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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洋洋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的黑气瞬间崩散无影，而身上穿着的长袍也炸裂崩散成了碎片。
束缚这刘月和云逍遥的力量也在同时消失。两人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干呕着，半天才调整过来呼吸。转脸再看，那个被称作“艾萨尔”的家伙倒在地上佝偻着身子，黑气仍然在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体里一股股冒出来。仔细看他，无论是脸部还是手部身躯的血肉都在急剧地腐化破碎。
“想死？”
艾萨尔勉强爬起来，整个人蠕虫一般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回又是谁啊……”
空气中，模糊的影子逐渐成形，很快变成了一个白发白衣的男子模样。男子身材瘦削，却笔挺地像一根直立的旗杆，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散开来，面上的表情无悲无喜。艾萨尔见他献身，身子更是匍匐着，竟一动都不敢动。
“艾萨尔，这是第二次了。下一次你再敢违背我的命令，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这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气息外露，刘云二人甚至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一个活人。但是从艾萨尔对他的恐惧上看，白发男子如若不是活人，相必也是世上最恐怖的魔头之一了。
眼看着白发男子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刘月和云逍遥下意识地退后，很快退到了石台边。
“我不会伤害你们俩。”
相比刚才艾萨尔的形象口吻与所作所为，白发男子的确显得温和得多，但刘月的警惕心却一点没有放松：“你不会伤害我们俩，但是杀了我们十几个同伴，然后把他们变成了亡灵是吗？”
白发男子摇头：“那是艾萨尔自己瞒着我干的。还有刚才他对你们动手，也不是我的意思。”
刘月继续责问：“那这一个村里的村民怎么都变成了那副模样？还有，这个艾萨尔又是你的什么人？”
“艾萨尔是我的手下。”
刘月这边咄咄逼人地追问，云逍遥反复念叨着艾萨尔的名字，忽然表情变了：“艾萨尔？亡灵天灾？亡灵天灾艾萨尔？！”
白发男子颔首道：“是。”
经云逍遥这么一提醒，刘月也想起，在大百科上对“亡灵巫术”的介绍里，曾经提及一千年前，由巫妖艾萨尔掀起的席卷半个大陆的亡灵天灾。那是一场噩梦般的浩劫，天灾自西大陆极北之地开始，迅速蔓延，整片西大陆被亡灵所席卷。天灾所过之处，尸山血海，惨绝人寰。亡灵们征服了雷云和落日帝国大部分国境，而枫蓝也无法幸免。天灾一口气吞没了枫蓝的北方，西方，帝都卡路西亚也陷落，皇室被迫南迁。然而，即便倾及全枫蓝之力，也找不到任何遏制天灾的方法。眼看枫蓝南部国土也将被亡灵们吞没，人类空前绝望之际，天灾却突然不知原因地退却了。
不只是从枫蓝退却。亡灵们连占领的雷云落日国土也通通不要了。仅仅一个月内，震惊全大陆的史上最恐怖的亡灵天灾竟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亡灵天灾的消失到现在都是一个谜团。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几乎淹没整片西大陆的亡灵天灾以比蔓延的速度还快地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巫妖艾萨尔和他的亡灵军团到底去哪里了？他们还会不会再一次蔓延威胁到人类的生存？在亡灵天灾消失之后，重建起来的国家纷纷把搜索亡灵天灾的痕迹当作重要的政策指向。亡灵天灾消失的一百年内，甚至诞生了“亡灵猎人”这个职业，以追查亡灵天灾的痕迹甚至追查修习亡灵巫术的反叛者作为目标。
此刻，面前站着的白发男子自称艾萨尔是他的手下。也就是说……
“千年前的亡灵天灾是你在背后操纵的？”
白发男子摇头。倒是艾萨尔插话道：“就是那时候我被主人收服的……”
“主人？！”
刘云二人看向白发男子的眼神霎时变了。艾萨尔称他为主人？那可是千年前让整个西大陆战栗的大巫妖，居然像奴仆一样，称这个白发男子为主人？
而且从艾萨尔的话里不难听出，似乎是这个男人凭借一己之力遏制住了亡灵天灾？
“艾萨尔。”
艾萨尔会意，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悻悻地退走了。
白发男子抬起手，从左手上摘下一枚戒指来，抛给刘月，道：“恭喜你们。任务完成了。”
“哈？”
看刘月一副戒备的样子，白发男子笑道：“不先看看吗？”
如果要害他们根本用不着玩这种花样。刘月稍微安慰了下自己，一看戒指的模样，知道是个空间储物道具。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没法运用这个道具，只好交给云逍遥。
云逍遥探查了一下，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十几箱金币。”
