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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阵劲风袭来,显然是有人躲在暗处偷袭,柏尚猛省,立时从腰间拔出长剑,迎向劲风来袭之处,身形则在半空中生生一扭,已经避开了来者的偷袭。
长剑与对方兵刃交击,叮当作响,偷袭之人探出身来,手中兵刃在月光下映照分明,一把弧形弯刀。
柏尚似乎毫不吃惊,落身下地,收起长剑,冷声道:“开什么玩笑?”
那偷袭之人正是杉思集,揶揄道:“好一个玉郎神清剑,这一年多,柏兄弟过的可当真不错,武艺也丝毫没拉下。”
柏尚不接这话,径自推开屋门:“进来说。”
杉思集收起弯刀,嘿嘿笑着,跟着柏尚入得屋中。
柏尚打开窗格,让月光直射屋内,口中道:“天色已晚,再掌灯恐惹人疑,便以月色为光,杉兄不妨开门见山。该说的前几日你我都说了,杉兄今日又来找我,又是所为何事?”
“嘿嘿,我可等了你许久,听说你去公干,哪知你是去会佳人了,所以我说柏兄弟日子过的不错啊,每日里酒肉吃着,仆佣伺候着,还有美人儿陪着。”杉思集在榻前坐下,冷笑说道。
柏尚轻哼一声:“混说什么,我去庄外护粮,你几时见我去会佳人了?”
杉思集笑道:“别瞒我啦,当我看不出你从什么地方来?闻闻,一身的女人香气,倒和日间见的那位三小姐一个味儿。哈哈,我看得明明白白,那女娃娃对你可是一往情深那,柏兄弟艳福不浅。嗯,等拿下了此地,我便跟大王说说,我老杉便替你保个媒,把这女娃娃许配给你就是。”
柏尚情知把柄被他看穿,也不想多纠缠这话题,又问道:“杉兄今夜不请自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杉思集又是哈哈一笑:“我这是来向柏兄弟道谢的,替我安排了个这样的对手,让我得以施展本领,让那董二公子对我好生相敬。”
“哦?二公子晚上宴请你们,对你说了什么?”柏尚奇道。今晚董琥又设宴请新晋门客中的佼佼者,柏尚借故公干,并未与会,实则也是给新来门客莫测高深之感的小小手段而已,只有宗熙潭等人前往此宴陪同,柏尚却趁机赶去内宅与小姐私会,倒是不知此宴的详细。
杉思集伸出手,比划了个二字:“我现在以新晋之身,在你们门客之中已排名第二了。”
柏尚听说这话,不禁更是诧异:“这就给你排位了?”
杉思集不屑的哼了一声:“本是要给我排第三的,那个姓宗的老是跟我废话,逼得我跟他动了手,三十招之内,我把他的长枪打飞,若不是那董二公子阻止,我当场就能要了他的小命。这不,直接把我排第二了,听说我在中原当过兵,打过仗,还让我接管护庄庄丁的统领一职。”
柏尚深知宗熙潭的身手,枪法出众,杉思集在三十招之内竟将他轻松击败,可见这杉思集自分别之后武艺更有进境,不可再等闲视之。
柏尚拱拱手:“这可恭喜杉兄了。你成了护庄庄丁的统领,以后大王来此,我们里应外合,更是方便。”
杉思集笑道:“所以我来谢谢柏兄弟啊,这一年潜伏于此,果然没有白费时日。”
“哦,对了。”柏尚像是刚想起来,“那个午间与你对敌的姓薛的小子,他排位第几了?”
杉思集道:“我也正想问你呢,你怎么想起来安排他与我对战的?这小子看起来不怎么样,武艺倒确实不错,这次新投来的人中间,除了我就轮到他了,董二公子给他排了第七位。”
柏尚沉吟道:“当时就他不惧与你一战,因此就这么安排了,没想到果然不是一般人,这倒有些走了眼。以我看,他的真实武艺恐怕不在那邹老儿和顾辽等人之下。有这般身手的,在江湖上当不是无名之辈,午间我听他说是什么荆楚乾家的人,你听说过这什么乾家么?”
杉思集也想了一想:“我倒有个怀疑,觉得他像是那个人。”
“谁?”
“负剑士,临昌池棠。”杉思集抬眼说道。
第011章 暗谋
“池棠?你是说那个名列双绝五士之一的负剑士池棠?杉兄莫不是喝多了罢?”柏尚不禁失笑,语带揶揄。
杉思集倒还挺认真,缓缓道:“你看那薛漾的配剑之法,是负于身后的,你是用剑的行家,自然知道负剑于背者,除了道家的人物,其余少之又少,尤其还有这般高明的身手,就我所知,负剑者最具盛名的,便是彭城张琰和临昌池棠,都是双绝五士之中的人物。那彭城张琰是身负巨锷铁剑,自然便不是他了,倒是那临昌池棠,总听说他行侠南国,剑术超卓。可这几月来,他突然形迹不现,行踪成谜,以我看来,弄不好这薛漾就是那池棠的化名,不然怎么会这般凑巧,少了个池棠,平白多了个薛漾出来?”
