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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兵马受挫,后续的大军自然士气不振,慕容暄说的也是实情。
慕容垂对慕容暄直陈自己的败绩并不以为意,相反还很欣赏他的坦诚,军旅不是朝堂,少来些勾心斗角,曲意奉承,更不要有什么瞻前顾后的顾忌,有什么便说什么。
慕容垂点了点头,这一次的点头是实实在在的了,他拉紧把自己裹得严严密密的皮裘,坐直了身体:“那依阿基托的意思,既然接战必败,我们也应该立刻收兵,不在这里遥相对峙,徒耗时日了?”
“单从眼下的形势,这是上上之策,毕竟我们劳师远征,军粮接济更难比长安往洛阳的输送,退兵是肯定的。”看慕容垂未置可否,慕容暄又跟上一句:“但正因为是王叔统兵,所以此策就绝不可行。”
慕容垂眉头皱了皱:“此话怎讲?”
慕容暄环顾堂内诸将,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这里都是王叔的老部属,小侄就明言了。王叔所奉王命正是为夺取洛阳而来,原本以为是南人驻守,破城不难。可谁能想到,姆噶伽肆虐于前,氐秦人出兵于后,按说情势大改,为将者随机应变,退兵理所应当。但若王叔就此收兵还朝,陛下圣鉴聪睿,尚有宽赦之处,就只怕……”慕容暄压低声音:“……太后和太傅会借题发挥,陷王叔于不利。”
这一说,傅颜、车焜陀和另几个将军俱都缄口无言,谁都知道吴王和可足浑太后、太傅慕容评之间的恩怨,这也是燕国朝堂公开的秘密。若不是昔日有太宰慕容恪居中调停护庇,慕容垂早就被他们以子虚乌有的罪名下狱动刑了。
慕容恪在邺都遭晋人刺客暗杀身亡,对外宣称却是突发恶疾而薨,慕容垂得以统军前来洛阳,在慕容王室内部正是以为慕容恪报仇的名义,如今未有战报相传,倒先班师退兵,却分明给了太后太傅问罪怯战失机的口实。
而慕容垂正是顾及此点,才领大军在此,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好不尴尬。现在慕容暄一语道破内中玄机,慕容垂不由面带苦笑,话还得说的好听:“太后和太傅一心为国,纵与孤王政见上稍有龃龉,却也明察事理,待他们知晓实情,必不致罪我也。”话是这么说,可在座诸将谁都可以想见,一向昏聩的可足浑太后和慕容评太傅将会借此给慕容垂罗织怎样的罪名。
慕容暄见众将皆有忧色,慕容垂又是神情苦郁,顿了一顿之后又道:“王叔是大燕国基石,擎天一柱,更不能有丝毫闪失。是以小侄自作主张,昨夜已派轻骑密使径回邺都,面见皇兄陛下,将此间详情据实以报,先为王叔讨一纸退兵敕令。待敕令到时,王叔依旨班兵,师出有名,自然再无差池。”
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几个将领顿时大见释然,便是慕容垂眉眼间也舒朗了不少,请令于朝于他自己固然也使得,只是太傅慕容评执掌燕国军要,这一节却绕不过他去,自也瞒他不得,但退兵令要从他手里下,免不了另生枝节;而慕容暄以天子近弟的身份,直接向大燕国皇帝要了退兵懿旨来,这却可策完全,便是那太后太傅有心为难,在皇帝懿旨面前也无隙可乘。
这慕容暄将略出众,对庙堂国器中的微妙关系也把握得极为老练,倒是王族中少见的后起之秀,慕容垂心中大喜,面上还是淡然若定:“能有阿基托如此周全,倒是免了周折。只是未得王命之前,五万大军兵临城下,倘若洛阳氐军反攻而出,两相纠缠,只怕伤折甚重,退师堪虞也。”
“不怕,秦国锐士虽勇,我大燕铁骑也是冠绝天下,他们舍坚城不守,倒轻师以进,便是弃长就短,自取灭亡。旷地野战,大燕无惧!更何况小侄以为,一月之内,氐人必不敢出。一是未知我大燕虚实,两国毕竟还没有正式宣战;二则城中危境未解,妖军虽去,焉知再不复来?满城惶惶,定是枕戈相待,又岂敢另起战端,两面受敌?”
慕容垂大感满意,他的反问本就是对慕容暄的一次考校,看到这晚辈王侄谋思缜密,明见卓识,一番剖析鞭辟入里,终于露出笑意:“所言甚是,大合孤意!”忽又朗声对众将道:“传孤王将令,全军按兵不动,严加戒备,擅自出营接敌者,斩!”
