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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狄的举动引得全场大哗,千里骐骥也似乎有些意外。
“虻山罪臣嗷月士已死,狼族魔狄慕骐骥吾王之威,愿为吾王陛下伐取天下,一效犬马之劳!”
震惊的呼声蓬然大作,谁也想不到刚才还气势汹汹,出言不逊的魔狄竟会在角斗胜利之后向千里骐骥示弱请降,辟尘公和镇山君更是面现喜色,茹丹夫人则嘴角微笑,虽然魔狄的转变很突兀,但那诚恳的表情绝不是作伪,而在他展现了这样强悍绝伦的实力之后,对于现在部下大缺顶级高手的骐骥王无疑是雪中送炭。更妙的是,他认了罪,并且巧妙的用嗷月士到魔狄的变化,来转寰骐骥王言谕已出的纠结。
鬼相神色如常的微笑着,心中暗凛,虻山又将增添新的高手了,这恐怕是血泉鬼族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千里骐骥终于站起身来,晃动的冕旒下露出清癯淡然的脸,一步一步,走向了虚界之处。
魔狄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并且把头埋的更深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直到视线处出现了千里骐骥袍服的下摆,他才微微抬起头。
千里骐骥轻柔的抬手,把魔狄搀了起来,又执着魔狄两手,看向魔狄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嗷月已死,狼王复生。”
“嗷月已死……”魔狄低下头,语气坚定。
千里骐骥凑在魔狄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觉得这样转换文字的游戏其实很无趣吗?”
魔狄眼瞳一紧,然后看到千里骐骥执着自己的手,迅疾而猛烈的反插入自己的下腹。
“你的罪愆就是你的罪愆,无论你是叫嗷月还是叫魔狄,而孤已经说过,不会赦免你,在这片虚界中的囚徒,只有死亡。”
当千里骐骥闪开身体的时候,殿上众妖鬼才看清了那里发生的情景,雄武桀骜近乎不可一世的魔狄此刻两手很诡异的反折向后,刺进了自己的下腹,鲜血从手腕处汨汨而下,而他却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千里骐骥。
辟尘公和镇山君闷哼了一声,似乎身体微晃了晃,茹丹夫人嘴角的笑意未消,却已然转成了震骇莫名的圆张,而更多的妖灵,却是目瞪口呆的愣怔当场。
“国无法不立,君定刑不易!”千里骐骥冷冷的向魔狄再次横直起大拇指,向地面翻而一转,“孤也是刚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这代表着——死!”
魔狄在最后的思绪里,忽然想明白了,骐骥王需要的,是整个虻山铁一般的法纪,是所有族类俯首听命,绝不容丝毫违忤的无上权威,这才是虻山的兴盛之道。
他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心脏停止跳动,蕴结的黑色气流缓缓的从身上升起。
虻山四灵——苍狼嗷月士,中山狼王——魔狄,殁于丁巳年七月十五,子时三刻。
“孤答应你的,你打的足够好,所以孤不会动你的尸身血肉,将你送往故土安葬,也算君臣一场。”千里骐骥面无表情的宣布,目光却在投向后方时骤然一凛。
他看见远处的颜皓子圆睁双目,浑身微微颤抖,一层隐隐约约的赤红色光芒在他身上闪耀。
第061章 罡气
千里骐骥竟有些恍惚,今天这月圆之夜的囚徒一个又一个的出了怪事,现在轮到这个小小的蝙蝠精了?
而颜皓子的表情也很惊诧,口中一直不住的喃喃自语:“再加把劲!再加把劲!”丁晓只能一脸莫名其妙的依言紧紧拽住了颜皓子瘦弱的身子,他可以感觉到那股赤红色光芒透洩出的微弱灵气。
“怎么回事?”千里骐骥跨过魔狄的尸体,一脸疑惑的向前迈了一步。
层层匝匝的妖绳此际在颜皓子和丁晓的身上起了奇怪的变化,像是渐渐与赤红色的光芒融为了一体,却也使这股光芒越来越盛。
“嘿嘿。”颜皓子脸上竟然露出了颇为古怪的笑意,这回喃喃自语的内容已经变了:“没想到吧,妖马王,你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妖气绳索倒成了帮我们逃走的助力。”
妖绳豁然尽开,便见颜皓子双手环圈,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不对!”千里骐骥已经察觉出异样,力随念起,人还在数十步开外,袍袖间扬起的若蝌蚪一般簌簌而动的黑气罡气已经骤密如雨的飞射而来。
就在这时,一团银白色的光柱好像月阴之华募然而现,罩住了颜皓子和丁晓的身形。
……
一切来的太快,或者说在虚界外宫殿中观战的群妖还没有从骐骥王手刃魔狄的震骇中恢复过来,以至于看到这团银白色光柱兀自懵懵懂懂的茫然不知所以。
只有一直淡淡观战的月灵鬼将霍然站起身,仅存的右目晶光一闪,她见过这个情形,在月灵鬼界的孤峰魔宫之前,就是这番景象的出现使那个乾家的斩魔士和那大司马府的美艳剑客借此逃之夭夭的,而也正是那个时候,自己捂着刚刚被刺穿的左眼,正在厉声嘶号。
竟又出现了,她想要大声喊出来,提醒千里骐骥注意,忽觉心念微微一动,然后就看到地灵鬼将转过脸冷肃的看着自己。
“由得他去,静观其变。”在内心中的传音声响显得低沉冰冷,月灵鬼将心下了然,眼角转处,犹见那厢鬼相笑意轻洒,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于是,她又平静的坐了下来,听着四周妖灵的惊呼声转瞬间充满了整个宫室。
……
光华大盛,耀得令人睁不开眼,千里骐骥也只是被强光照射得略一偏头之下,刹那光散影消,眼前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颜皓子和丁晓的身影?
