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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坐在男人的身旁,尽情享受结实温暖的臂弯,小嘴儿唧唧咯咯讲个不停,将这三年来的经历逐一诉说,有时说着说着流下眼泪,可俏丽的脸上始终带着甜蜜的笑意。
刘枫从不插嘴,只是微笑听着。根据情节的紧张程度不断调整手臂的力度,时而搂紧,时而轻轻拍抚。
明月,变了。
七尺乌云已剪成了齐耳短发,容颜依旧,却少了那娇戆青涩的童真,记忆中的幼稚早已被铁血一扫而空,眉峰一扬,自信从容,嘴角一弯,立显几分血性刚毅。明眸如星,痴痴望来,炽热而不羞涩,依稀是从前模样,可那眼神宁静通澈,竟是如此的明亮、坚定、迷人。
——即便听闻姜霓裳认罪出走,永胜巾帼将也只是淡淡一笑,一笑了之。
这一刻,刘枫明悟——我的月儿,长大了!
“我要见楚王!”
一声低沉而冷漠的话语蓦然响起。
“是穆大哥!”
明月连忙起身,通红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和惊慌,不等侍卫通报便跑过去亲自掀帘,将穆文请入帐中。
刘枫也笑着迎过来:“文哥儿来啦,来!请坐,坐嘛!”
穆文绷着一张脸,坐下了却不说话,只盯着刘枫一通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月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从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捏着衣角磨蹭过去,脚尖龇着地,小心翼翼地说:“大哥,瞒着你,是小妹不对,给你赔罪了,别生气,好么?”敛衽低首,姗姗下拜。
穆文深吸口气,僵硬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瞥一眼刘枫,说道:“要赔罪?容易!——去,给大哥煮碗面去,如今是楚王夫人了,也不知叫不叫得动……”。
“叫得,叫得!——大哥爱吃肉,肥膘带脂的肉汤面,妹子这就做去,你们哥俩儿先聊着,很快的,啊。”明月欢欢喜喜去了。
帐内沉默了一阵。刘枫有些好奇,不知穆文夜来相访,又借故支走明月,究竟要对他说什么。
“哈,做大哥的,救弟媳妇儿,应当的。——要我谢你,没门儿!”刘枫想用一句俏皮话化解无声的尴尬。
“你不用谢。我救的是义妹,不是月夫人,与你不相干。——况且,她也救过我……她不欠我什么。”
穆文口气冷硬,故意保持距离,这原在刘枫的意料之中。如今他肯私下相见,面对面坐着说上一会儿子话,已是了不起的突破,这还是托了舅舅李天磊的福。其实,穆文已不再责怪刘枫,至于他何时才能完全化解心结,简单,阿赤儿的人头,就是最好的解药。
“我来找你,是关于义妹。”穆文仿佛也讨厌令人沉闷的气氛,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刘枫有些意外地“哦”了一声,“你说,兄弟听着呢。”
“知道她身份之前,我坚决反对义父与你联姻!”
“为什么?我不好吗?配不上你的好妹子?”
刘枫故作夸张地笑,穆文丝毫不动神色,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想她受苦!”
第二百三十六章 【贵在知足】
见穆文说得认真,刘枫沉下脸,“什么意思?”
“你是一国之君,将来要黄袍加身的。跟了你,就要入宫,这对月儿,不好!”穆文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偏又说得一本正经。刘枫眨眨眼,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穆文似乎难以再维持表面上的冷漠,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不会亏待她。可是将来呢?你的女人多了,子嗣也越来越多,月儿她……日子就不好过了。”
刘枫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收起笑容,直视过去:“文哥儿,越说越糊涂了。从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有话照直说!”
“月儿她……不会生育了。”
穆文狠狠憋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来。伸出手,指着小腹说道:“救我那回,她伤了这里,郎中们说,她一辈子也无法怀孕……后宫,是个母凭子贵的地方,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固宠,也才能有身份!一个终身无子的嫔妃,会有好日子过么?你说!”
刘枫猛站起身,一把拽起穆文,瞪视一阵又缓缓松开手,压低了声音问:“月儿她……自己知道么?”
“本不知道,现在么,人家可全听到了哦!”
明月端着木盘走进来,在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散发的香雾中,露出迷人的顽皮微笑。
两个男人全都呆了。不知不觉明月已经回来,听到了这番话,还像没事人一般镇定,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搁下盘子,一人一碗将面递到手里。见两人都端着面碗傻站着,不由笑道:“瞧你们,一个大王,一个少帅,才多大事儿,至于么?”
明月盈盈走过去,将他们一一按落入座,轻轻笑道:“人呐,要知足!——当日仙长说了,就因我命薄福厚,有违天理,这才遭了死劫。好容易闯过来,又能和夫君在一起,我知足了。不能为刘家开枝散叶,固然可惜,可那是我的命,天意要这样,人有什么法子?今后的际遇如何,也是命,是好,是坏,我也都认!——夫君,一个不能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将来,你会嫌弃她冷落她么?”
