的对面则坐着池棠,正饶有趣味的看着甘斐,微笑不语。
这几天,甘斐已经相继见过那几位新进的乾家弟子,也知道了池棠的身份,对于池棠是乾君化人,甘斐并没有表现出像其他乾家弟子那样的欣喜之情,但对池棠是武林中双绝五士中的人物则相当感兴趣。
“你也喝点?”甘斐见池棠一直看着他,便放下嘴边的酒袋,对池棠一递。
“好,喝。”池棠笑着接过酒袋,仰脖大饮一口。说实话,他很喜欢甘斐的性格,短短几次交谈下来,他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个有着豪侠气性的斩魔士。
很快就要过年了,庄里的乾家弟子忙着打扫庭院,置办年货,忙的不可开交,反正甘斐的伤情也稳定下来了,大家便由得他在化戾池中静养,只有池棠闲来无事,趁着今天这机会,过来想好好和这久已闻名的乾家二弟子攀谈一番。
“她还没醒?”甘斐这是在问莫羽媚。
“那个大司马府的女剑客?”池棠又将酒袋交还给甘斐,“为什么问我?”
甘斐就着酒袋抿了一口,脸上因为酒气薰然便的更红了,然后脸色故作一苦:“除了你,我还能问旁人吗?这里就你一个。”
池棠哈哈一笑,然后点点头:“还没醒,不过这几天呼吸已见均匀,料想新年以前,当能苏醒过来。”
“听说这女剑客在路上曾和你们碰到过?”
池棠又点点头:“不错,当时所见共是五骑,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只剩得她一人,若不是二师弟相救,只怕她也难以幸免。”他是从李氏抱出的衣衫上看到了莫羽媚的鸿雁标志,由此得知了莫羽媚的身份。
“大司马府的剑客,有多厉害?尤其像她这样排名前三的。”甘斐曾听池棠说起过大司马府十三剑,惊隼残枭媚羽雁的话来,知道莫羽媚竟然是大司马府剑客排名前三的人物,心里也不由吃了一惊。
池棠看看甘斐:“你应该见识过啊,这位媚羽孤雁是和你说的那位女鬼交了手的,难道你没看到?”
甘斐摇摇头:“与人战和与鬼战是两回事,我也许打得过厉鬼,可未必是人间武艺高手的对手,当然,也许那人间武艺高手未必是厉鬼的敌手了。”
这是池棠第二次听到意思相近的话了,上一次是在董庄,听薛漾说过如上言论。
“一个可以斩妖屠魔的好汉,就这么在意和其他人的武艺相较么?”池棠没有直接回答甘斐。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喜好武艺,所以在意这个。如果不是入了乾家,我想我一定是江湖上的游侠,快意恩仇,勇烈豪迈。”
池棠会意的笑了,这样的日子他在初入江湖时节也曾经历过。
“似乎你现在不是江湖游侠,就已然是快意恩仇,勇烈豪迈了。”
“哈哈,可是结果是不一样的,豪侠洒脱江湖,逍遥快活,可我,必须要时时警惕着妖魔的动静,以斩妖除鬼为一生之任,由不得自己的性子。”
池棠没有说话,心里暗暗道:“其实即便是江湖豪侠,又岂能事事由着自己的脾性,人世间的江湖一样险恶。率性桀骜,逍遥无羁,不过是世人对侠客的一种误解罢了。”
“哎,你还没告诉我呢,我和大司马府的那些个剑客相比,究竟如何?”甘斐饮了一口,将酒袋又向池棠面前一递,池棠摆摆手,甘斐收回酒袋,又喝了一口。
“我没见你施展过武艺刀法,所以不好评判。但是我听那位莽族战神说,十年前他与你酣畅淋漓一场大战,令他赞叹不已,记忆犹新。”事实上,池棠对甘斐的强烈向往正是从棘楚处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开始的。
甘斐苦笑:“嗯……我也听说,直到那位莽族战神在几天和你一战,而你,得到了比我更高的赞誉。”这事他是听乾冲说的,乾冲只是想表现池棠的高明实力,没想到甘斐心里却惦记上了。
“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