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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几句话?梁千絮突然很怀疑自己和他是不同星球的人。
「你刚才使用暴力逼供!我第一次遇到你这种律师!」她突然想到。
「说得真难听,只是一点小擒拿的技巧。」他喃喃抗议。
「这就是你的「专业技巧」?把对方的手臂扭成两截,再丢出一堆不知道如
何实现的威胁的「专业技巧」?」她不可思议地问。
「我演得很专业!小姐,妳要不要再看一次我的小擒拿?那不是普通人做得
到的。」他自告奋勇地走近她。
「走开!」梁千絮像拍苍蝇似地将他挥开甩开赶开。「回去之后你自己想办
法跟村长交代。」
「简单。就说任务达成了。」
「我们达成了什么?」她生平第一次想拉扯头发。
「他不就是要我们去告知橘庄的人不可以再放陷阱?我们已经把话说得很明
白了,任务圆满结束。」他很善良地分析给她听。
梁千絮呆了下。
这话,也没错,他们确实只是来表达一下立场而已。但是……但是她本来以
为不只这样的,例如,他们应该和对方沟通,寻求一个有效解除歧见之道,又
或者敦亲睦邻什么的。
真的这样就行了吗?啊?
一根青草敲中她眉心。
「妳发呆的表情真可爱。」他笑呵呵的。
梁千絮白他一眼,再看看自己十年来只穿过两次的套装。印象中,这套衣服
是医学院二年级为了期末的谢师宴而买的,历史悠久,若任何人觉得穿这套衣
服的女人可爱,必定是审美观出了极大问题。
「竟然说我老里老气,真无礼!」她不由自主地轻啐。
「可不是?这种丝质软裤很适合妳的腿型。」他毫无困难地往下接。
「或许布料不再那么亮洁,但是套装不都长这种样子?有哪一点老里老气?」
她义正词严地道。
「而且十几年不穿的衣服,发黄也是正常的。」他完全配合。
「没错。况且它买来不到十几年呢!」
「更何况妳只是不活泼了一点,哪里有到「怪女人」的程度。」
「全世界不活泼的人也不只我一个。」她同意。
「最常挨妳冷眼的人是我,我都没说话了,轮得到他来呛声吗?」安可仰陪
她愤慨。
梁千絮狐疑地停下来。「你是在帮腔,还是在扯我后腿?」
他转头望一株高树上的雀鸟,一手用力揉着后项,背心可疑地耸动。再转回
来时,他的眼底有一层令人发指的水光。
「梁千絮小姐,妳真的没有什么幽默感,对吗?」
「胡说!」梁千絮庄严地反驳。「我会笑。」
他爆出的大笑声,惊动了林间雀鸟!
然后,莫名其妙的,她发现自己也笑了起来。
第3 章
步出台北火车站的那一剎那,漫天盖地的闷热几乎扑倒她。
梁千絮揩揩额侧,顺势看了眼腕上的两用表,气象报告说今天台北市的气温
是三十六度。其实山上紫外线指数更强,回到平地应该好一些,但是台北就是
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闷与杂。
她背着背包,拖着倦懒的脚步走向公车站牌。两辆公车正好驶离,喷出阵阵
呛人的烟尘。
「咳咳咳咳!」
果然,她的呼吸道已经给高山上的清甜空气宠坏了。梁千絮用力扬走鼻前的
脏空气,决定奢侈一些,叫出租车回家。
半个小时后,站在自家的电梯大楼门口,她定定站了好一会儿。
这个社区已经建成十二年了,他们家一建好便搬了进来,但是她真正住在这
里时却不多。
叹了口气,她从包包里翻出大门钥匙。
跨入电梯之前,她迟疑了一下。该不该先打个电话上去?可是她的手机没电
了,而且人已经在楼下,还特地出门找公用电话,似乎有点奇怪。
算了,反正昨天晚上她已经先通知过这个周末要回来,他们应该知道。
来到十一楼大门前,梁千絮再度兴起一股先下楼打电话的冲动。
「谁啊?」五分钟后,有人前来应门。
「阿姨,是我,我回来了。」铁门未开,她已经先给了一个大鞠躬。
「千絮,妳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自己进来?」她阿姨眼皮肿肿的,一定又
熬夜作画了。
「我忘了。」其实,从以前到现在,她回家的时候一定按门铃。她怕不小心
闯进来,打扰了里面的人——虽然他们是她的亲人。
「噢!」她阿姨不甚在意,打开铁门,也不等她,自己先走回屋子里。
梁千絮先在阳台换上室内拖鞋。客厅里没人,阿姨的背影消失在工作室的门
口。她自动把背包挂在旁边的衣物架上,慢慢走到牛皮沙发前坐下。
现在才下午四点,离吃饭时间还有三个半小时。她呆坐着一会儿,索性拿起
遥控器打开电视。
「我在睡觉,把电视关掉!」几乎喇叭一放出声音,内里就传来一声男性的
闷吼。
「对不起。」她连忙按掉开关,感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她姨丈方尘是个画家,以用色狂野浓艳的印象派风格闻名于画坛。她阿姨王
