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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使,半日不见人烟,张眼四顾,路上竟无一块耕田。郦食其想到魏地的富裕,忍不住深叹道:“为何如此贫瘠?”
韩信道:“旬阳地界人口是少,整个汉中只有南郑和上庸之地人口多些,别的地方更多的还是住在山里的异族蛮民。”
郦食其说道:“此地不是龙兴之地。楚王深忌吾王,不然又怎么会分封在这?当年伐秦,吾王之功仅次于项羽,没想到却遭到如此待遇!”
韩信说道:“上是雍国、下是蜀国。汉中夹在中间,不能伸展,这本就是一块困地!蜀地曹咎乃项羽心腹,在巫县、阆中聚集众兵,防备吾王。再加上入蜀的道路实在是难走,攻打蜀国真是难上加难。关中三秦同气连枝,司马欣、董翳不足为虑,唯有章邯不可小觑。”
郦食其问:“那为何大将军要伐秦?”
韩信笑了一下,反问:“难道先生不明白?”
郦食其捋须说道:“吾闻秦王子婴未死,今在北地举旗复归。此时伐秦,可借讨伐嬴子婴之名向司马欣借道。”
韩信突然揭开帘幕,从马车上跳下,他站在马车下向郦食其说道:“先生可下车。”
郦食其下了马车,举目四顾,却见此处却是一处幽谷,里面栽满了桃树,却可惜此时天寒地冻,树上无叶更无花。移步向前,耳里竟然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鼻子一凑,却有淡淡的酒香从里传出。郦食其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的站在树下,过了良久,方才出声叹道:“果真是好酒!”
韩信笑了笑,说道:“先生果真是懂酒之人!”
郦食其反问:“莫非将军不懂?”
韩信道:“韩信只知兵,不懂酒。”
郦食其摇了摇头,继续前行,他们走了没多久,就能看见一方隐隐约约的潭水,寒潭上薄雾笼绕,依稀可见几个白衣女子在潭边弯腰掬水。
走过寒塘,饶长廊,却见到尽头是一八角亭子。亭子里坐着一个青衣女子,正在焚香弹琴,郦食其驻足听了半响才一脸陶醉的睁开眼,眼帘中的韩信正一脸漠然的看着前面,郦食其问道:“将军不懂乐?”
韩信瞥了郦食其一眼,说:“不懂。”
二人走至亭中,那青衣丽人屈膝见礼,韩信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女子道:“我知道你是韩信大将军。”
韩信手指郦食其又问:“你可知道他是谁?”
青衣女子道:“不知。”
韩信冷哼了一声,手指外面,问:“你可曾见到路上死人和瘦狗?”
青衣女子摇头:“不曾。”
韩信冷笑了两声,说道:“看来是你眼瞎。”
青衣女子答道:“并非眼瞎而是心瞎,世人冷暖与我何干?我又为何要看?”
韩信仰头哈哈大笑,等笑声一止,韩信面上一冷,说道:“除非你不活在世上!不然谁能抽身世外?”
青衣女子不答,郦食其在旁拉了拉韩信的袖子,低声说道:“我们今日只是为求酒而来!”
韩信转身说道:“先生只管饮酒。”
郦食其的目光稍在二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眼睛瞅在桌案上的一方两耳三足鼎上,鼎里盛载着美酒,阵阵芳香正从鼎里溢出。他撸袖从桌上拿起一只酒勺,将勺进鼎里就开始捞酒喝。
亭子外,二人相对而立,韩信朝青衣女子问道:“你是哪国的探子?”
女子笑了一下,说道:“将军心中不是都明白吗?”
韩信背负双手,蔑视女子道:“我不管你是哪国的探子,我军的虚实你尽可看去,等看够之后再好好想想如何破我的军阵!”
女子点点头,向韩信躬身跪拜道:“谢将军不杀之恩!”
韩信道:“我不杀你,不是我仁慈。而是因为里面那个人,里面那个人懂酒又知乐,我不想在他兴致最高的时候扰乱了他的兴致。”
女子问:“那人是谁?”
韩信笑了笑,说:“他叫郦食其,刚从魏国回来。”
女子闻言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既然能回来,想必是魏王应允了。”
说完,她又幽幽的自语道:“魏王又怎会应允呢?”
韩信问:“你不懂?”
女子摇了摇头,韩信说:“不懂就对了。”
说完就转身走进亭中,他看见郦食其正在埋头狂饮,胡须和衣襟都湿透了。韩信走到桌边,伸手便夺走了郦食其手中之勺,也开始捞酒喝。郦食其愕然,过了半响方才问道:“你不是说你不懂酒吗?”
韩信灌了几口,方才回答:“不懂不代表不能喝!”
郦食其哈哈一笑,从旁又拿起一个海碗,边喝边道:“借你两万兵,敢击秦否?”
韩信模糊不清的说道:“有何不敢!”
郦食其赞道:“不愧为大将军!来,我敬你!”
“好!”
碗勺相碰,韩信问:“先生是如何说动魏王的?”