面对那双扑闪扑闪的纯真眼眸,刘枫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明月,已不再是那个在困难面前哭鼻子的小可怜,三年来的艰难困苦,伤痛煎熬,早已将她磨练成迎难而上的巾帼将!
瞬间,他只觉一腔热血直往脑门上冲,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搁下碗,站起身,一把将明月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放心!你的命,好得很!”
明月格格一笑,从男人怀里探出头来,“大哥,你听见了的,将来要为妹子作证呢!”
“好!他待你不好,哥就造反!把他从皇位上掀下来,给妹子你出气!”穆文拧眉怒目,发表一通杀气腾腾,同时也是大逆不道的豪言壮语,示威性地挥舞拳头,恶狠狠道:“怎么?你不信?我说得出做得到!”
明月早笑弯了腰,刘枫也苦笑不已:“好好,我信,我信还不行么?”。
这话换一个人说,刘枫就算不当场治他大不敬之罪,也要立刻将他排除出权力圈子,并在未来很多年内将他纳入四方巡查司最高级别的监控范围,手握兵符?独立掌军?想都别想!
可是,说这话的,不是别的人,是穆文。刘枫觉得,如果有一天连穆文都造反了,那自己肯定是众叛亲离、尽失人心了,被推翻那也是活该。
忽然心念一动,刘枫用带有诱惑性的语气笑道:“文哥儿,咱哥俩讲话,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你要真不放心,就娶了我姐姐吧。别急!——你想啊,达官贵人三房四妾,哪个不比娘家门第的?宫里头的女人,除了靠儿子,还可以靠外戚,月儿本是吏部尚书张大虎的义妹,这是政界,如今又多了一个义兄,你既是将军,又是驸马,手握重兵,身份尊贵,宫里宫外全都说得上话,如此一来,政界、军界、宗室全都齐了,有这样两位兄长照着,比王妃的后台还硬,看谁敢欺负你妹子不是?”
穆文一愣,本能地就想严词拒绝,可看了明月满是期待的眼神,登时满心愧疚,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明月蹦跳着过去,拉着他手使劲儿晃,“哥!你就从了吧。有你在,妹子心里踏实!”
“好……——好!”
穆文咬牙切齿拍案而起,满脸苦大仇深,用视死如归的悲愤吼道:“为了妹子,哥豁出去了!——这个驸马,老子做定了!”
※※※
黎明时分,当东方苍白晦暗的天际照射出第一道曙光。即墨城下,十万狄军已严阵以待。
旌幡招展,军阵如山。太阳越升越高,可是进攻的号角始终没有响。
从将军到小兵,军阵中的每一个人,都痴痴地抬着头,望着城头上猎猎飞飘的血焰王旗发呆。
这,不是记忆中的即墨城——一夜之间,全变了!
城墙上的防守部队,不再是衣甲不整,武备破烂的农民起义军,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一列列甲胄鲜明,杀气腾腾的重装步兵。统一的制式铁片连身铠给人厚重、牢固、坚不可摧的错觉,雪亮的战刀反射着旭日晨辉,闪光的盾牌连在一起,似乎整个城墙都高出了一截。
弩机的数量在短短一夜间扩大到了惊人的一百部,每隔三丈就有一支闪着黑光的矛尖探出城头。城墙背后,隐隐看见某种木质机械的顶端,像冒尖的笋头般突兀的戳出来。那是二十部制作精良性能优越的旋风投石车。
对此,临阵督战的二位大督帅并不陌生。逐寇军在岭南战役中亮过相的各种先进兵器,朝廷都画影图形,作为重要的作战情报予以普及。其中体积最庞大,威力也最强的,就是这种新型投石机。
朝廷曾经想过要仿制,可岭南战役中,狄军将士也只是这样隔着城墙望见冰山一角,结构全貌都未及一窥,就被刘枫一把大火将唯一的一批成品烧成了灰烬。
建国后,此等兵器虽然一直在秘密建造,几乎楚国每座县以上大城都有配备。可模块化的可拆解结构设计,使它们一般只以零件形式出现,要到开战时才会开箱启封,并根据县衙、驻军各自秘藏半张的示意图现场组装。如此谨慎严密的保密措施让众多密探大失所望。毕竟,足有三层楼高上万斤重的巨大机械,想要盗取一件成品,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他们有幸亲眼目睹这些庞然大物的真实威力——只要他们胆敢迈进一步。
可惜的是,他们不敢。
相比年老昏聩的鹰军大督帅喀尔吉,熊军大督帅沙克珊正当壮年,是个精明的老狐狸。之前车轮连战之法,就是他从阿赤儿等与义军交锋过的将领那里学来的,也是被一再证明对付装备落后,兵力薄弱的起义军最有效的战术之一。
可是,眼前的敌人似乎已经不能再笼统地称为起义军。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城墙上的防守部队绝对是一支堪称精锐的正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