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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睡了好久，于启岳昏昏沉沉地醒来，入眼是严晟疲惫的脸。
“别动。”严晟指了指他手上打的吊针。这会儿所有人都去看周越霖了，严晟在这里看着他。
于启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没有一点情绪，哥哥抢救过来，严晟在他身边，可他却没有一丝喜悦。
“怎么了，还难受吗？”严晟见他只是盯着天花板，伸手向他头上探去，于启岳却扭过头多开了。
他这种人怎么配得上别人关心。
严晟的手僵在半空最后收了回来，“你哥哥的情况很乐观，放心吧。”
于启岳侧着头恹恹地没有回答。
严晟不知道于启岳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他手指扣着膝盖向他问，“你找我来不是有话要说吗？是什么？”
突然又响起小孩的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你要跟他说什么呢？你对小姑都能说出那种话，又害得哥哥出事，还要害别人吗？＇
于启岳突然坐了起来神经质一样左右顾探，“谁在说话？”
“是我，”严晟不明所以道，接着按住他的胳膊，“当心跑针。”
那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嗡嗡作响震他头痛欲裂几欲呕吐。
一瞬间于启岳悲戚到想就这样了结自己的生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声音，难道他真的精神有问题，他真的是一个只会伤害别人的精神病吗？
严晟见他突然痛苦地抱住头紧张地问，“怎么了头疼？”
于启岳振臂挥开他，“别碰我！”别对我这种人这么好，求你了严晟。
严晟对他突如其来的疏离感到暴躁愤怒，“你到底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你告诉我！让我来是什么意思，短信是什么意思！”
＇让他走，让他走！＇小孩的声音越来越大，于启岳的头皮似乎都快要被他震裂，＇你只会伤害他，离他越远越好！＇
不，于启岳的牙关咬地咯咯作响，不能离开他，不能……
“短信是不是你哥让你发的？是不是？！”
＇快说，快说！＇于启岳的意志越来越薄弱，小孩喧宾夺主般占据了他的躯壳。
“是我发的。”于启岳抬起头望向严晟，神情镇定地像另外一个人。
严晟的愤怒像一根线突然被剪断，他怔然问道，“你再说一遍。”
“短信是我发的，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
严晟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拧着脖子看向于启岳，“那你让我来干什么？再当面告诉我一声要和我分手？”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灵魂和躯体发出可怕的撕裂声，于启岳仿佛一分为二，他遍体鳞伤地浮在空中流泪看着自己对严晟说出残忍的话。
“是，我们到此为止吧。”
严晟闻言竟然笑了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原来是这样，原来让我来就是为了当面再羞辱我一次，”他忽然回身一脚踢开刚才坐的椅子，像一头受伤的狮子暴怒道，“我严晟他妈的就是一个傻逼！被你们兄弟俩当猴耍的傻逼！我当初就是犯贱才去招惹你！分手是吗？太好了，好歹也睡了你一次，也算值了。”
“一张好皮囊而已，于启岳你也就这么点好了，长得好看的人多的是，没你还有别人，你真以为我非你不可了？”
严晟用从未有过的阴冷厌恶目光看着他，“于启岳你这么爱玩以后找个耐玩的，我不奉陪了。”
震天响的关门声把浮在空中的于启岳也震碎了，支离破碎的灵魂回归肉体，每次呼吸都卷着锋利的碎渣带着血肉吐出来。
原来心脏被硬生生挖出一块肉来这么疼，于启岳像个病入膏肓的人艰难地维持着呼吸，他一手撑着床一手捂着胸口，扎着针头的手因为他的动作跑进肉里，血顺着手背流到洁白的床单上，真就像从胸口流出血一样。
“严……”于启岳支撑不住自己跪卧在床上，头抵着床单上的血迹眼泪倒流灌进心口疼得他连严晟的名字都叫不完整。
小孩仿佛游离出他身体外，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欣赏着他现在的惨像，＇哈哈，说错话做错事的人就该得到惩罚。＇
得到惩罚？于启岳的脸痛苦而狰狞，该得到惩罚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为什么还要害严晟难过呢。
让他再痛一点，更痛一点，是不是就能分担严晟所受的伤害了呢？
于启岳颤抖着手将针头拔出，血液溅出进入眼里带下一滴血泪，针头划破皮肤又进入血肉翻搅，他扬起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喂。
大概这样严晟就不疼了吧。
第91章 第91章
其实于启岳这个时候的心里状况已经很糟了。
只不过比起小时候，现在的他更知道隐藏，他把伤口藏在厚重的棉衣下，新伤盖旧伤，从未完好过。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于启岳再次用自残的方式来勉强维持内心秩序的平衡。
周越霖手术后伤口感染，车从他左腿上压过去，后来转到了另一所骨科医院才把腿保住。