郦食其嘿嘿一笑,说道:“我先去见了河南王申阳,说西乡王愿同他一起击魏。申阳同魏豹本就不服,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我让他陈兵八千在邓,然后才去了魏国。魏王以为申阳要打他,于是就让我向西乡王求助,于是我就答应了。”
“答应了?”韩信问。
“哈哈,答应了。我道大将军韩信正屯兵在旬阳,可借道魏地击河南。于是魏王说不如向司马欣借道武关,出函谷关。”
“出函谷?”韩信瞪大了眼睛。
郦食其一拍腿,大声说道:“哈哈,就是出函谷!”
“那!那司马欣呢?他怎么会借道?”韩信又问。
郦食其笑得肚子都疼了,他喘息了好久,朝韩信说道:“借武关道打秦王子婴啊!这你都不知道?魏王都说了,这叫假道伐虢!”
“哈哈哈哈!郦食其,你真是个狐狸!”
“哈哈哈!”
———
“九姑娘,他们醉了,要不杀了他?”白衣侍女朝青衣女子问道。
青衣女子道:“我们走罢!”
“为什么?”白衣侍女不解。
“出去了你就明白了。”
青衣女子带着白衣侍女出了幽谷,谷外布满了大军,山头上到处是火把。一位将军拦住众人,朝她们说道:“你们是要离去吧?”
青衣女子点点头,那将军朝后面一招手,于是有士卒抱着一大捆竹简来到几人面前,说道:“这些都是韩信将军让你们带走的,大将军说了,他所懂的所有军阵都在上面。还有你们要收集的汉中布防虚实都在里面。你们都拿走吧,免得费心思了。”
青衣女子接过竹简,朝那将军说道:“替我谢过韩将军。”
那将军说道:“不用谢,你将这酿酒的方留在这,就算交换吧!”
等几人走了出去,白衣侍女才问:“九姑娘,接下来我们回蜀国吗?”
九姑娘道:“不回了,司马大人让我们去楚国。”
亭子里,醉眼朦胧的韩信问:“我领军走后,倘若曹咎领兵来袭,如何处理?”
郦食其微微一笑,说道:“蜀国的司马是陈平。”
“哦!”韩信拉长了声音,然后倒在桌上,再无声息。
郦食其又喝了一碗酒,自语道:“唉!求醉真难!”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击楚(一)
项羽灭秦之后,将齐地一分为三。将原齐王田市改立为胶东王,将齐将田都封为齐王,封田安为济北王。偌大的一个齐国被项羽弄得四分五裂,先齐王田詹之弟田荣因不服项羽统治,起兵造反。他赶走了齐王田都,又因为胶东王田市不敢反叛项羽,于是他又杀了他的子侄田市。田荣回归后,又攻打济北王田安,于是三齐一统,田荣自立为齐王,公开同项羽做对。
昔日项羽入秦之时,赵相张耳同赵将陈余一同入关,然而项羽分封之时,却只分封了张耳,却未曾封陈余。原因是陈余献礼给范增,希望能让范增美言几句,却不料被项羽得知,项羽知道后大怒,道:“陈余乃阿谀奉承之辈,贼眉鼠眼如何能王之?”陈余便成为了历史第一个因为容貌不过关没能当上王的人,陈余回到赵国之后心有不服,于是他联系了齐王田荣,向他借兵,意图讨伐张耳,田荣欣然应允。
这便是项羽回楚之后的田陈之乱,田陈之乱声势浩大,比秦王子婴复归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所以当嬴子婴在北地正名的时候,项羽却无暇西顾,皆是被这二人所牵制了的原因。
公元205年十月,齐王田荣同楚王项羽鏖战于城阳,双方大战了足足一月,最终田荣不敌项羽,向北退败。
城阳。
城头上血迹还未曾凝固,垛口边齐国的破旗也还未曾换下,折断的兵戈铠也未曾收拢,葬尸的大坑也未曾填土。项羽高站在城楼之上,他凭栏而望,目光中尽是一望无际的苍夷。此时的项羽同入关前的样子也大为不同,他昔日虽贵为六国的上将军,但名义上还得听怀王号令,而如今他已经成了西楚伯王,楚义帝熊心也已经被他杀了,天下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指令他了,所以他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浓。
他身穿西蜀锦袍,挂兽面吞金铠,古铜色的脸庞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两条横眉直插云鬓,他的眼眶深陷,整个眼睛呈黄褐色,眸子中央却还有漆黑的一点竖瞳,目视之时如灯炬扫过,手撑着栏杆,就如同一个远古凶兽在那眺望。他身旁斜靠着一柄血淋淋的大铁戟。这柄大铁戟的柄比一般的戟长出了将近一半,戟头锋刃足有四尺余,和普通长戟锋刃侧面的小支相比,这支大戟的一侧,是一枚月牙形的支刃。
这支戟不管是刃锋还是柄身都布满了血迹,在戟下方,是一道由鲜血滴成的红线。
城墙下面是犹如蝼蚁般的士卒,分合聚散抬尸填土,项羽的眼神不在那;城下有骑着黑马的将军,乃大将萧公角,项羽的眼神也不在那;一堆提着锄头,期期艾艾的百姓,也不在项羽的视线之内。项羽的视线始终聚集在一点,在那里他瞳孔间的竖瞳在慢慢消散,然后化成如蜜般稠浓的柔情。
“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