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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夫人!楚郎君听说三哥儿出了事过府来探望。”婢女在门外回道。
“快快有请!带到花厅奉茶,我马上就出来!”赵光义一听来了精神,马上就掀开薄被起身,看起来并没什么伤。
“我儿且多多休息,得空为娘再过来看你!”杜氏见此便起身,唤婢女伺候儿子穿衣,随后带下人退去。
赵光义穿戴整齐出来,见楚昭辅正站在厅中倒背着双手,欣赏墙上的的书画。赵光光拱手为礼,谦逊地招呼道:“先生请坐!若喜欢这幅画,让下人裱糊了送你如何?”
“呵呵……那倒不必,某岂能夺人所爱!”楚昭辅表字拱辰,年四十四岁,早前一直在刘词帐下为幕僚,适逢刘词病逝后回京,恰好认识了赵匡胤,因长于财计事,颇受赵匡胤重视。此时见赵光义浑身上下毫发无损,不由点了点头,微笑道:“三郎昨日之事,某刚问过府上家将,料想是延安郡公府所为,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们似乎知道些什么,三郎没走露什么消息吧?”
“绝对没有!某怎可能走露消息?”赵光义闻言双目一眯,板着脸很不高兴,心中暗恼,某对你如此你低声下气,你既然怀疑我的办事能力。
“如此就好!主公已有信件抵京,让三郎调一百名护院家将给我听用,还请三郎知会一声,可好?”楚昭辅似是看出了赵光义的心思,态度变得和蔼起来。
“欲做何用处?信件拿来我看看!”赵光义心中一阵惊讶,家中护院家将,兄长一向看得很紧,等闲不会交由别人调用。他倒不是怀疑楚昭辅诓骗,而是想知道目的。
“这事……”楚昭辅面露为难之色,赵光义虽是主公弟弟,但什么事他都要参与期间未免太过,可主公面前又不好说什么,说着还是掏出信件在赵光义面前晃了一晃,又道:“三郎君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岂有此理!吾兄的事便是某的事,某如何参与不得?”赵光义听得大怒,心里暗骂,你一个附庸僚属居然也敢在主人面前推三阻四,看中你赏碗饭吃是你的福份,竟如此不识好歹。
“这个……”楚昭辅张口结舌,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心中也是一阵气恼。
时间长了,他算是看透这对深情厚义的兄弟,兄长不避亲疏,假意宽大为怀而巧取薄名,好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赢得下属拥戴,不过作为成大事者,这也是应该的;可弟弟处处以兄长事为自己事,悄然拉拢兄长下属为己有,连兄长的妻子也敢染指。
贺氏之死,楚昭辅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但也只是怀疑,这些事只能放在心里,他可不敢有半句怨言,当下垂着眼睑道:“那好吧!今晚三更,鸿胪寺!”
“嗯?这是赵普的授意吧?”赵光义心下愕然,眼珠滴溜溜直转,在厅中来回蹁步几圈,终于想明白这期中关节,不由大笑道:“哈哈哈……好!什么鸟太尉!今日就叫他栽个跟头给爷爷出口鸟气!可话说回来,鸿胪寺衙署高墙大院,夜里有小吏和侍卫司散员禁军值守,咱们的人怎么可进得去?”
“三郎若去了自然会知道!”楚昭辅闻言只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心中对赵三的言行很是反感,却不敢多说什么。
“楚先生又不是外人,何必与我卖什么关子?不过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一些……”赵光义见目的达到,态度也就缓和下来,他遇事喜欢想出一个宏大的计划,然后铤而走险,可往往又缺乏胆识来完成,不过却又有着一股凶狠劲头。据说小时候与其他小孩玩耍,别的孩子都怕他,因为他爱仗着家势使阴招,出手又狠辣。
当晚子夜三更,早已谋划布置妥当的楚昭辅派人叫上赵三,乘马车到相国寺北面的寺后街,这处街街区与御街以西的尚书省街区相邻,鸿胪寺便位于御街以东,与尚书省斜对面不远,赵家在这儿有一座空置的旧宅院,此时一百身着夜行黑衣,持刀配有弓箭的亲兵正在这儿待命。
楚昭辅一到,便下令赵氏亲兵从后门小巷出发,自与赵三坐着马车在后缓缓跟随,眼看快到鸿胪寺后门处,马车一拐转入一条幽深黑暗的小巷,打算在此等消息。
哪知马车刚一停稳,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似有什么东西摔碎了。楚昭辅敲了敲车厢板,车夫也是一名亲兵,会意下车循着声音处寻找,很快捧着三四块残碎的瓦片回来。楚照辅一惊,揭开窗帘仰头向两边的房顶张望,结果什么也没有。
带队执行任务的赵氏亲兵都头名叫赵安业,他率一百人到了鸿胪寺后院高墙东北角处,留下二十人在外接应,自带人手抵近墙下,愕然发现墙头竟已经垂下了一根粗大的麻绳,不由心中一喜,先顺绳索上墙,里面竟然连梯子都准备好了。
八十人顺利翻过墙头,为防意外,赵安业在墙下梯子这儿又留下二十人以保退路,借着月夜一点模糊的亮光,以及远处楼台桔黄色的灯笼,带队冲进黑暗处,忽然听到“啾啾”的蝈蝈叫声,便也跟着有样学样。