……
慕容暄的寝帐没有安排在白马寺内,而是扎在了寺外的山道口,灰黄色的帐篷覆盖了一层白雪,伏都王旗在狂风中嗤喇喇的招展。
“吴王很欣赏你。”光头的嚓玛从冥想中睁开眼睛,迎向刚刚掀帐而入的慕容暄,慕容暄淡淡的挥了挥手,原先在帐中服侍的亲兵顺从的退出,现在的亲兵只是普通武士,曾经的那支战神之军早已灰飞烟灭,有了那一次的教训,慕容暄和嚓玛现在加倍的低调内敛,而他们之间的谈话从来不会让第三个人在场。
“六敦王叔心里清楚的很,他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替他把话都说出来,尤其是牵涉到太后和太傅的部分。”慕容暄并不惊奇于嚓玛对行辕中的对话了若指掌。
嚓玛满是奇诡花纹的脸在营火映照下明灭不定:“可他终究还是找上了你,这说明他了解你的能力。”
“派出去的密使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我越来越理解太后和太傅对他的顾忌,也包括先皇对他的提防,如果没有恪王叔制衡他的话,也许他早就成为大燕国真正的实权者了,就像南人的桓大司马那样。”
嚓玛笑了笑:“遗憾的是太原王已经故去了,世人只看到太原王对吴王的护庇,却没有想到过太原王的存在,恰恰是对他的制约,看来小王爷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六敦王叔在培植他的力量,而我……则有幸的入了他的法眼。既然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也卖六敦王叔一个人情。”慕容暄将佩刀一解,置在案头,又伸出手,舒舒服服的坐下,在营火堆前烘暖,嚓玛在他的寝帐中等到现在,绝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些事。
嚓玛的语调突然一转,声音有些空灵,脸上的表情分明充满崇仰:“殿下来了,我可以感应到他的气息,虽然和那时候稍有变化,但我可以肯定是他,就在洛阳城里。”
“祖阿大?”尽管只是没头没脑的殿下二字,慕容暄却立刻知道嚓玛是在说谁,“妖孽魔物在洛阳发起了对人间的进攻,我想祖阿大加入其中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那两只远古神兽却和他在一起,而且小王爷不要忘了,洛阳城的妖魔都已经离开了,这个时候殿下却出现在城里,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吗?”
慕容暄愣了愣,他清楚嚓玛所指的远古神兽,那个火鸦和雷鹰,一度和祖阿大大打出手,祖阿大还在雷鹰手下吃了个亏,这些他都是亲眼所见。而居然现在两位神兽和祖阿大在一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被两位神兽给捉住了。
然而嚓玛接下来的话又令他大感意外:“奇怪就奇怪在,他们之间相安无事,没有什么敌对的气氛,并且殿下似乎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有没有办法联络上祖阿大?这些事情还是亲自问他才能揭开谜底。”
“我会用一些法术来提醒殿下我们所在的位置,不过殿下能不能感知到,又会不会来,这我可不敢保证。”
帐外忽然有亲兵禀报:“殿下,凤阁密使求见。”
一听到凤阁密使,慕容暄不禁用眼角瞥了桌案上的布袋一下,那是阿勒闵的骨殖包,当那位凤阁使荔菲纥夕把它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自己竟然难以抑制的在心底划过一丝悲痛,最亲信的心腹却死在与南人并肩御魔的战场,这又使他替阿勒闵感到不值。
真正的大业还未开始,你却已经成为这小小布袋中的骸骨之烬。
他收下了骨殖包,为了纪念,又把骨殖包放在朝夕可见的地方。
凤阁密使自从交付了骨殖包后就一直没有再露过面,却在这个天将昏晚的时分求见,又为了什么事?
“叫她进来吧。”慕容暄和嚓玛的对话不得不暂时中止,而当帐门掀开,荔菲纥夕纤细高挑的身影刚刚步入的时候,嚓玛陡然一声闷喝:
“王爷小心!”
第023章 求法
慕容暄还没顾上去用欣赏的目光去审视荔菲纥夕的俏丽面容,便猛的感觉荔菲纥夕身边的气流有异,嚓玛那里提醒声未毕,他这厢就从营火堆旁弹身而起,身形还没站直,案头佩刀便已出鞘在手。
一整套动作不可谓不利落,抛却昔日跟从嚓玛修习巫灵之术的天赋,他在武技刀法上的能为也一直是矫然出众的,或许比王族第一刀客慕容厉和近身侍卫阿勒闵要略逊一筹,却也足以在人间武林扬名立万了。
然而慕容暄佩刀尚未顺势斫出,便感面前身影一晃,一只纤指轻轻巧巧点在自己额头,令自己不敢稍动,鼻中一阵阵馥郁的女子体香。
这是一个身着华丽长裙的陌生女子,那长裙的形制更像是贵妇所着,只是领口开祍处甚阔,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胸前肌肤,腰间和修长两腿旁的衣裙质地分明又是薄如蝉翼的轻纱,娇娆体段若隐若现,既显身材,又多了几分风流魅惑的意味。
慕容暄凝身未动,双眼却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遭,他这个年纪本就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时候,面对大司马府的几位美艳剑客如是,面对那荔菲纥夕亦如是,更何况眼前这个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尤物?当然,他也清楚,对方身上蕴含着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嚓玛才刚刚出声示警,一个青色衣衫的矮胖男人便像鬼魅一样倏然在身边出现,尽管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嚓玛却能感觉到浑身上下尽在对方玄力笼罩之下,这使他也紧张的僵住了身子,唯恐稍有动作,便被对方直取要害。这番僵直只不过短短霎时,嚓玛额头的冷汗却已涔涔而出,雕满花纹的脸上肌肉在不自然的颤动着。
“慌什么,又没打算要你们的性命。”矮胖男人忽然开口,听语气既不冰冷,也不凶恶,而这一开口,嚓玛顿时觉得笼罩全身的玄力似乎又放松了几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