没等刘月疑惑，白发男子解释道：“这就是你们的任务报酬。嗯，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了。”
两人确实明白了。那个去烈泉酒馆下达任务的雇主，就是眼前的白发男子。两人顿时如坠冰窟，从头冷到了脚。
“两个小家伙不用担心。我可不是给你们设了什么陷阱。”
就算白发男子这么说了，刘月和云逍遥还是深感不安。特别是刘月，现在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世上哪儿能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因为没有经住诱惑，结果把连带自己在内的所有佣兵全都陷如此恐怖的境地中。恐怕他们佣兵团接到的这第一单大型任务，就会是绝响了。
刘月硬着头皮问：“你设下重金把我们诱到这里，到底是想怎么样？”
白发男子却是反过来问道：“你们觉得，这里如何？”
此刻成刀俎鱼肉之势，刘云二人只能尽量顺着对方的意思。虽然这个问题令人摸不着头脑。刘月答道：“还，还算好吧。”
一听就是搪塞的话了。白发男子也不生气。想了想，他向两人抛出一个更奇怪的问题：“你们是怎么看待，生，与，死呢？”
这个问题却是云逍遥抢着答道：“所谓的生和死不过是一种往复循环而已。死亡可以说是结束也可以说是开始。人们畏惧死亡，只是因为对死亡一无所知。”
白发男子的眼神中流露出赞许。他继续问：“那么，你们是怎么看待亡灵的呢？”
白发男子问的亡灵大概就是这个村庄里形形色色的骷髅活尸之类了。云逍遥也不畏惧什么：“被驱使当作工具的可悲死者而已。”
对云逍遥的回答，白发男子没做评价，而是转到刘月这边：“你觉得呢？”
刘月斟酌着语句：“我倒是觉得，这里的亡灵，除了面相可怖了点，其他的地方，倒和生灵没什么区别。”
见白发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刘月接着道：“如果把亡灵假想成活着的生命体，那么他们和活体的区别仅在于几点。第一是没有新陈代谢，第二是智慧程度低，并且没有感情。不，不对。可以把亡灵活动从亡灵巫师那里得到的驱使他们的魔力或者说别的什么假想为进食过程，那种魔力在体内的能量流动也可以类比为新陈代谢。也就是说，亡灵至少可以算是类生命体。”
白发男子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过他没有评价什么，而是讲出了刘云二人最关心的事情：“我邀请你们来，只是请你们看一看，亡灵生物究竟是什么样。”
“那为什么杀了我们十几个人？”
“那是艾萨尔瞒着我干的。这笔账我早晚会跟他算。”
刘月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白发男子说要跟艾萨尔算账，可到底结果会怎样？他还能为了十几个陌生人的性命杀了自己忠心耿耿的奴仆？仅仅是为了邀请他们过来“看一看”，佣兵们就丢掉了十几条人命。就算对方真的不再伤及他们的性命，而且放他们走，他们的这趟任务又算是什么呢？成功了吗？
手里拿着装着十几箱金币的空间戒指，但刘月根本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种被愚弄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当然，邀请你们来这里只是我的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
白发男子指着刘月：“小家伙，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第三十四章：归去
“我们真的活下来了……”
虽然失去了整整十六位同伴，但是能保住性命，烈天还是表现出了劫后余生的兴奋。况且他们得到了十几万金的报酬，这一趟下来，算得上是收获丰厚了。
“墨子？怎么了？还在想他们的事情吗？”
刘月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好了。这次的任务佣金划出一大部分来，给他们的家人送去吧。从我们选择冒险者这一行开始，伤病甚至死亡都无时无刻不伴随着我们。看开点吧。至少，他们的家人和我们之前那些牺牲的伙伴家人相比，要幸运一些了。”
烈天毕竟曾经是冒险者小队的队长。近十年的冒险者生涯，经历生死已经司空见惯。所以虽也有些黯然，但他还算是比较看得开了。
铂斯也从另一边靠过来：“想开点吧，墨子。别把他们的牺牲开罪在自己头上。”
刘月点点头：“我没事。你们放心吧。”
只有云逍遥知道刘月究竟烦恼什么。他走过来，拍了拍刘月的肩膀，对烈天铂斯道：“你们先过去吧，我劝劝他。”
来时二十八人的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剩下的只有佣兵团最核心的十二位成员。刘月抬头看，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时的情景：
“当然是因为他们没用了！”
二十八位佣兵，留下的偏偏是最核心的十二位。细想起来，艾萨尔的话貌似有什么深意。
如果这只是引起他怀疑的一个原因，那另一个也是最令他细想起来冒起寒意的，就是白发男子最后的几句话：
“你想把他们带回去吗？”
“只有拜我为师，你才能把他们带回去。”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白发男子间接害死了十六位佣兵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