咏泉则是个服装设计师,作品以丰富的色彩和性感的剪裁为主。夫妻俩虽然是
不同领域的艺术家,风格倒是很搭调。
这间屋子在夫妻的布置下犹如一座鲜艳的宫殿,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强烈的原
色,将主人的独特美感尽情显露。梁千絮个人是比较欣赏简单朴素的色调,但
不可否认的,这间屋子华丽独特,极富阿拉伯后宫的浓艳格调,却又下呛俗。
又坐了五分钟,走廊传来脚步声,伴随一声长长的呵欠,她姨丈睡意浓重地
出现。
他那头乱发梁千絮从小就看惯了,衬衫上沾着油彩,胸前扣子掉了好几颗,
整个人看起来迈遢不已,但是他是艺术家,他可以迈遢!他甚至迈遢得非常有
形,充满了一种风霜的美感,好象他天生就应该是这么凌乱的。
好象最近在哪里也看到这样一个散漫的男人……
「啊,妳回来了。」方尘打个大大呵欠,倒在她旁边的三人长椅里。
「是。」她两手放在膝上,中规中矩地点头。
方尘看外甥女一眼,咕哝两声,自动坐正了,打开电视按钮。
频道快速转过一遍,然后从头再来一次。
好半晌,客厅里除了电视之外,没有其它声音。
「妳阿姨在赶下个月服装发表会的设计稿。」方尘清了清喉咙。
「是,我知道。」难得姨丈会找她闲谈,她受宠若惊。
「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方尘起了个头。
「度周末而已,我星期一一大早就搭火车回去。」她不意外姨丈听见她的话
之后,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咳,那……这次打算去祭拜一下妳父母吗?」
「下次吧。」她回答。
话题中止。
电视频道又从第一台切换到最后一台。
「咳,山上的生活不会太累吧?」方尘绞尽脑汁,再找一个话题。
梁千絮开始同情他了。
「山上的生活很轻松,就是物资不像台北这么丰富,所以我特地回来买几样
用品带上去,不如我先出去逛一逛,待会儿就回来吃饭?」
「好。好。」方尘松了口气。
她拿出皮夹,道了声再见便出门。
她前脚才跨出来,方尘马上歪回沙发里。
虽然她的个性比较拘谨一点,他们大可放轻松的。可是她知道说这个没有用,
经过这许多年,双方仍然拿捏不定和彼此相处的方式。
平心而论,这些年来也为难她阿姨夫妇了。
十二岁那年,她的父母双双意外身故,于是她被唯一的亲人阿姨收养。
对方氏夫妇而言,她只是一个「责任」。他们夫妇从来都不喜欢小孩,也没
有假装很乐意她的加入。倒不是说他们残酷或不闻不问之类的,他们只是缺乏
父性母性的情怀,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至于该提供给她的物质条件,他们一
点都不吝啬。
让她很感谢的一点是,他们两人都很坦诚。阿姨早早便告诉过她:「妳的生
活和教育我会负责到底,但是我和妳姨丈不知道如何养小孩。妳如果可以早一
点独立,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
梁千絮没有太为难她,十八岁就搬进医学院宿舍了。
只是,基于养育之恩与做晚辈的义务,她每个月会回来度个周末,其它时间
尽量不干扰到他们的生活。
来到繁华的东区街头,人潮如浪。
刚从山上下来,她只穿著简单的淡黄衬衫与深蓝色牛仔裤,衬衫前襟还有几
点洗不掉的碘酒,站在亮丽时髦的都会男女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才离开清泉村几个小时,她已经开始怀念那个优雅纯净的小山村了……
冷不防一只铁臂从后面勾过来。
「妳的小狗走丢了?」
她猛然回头,然后,呆了一呆。
劲瘦长腿被深蓝色裤管裹住,宽得不可思议的肩膀包在笔挺的衬衫下,一件
西装外套甩在肩后,注册商标的飘逸长发和白牙。
安可仰。
突然间,喧嚣的车声变成清唧的虫鸣,变化不定的人影变成摇曳的树影,百
货公司门口逸出的冷气成了山上鲜甜的风,他们两人换了个时空,又碰在一起。
独行在蛮荒世界中,竟遇到了同乡人。她的鼻端蓦然发酸。
「你穿上衣服,我几乎认不出你。」
他严肃地点头。「我懂妳的意思,我懂。」
她还是呆呆的。
「若不是小狗走丢了,就是被男朋友甩了,否则干嘛这么魂不守舍?」他的
指关节敲她额心一下。
现实的景物迅速回笼,车流、人潮、唱片行的音乐声、路边的冰淇淋商家、
百货公司的音乐钟。
这里是台北。她正站在忠孝东路四段上。
「啊!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瞪圆了眼珠子,陡然大叫。
终于回魂了!安可仰背过身去,背心剧烈的震动。
「可不是吗?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