整个虚界之中,只留下僵立于地的千里骐骥与同样瞠目惊舌得连疼痛都忘记了的足舞魅和鸿翼两个,魔狄未泯的元灵好像参杂其间的愁惨黑烟,渺渺淡淡的飘凫飞散。
……
夏夜暮空,满月的光华将这片险脊山梁照得雪白,而在山梁上的一个汗津津袒身露怀的胖大汉子正带着一脸惊骇莫名的神情望着强光刚刚散去的地方,不过在这个惊骇莫名的神情之间,却也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欢喜,口中喃喃的嘀咕道:“我操,竟真成了?弄出那么大动静?”
他身边站着两个人影,一个是身材窈窕,胡姬模样的年轻女子,此际樱唇微张,亦是震惊之极的表情;而另一个却是个体态极为瘦小的女童,初时神情淡然,还带着一种从容的笑意,全不以刚才出现的异象为然。只是在强光散去之际,陡然面色一凛,攥住了那胖汉的手,就要把他向后拖开。
强光散去,便露出了颜皓子和丁晓的身形,颜皓子一抬头,登时见到了前方胖汉,大喜而呼:“胖老二……”倏的脸色一变,紧跟着叫道:“……快跑!”
“啊?”胖汉显然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密密麻麻的黑色罡气便已激射而至。这是千里骐骥施为的破体罡气,甫入光柱之内便即随着光柱一同消失,此际易地而现,竟是错误的越过了一时瘫软难起的颜皓子丁晓二人,径向当前迎立的胖汉飞去。
胖汉自然躲闪不及,黑色罡气尽数没入他的身体中。
……
“这是怎么回事?”千里骐骥终于有些失态的沉吼起来,不过很快,那飞射而出的罡气似乎有了感应,应该是触及人身了,很好,破体罡气将在灵力交汇处蓬然炸裂,那些囚徒终究难逃一死。
凝神少顷,千里骐骥又愕住了,那些破体罡气竟似泥牛入海,破体没身之下,再无任何反应。
这是什么手段?那两个囚徒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领?不,是另有高人!那个施展出银白色光柱救走这两个囚徒的人!千里骐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也越来越震悸,竟然真的有人能从虻山之境的众目睽睽之下施术救出人去,这是数千年来从未有过之事,已然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更令千里骐骥难堪的是,两个必死无疑的囚徒,竟然就这样在自己面前平白消失,怕是已经逃出生天,在这许多魔族使者面前,岂不是成了虻山极大的笑柄?
“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抓住他们!”千里骐骥平素的雍雅荡然无存,咆哮的声音从虚界内迸发,穿过宫殿,在整个虻山上空飘荡。
……
鬼相眉头一动,转头看向天灵鬼将,神色间带着询问之意。
“别看我,这事可真不是我动的手脚!不过事态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天灵鬼将坐直了身体,轻亵肆弄着怀里的两个娇媚女妖,而他语调轻松的传音也飘进了鬼相的耳中。
……
一场离奇巧合的际遇,源自于这七月半的月圆之夜。
圣山银海之巅,池棠和韩离一脸惊异的注视着躁动不安的张琰鬼魄;而在另一个虚界幻境之中,虻山相迎各方魔使的飨食之会亦开展得煞是热闹;与此同时,在中州山峦起伏的这片不起眼的小小角落,甘斐立在山藏村外的险脊山梁,正对着当空明月,开始了第一次恢复灵力的尝试。
甘斐依照那孔老先生的点拨,倒是极为坚韧刻苦的勤加锻炼了近半个月,确是大感其效验立竿见影,原先走不得几里山路便即吁吁喘喘,疲累不堪的情形居然大为好转,再融合了那册极为粗浅的调息功法,便连闲来舞刀时也能听得风声虎虎,颇具威势了。
虽说比之自己完好之时,这番试演仍是不堪一击的虚浮架子,但和前些时日那瘫软孱弱的胖子比起来,却无疑有了根本上的区别。
如果按照这样子持续不断的历炼下去,则不出一年,自己当可恢复到昔日刀术武道的三成能为,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想不到就是这么平实无奇的法子竟是这般出乎意料的管用。
倍感欣悦之余,甘斐却还有些悻悻不满,眼见得复力可期,但那原本一身雄浑刚猛的玄灵之力便没有指望了么?几次敛神运力,浑身空空荡荡,全无灵能之像,心下不由好生焦躁。
于是,在这个月圆之夜,甘斐还是不死心的准备做一次尝试。
若说朗月浑圆,本当在八月十五中秋之际,然此刻七月半之月却是另有奥妙,自来月阴之华,于七月半时最为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