柏尚摇了摇头:“神勇推双绝,豪勇看五士,这可都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若薛漾便是池棠,难道你以为你午间那一战便能讨得了好去?”
“怎么不能?”杉思集不自禁提高了声调,满脸傲然之色,“大王武艺天下第一,他常说这中原所推举的双绝五士都是浪得虚名之辈,也常说我现在这弯刀刀法已臻化境,绝不在双绝五士之下,这薛漾若真是池棠,我又怎么便不能胜过他?”
“狗屁……”柏尚心中暗暗啐了一口,这杉思集还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大王夸夸他的话也当真,中原武林顶级高手的实力哪里是他可以想见的?可偏偏他又抬出了大王,自己倒不便当面反驳了,只得又说了个理由:
“那池棠我虽然未曾谋面,却也知道此人侠名久著,年近三旬,手中一把宝剑罕逢敌手。可你看看那薛漾,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那身后之剑铁锈斑驳,和传闻中的池棠相去甚远。况且,他自说了是荆楚乾家的子弟,多半也是当地的一个小族,不为我等所知罢了,你听他说话,正是荆襄一带的口音,那池棠是江南人,这口音也对不上啊。”
杉思集听了柏尚这番分析,顿悟自己的推测着实有些离谱,口中却还兀自强硬:“我还一口南国口音呢,这口音是可以装的,不足为信。只是无论他是薛漾也好,池棠也罢,终是我的手下败将,来日大王至此,此人不足为患。”说着,又看了看柏尚,月光自窗格外斜射进来,将柏尚面上照得分外清冷。
“还有一事,好教柏兄弟得知。”杉思集凑近,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左近无人,他便正常说话,也一样不怕有人听见,他这般做,显然是故作神秘之状罢了。
柏尚皱皱眉头,并不搭腔。
杉思集一字一顿:“下月初三,大王就要领人马洗劫这里了。”
柏尚浑身一震,不由失声道:“下月初三?你前日不是跟我说时日未定么?”
杉思集冷笑道:“前日之言实相戏也!柏兄弟是聪明人,我既然来投此处,你就应该知道,大王就是准备对这里动手了。”
柏尚初时略显激动,闻听这话便又冷静下来,脑中反复转念,心里渐渐明白。他本是关中一带流寇军所属,一年前流寇军为局势所迫,转入江南一带,以劫掠当地富户豪族为生。这董氏一族地处两国交界,富庶多粮,那流寇军早就瞄上了这里,只是当时刚经关中大败,一时不敢轻动,便派遣柏尚先以门客身份投入董家,以作暗伏之子,为日后劫掠此处做准备。流寇军经过这一年打家劫舍,人马已经过千,元气又复,便派遣杉思集前来董家,与柏尚接头,准备里应外合,拿下董庄。
柏尚知道,前日杉思集不说流寇军前来此处的确切时日,正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和试探,毕竟自己潜伏于此一年有余,大王还是有所防范的。今日杉思集不仅得入董府身为门客,还极得倚重,甚至还当上了护庄庄丁的统领,因此觉得大有成算,便将实情以告。
柏尚定了定神,反问道:“下月初三,距今不过八九日了。大王要我们怎么做?”
杉思集凝视柏尚半晌,点点头道:“大王知道那董庄主前往京城,庄内现由董二公子主事,然此人不过一纨绔耳,不足为虑,这是拿下此庄的最好时机。唯一担心的,就是戍守边关的官军距此不过半日路程,所以我们行动起来就是要快,一旦大王的信号来时,我们便要大开庄门,遣开庄丁,接应头领大队人马进来。”
柏尚道:“董氏门客逾百,庄丁也有三五百人,此事不可轻忽,还要谋划周详。”
杉思集笑道:“行啦,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那小美人儿。等到拿下此处,你便是首功,跟大王说说,就赐那小美人儿给你,不也是一样?我老杉不是说了么?还要做你的保媒呢。”
柏尚心中暗叹,自己真要暴露了真实身份,帮助流寇军洗劫了这董氏一族,那董瑶对自己的一腔浓情必然转为极深的仇恨,真要想和这董三小姐鸾凤和鸣,那是绝无可能的了。这一年投身于此,以高强剑法博得董庄主和公子的器重,也让小姐对自己情根深种,柏尚几乎忘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时候觉得便在这里做个门客之首,那也是极好的归宿。倏忽一年,这一天终是来了。柏尚心中忽然一动:若是叛离流寇军,就真心相助董氏又如何?转念又想到大王的凶残手段,顿时遍体生寒,背反的念头顷刻烟消云散。
“大王届时……以何为号?”柏尚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
一连数日,池棠都不敢到前院庄外去,回想那日薛漾的眼神和耳下创口的痛感,池棠都觉得有些古怪处。只怕到前院庄外若遇上了薛漾会有什么不测,月夜刺君,妖魔横生,池棠可是再也受不得刺激了。幸好仆役聚居的所在,门客平素也不得随意进入,料想那薛漾等闲也寻不到这里间来。
池棠也旁敲侧击的打听了新来门客的情况,得知那薛漾被二公子列位门客第七,算是很受优待,而那个杉思集竟名列第二,取代了宗熙潭,这是更被器重了。池棠心知肚明,薛漾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