他精神不济每天和于启岳说不了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他隐约感到于启岳好像和原来不太一样了，但是却没有精力去探究。
于启岳表现的和平时大差不差，只是更沉默了些，颜夏寒王雪玲他们也没发现异常。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来年开春，周越霖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
“严二怎么回事啊，放假不找我们，这明天都要开学了也联系不到，有什么秘密？”赵阳问王鹏。
“不知道，咱们去找他家里他吧。”王鹏过年一直在老家，往年即便是见不上面，联系也不从不中断，这次确实很奇怪。
“待会到那儿都注意点，”宋志明看了看翟晴，“我猜他和于启岳出什么问题了。”
“老宋你个乌鸦嘴别乱说话，”翟晴有点生气，“他们俩好着呢。”
几人一路上争论不休，还没到严晟家，远远看到一个人搂着个女生站在路边抽烟。
赵阳站住脚不可思议地问，“那是严二吗？”
王鹏一把拽住想冲上去的翟晴，“老宋刚才说的话你都忘了？”
他向几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走了上去。
“严二！”
那人应声回过头，果然是严晟。
只不过眼下青黑下巴上还有胡渣，连头发都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野性而颓废。
“是你们啊。”严晟眼神一闪，然后随意道。
宋志明道，“这谁，也不介绍一下？”
女生有点尴尬，许是也说不清俩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严晟一手挡着风点燃根烟斜睨她，“女朋友啊，这么难讲？”
翟晴忍了好久瞬间炸了，“于启岳呢？！”
严晟吐出一口烟，表情隐晦不明，“过去式就不要再提了。”
“你对得起他吗？”
严晟的漆黑的眼眸里透出几分阴冷的光，“我严晟谁都对不起，也对得起他。”
“可是……”
“我找了雨泽喝酒，谁去？”严晟掸了掸烟，“没意思的人就不要再提了，喝酒不是给我找不痛快的。”
“好好，你们先走我和翟晴晚会儿再去。”
王鹏把翟晴拉一边，“你知道为什么严二最近一直没有联系我们吗，肯定是不想我们问他和于启岳的事，不管他们俩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问了。”
“大鹏，”翟晴眼眶微红，“他们俩那么好，干嘛呀突然就分手了，我男神可怎么办呢？”
“他们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严二是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别揭他伤疤。”
初春天气也没有回暖，从东北方来的一股冷气流硬是让这里又降近十度。
一向怕冷的于启岳拒绝了家里的接送，自己骑着车顶着寒风来了学校。
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于启岳抬头看着学校的大门一时有点怅然，他把车停好下意识地往16班走去，在班门口看到了和别人聊天的严晟。
严晟看到了他，就像不认识一样别过了脸，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朝走了过去，严晟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于启岳一瞬间好像掉进了冰窖里，明明已经这么冷了他却感到了比这天气更让他胆寒的彻骨冰冷。
他僵硬着手脚转向楼梯口，把脸深深地埋进围巾里，生怕自己的脸色有什么异常。
这样就很好，严晟就应该找一个不会伤害他的人。
于启岳高兴地想哭。
“好久不见啊于启岳，”陈嘉实开心道，“你好久没来学校了，我都以为你要转校了呢。”
于启岳沉默地摇了摇头坐到了座位上。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于启岳把围巾摘下陈嘉实看着他的脸问道。
“有吗？”于启岳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天太冷了。”
陈嘉实并不认同于启岳的说法，他好像有什么心事，眉眼间一股阴郁之气，陈嘉实很想问问他，但是又觉得于启岳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
“新年新气象，各位同学经过这个寒假，我们离高考更进一步了。想必大家都对自己的学业有所规划。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希望大家赶紧从寒假的状态中调整过来。我在寒假作业里留有一篇背诵内容，下面再给大家十分钟的温习时间，十分钟后找同学起来背诵，看看大家的学习情况。”
老师话音刚落，底下就想起了嗡嗡的读书声。
于启岳打开课本，满眼的方块字都化成了严晟和那女生亲密接触的影像。
与他何干呢？
于启岳鼻子有点酸，可能是受凉感冒了吧。
“于启岳起来背一下。”
于启岳木楞楞站起来合上书，严晟与文字一并消失了。
距离他被这篇课文已经很久了，刚才根本没有看进去，他以为自己会背不出来，可那印在脑海里的字他一张嘴就涌了出来。
那女孩很漂亮，比起自己来好太多了，严晟应该很喜欢她吧，就算不是，还有另一个，下一个。他喜欢好看的，好看的人太多了，有男有女，各有千秋。
他们最后会越走越远，等高考完以后各奔东西，也许此生再无交集。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