第0461章 绝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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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号对上了,前方百步之外的小楼下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笼,映照出一名模糊的人影,那人打着灯笼在前走着,赵安业带队跟上,连绕了几个弯,终于到了一排低矮的围墙前,这儿应该就是北侧的杂役房院,但也没看到什么守卫。
亲兵们久经军旅,做这些事十分娴熟默契,沿途留下人手站岗守哨,赵安业上前推开虚掩着的门,一群亲兵跟着轻脚小跑冲进大院,迎面一阵夜风带来一股浓烈的酒味。
赵安业举起两手一挥,亲兵们分守各处要道,余下三十多人跟着他冲进大堂,里面灯光照如白昼,五六张桌案上杯盘狼籍,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身着皮袍的党项人。
里侧正中的小几上趴着一个身影正呼呼大睡,赵安业嘴角一抽,迈步绕开地上之人,上前抓起耳朵一把提起,正是一张瘦长的老脸,确认无误,手起刀落,事情出奇的顺利。
亲兵一进门就各自守住了一名目标,见他动手便一齐行动,很快就杀害五十多人,冒着气泡的热血流淌一地,腥味浓郁得化不开来。亲兵们动手完毕,确认没剩下活口便退到空处,以免染血留下破绽。
赵安业挥了挥手,其余人默契地退去,堂上只剩下三人,一一对尸体进行补刀,将致命伤口捣了个稀乱后出去,先出去的那群亲兵这时不知从哪儿抬来几桶酒,撬开盖子哗啦啦地倒掉,顿时酒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一支火把飞来,堂上一下就燃起蓝色的火苗。
赵安业很快沿原路翻墙而去,顺手将梯子也带走了,半路遇上楚昭辅的马车,一起回到赵氏旧宅检查手尾时,不少亲兵身上还是带上了血迹。
鸿胪寺侧院的大火很快惊动巡夜的更夫,梆子声密如骤雨,附近居民闻讯起来救火,而鸿胪寺官吏自然先发现,连灭火备用的沙灰都是现成,火势很快就得到控制,结果搜索之下,竟发现五十多具尚未烧毁的尸体,案情当夜便报到了开封府。
昝居润接报一阵惊讶,心中纳闷不已,带着开封府马步兵卒一千人连夜封锁现场,当晚也只好在鸿胪寺过夜,并将府衙官吏相关人等全部留住,一一询问取证,并没什么线索。
次日早上,范质按时在左掖门前下车,因为皇帝还没回京,也就不必举行朝会,左掖门开启的时间会晚一点,前往中书省处理日常国务的中低级官员们也都等在这儿,三五成群地互相议论着什么。
众官员见范质一到,声音不由放小了,可范质还是模糊地听到什么“纵火”、“蓄意谋杀”等敏感字眼,不由心中好奇。等了一会儿,张美也到了,范质便上前问道:“玄圭!开封府近来发生了什么大案么?”
“唉呀!文素相公你还不知道吧?就在昨夜凌晨,夏绥李仁秀被暗杀了,尸体被捣烂得无法辩认,五十五人全死了,做得绝啊!”张美苦着脸,他兼领大内都点检,临时主管京城防务,出了这种事也在他职权范围之内。
“什么?这个……”范质差点叫出“屠夫”二字,话到嘴边赶紧咬住了,作为东京临时最高首脑人物,若直接叫出口了可是非常不妥。
“你听听……”张美苦笑着扫视四周那些官员们,结果被他看到的人马上站得笔直,一个个脸色严肃。可刚才他们明明还在议论,都说这事与之前的谣言有关,而两名重臣心里,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却不好说。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就算是治下叛藩使者,要处斩那也得经朝庭公器,如此胆大妄为,连鸿胪寺内也敢纵火,置朝庭颜面何处,置国法于何地?”范质跺脚大叫起来,又道:“去年刚修撰了《大周刑统》,必须依法办案,着开封府迅速查处,便是重臣节帅也得接受讯问,包括鸿胪寺官员!”
范质作为宰相,就算发生了这种事也不会亲自过问,扔下一句话便进了左掖门,直奔日华门以东的中书省。这儿并不只一座大院,而是群组式建筑,分为多处殿阁坐落在高高的台基上,四下廊道相连。中书省和门下省东西相对,合称“东府”,而月华门那边的枢密院则称为“西府”。
进了中书省正前大堂,这儿像一个小型朝会宫殿一般,两边是下级官员和属吏办公之地,后堂是范质的签押房,前面大堂则是“廷参”之地。一些重大之事及施政方略往往要经过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仆射几位相公们事先商议,然后递到门下审核再由中书舍人递给宫内治事的通事舍人,由皇帝决定。
对于国家民政、刑法、经济,郭荣是什么事都要过问,亲力亲为,主要重心在经济与军事上,对民政和州县事务并没什么出色的作为,这方面与先帝郭威相去甚远。
近年连续东南、西北两线开战,对国力的损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