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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额了一阵，一时没有发出声来。
“好悲凉。”张晓晓像是很有感悟，看着这深红色的海面，眼眶里竟然有了水汪。
“看来你是懂这海的人。”书生点了点头，“冥界都是一些人云亦云之人，人人皆知这苦海，我却未曾见过一人为它流泪。”
他就像是在说天书一样，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张晓晓，她似乎明白书生在说什么，眼里泪水更加明显了。
我摇了摇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脚高高悬在这苦海的上方。
“死海！”他们俩的气氛有点儿怪，我随便说了一句话，打断了他们。
书生见我坐下，他也坐了下来，唯独张晓晓还站着，眼睛死死盯着这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呀，这海里没有生命，不止是这海里……”他顺手拔起了在他身边一株病恹恹的杂草递到我面前，“连这岸上的草木也都虚有其表，是受不得半点儿摧残的。”
这株草的根部都已经变成了红色，用手轻轻一碰，便断掉了，跟一堆腐物无异。
“凡是有灵魂之物皆不能接触这苦海之水，否者便会像这草木一样，腐烂掉根本，再无存世之理。”书生娓娓道来，“所以轮回王才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止鬼魂来此处，但世人偏偏相信苦海尽头的彼岸之说，这苦海伤人对他们却是没什么震慑力的。”
我盯了这书生几眼，现在说的话可不像他先前的风格啊。
“再带你去一个地方。”书生起身按照原路返回。
到了那块刻有异草石头时停下，然后带着我们径直向那边走了过去。
从刚才那里看，这路是悬空的，下面就是苦海了。
这里过去还有很远，我很好奇为什么这路不会坍塌下去。
到了路的尽头，前方被无数的铁链锁住了，铁链闪着幽幽的寒光，光看着便不敢上前。
站在这里看那片红色的海，情感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刚才完全不同，这种感受很难说出来，盯了一会儿，摸了摸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我竟然哭了，应该是海风吹的吧。我将罪责全部归到了海风身上。
书生在我们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说：“就陪两位到这里了，我有事需先行离开，两位如果有事，可以到这村子的最上方寻我，我会呆在那里的。”
这书生走了一截儿，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返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了刚才那一支毛笔递给我：“茫茫人海相遇即是缘分，穷酸书生一个，无物可以赠送先生，唯有这毛笔还算清雅，望先生莫要嫌弃。”
我看了看这毛笔，没什么奇特的，便收下了，说了一声谢谢。
都没说一声道别的话，这人就独自离开，第一次见面之时，他不像这般孤僻和忧郁的啊。
我摆弄了一下这毛笔，质量倒是不错，用来画符最好不过，不过好歹是别人赠送之物，自然得好生珍惜，不会画符玷污了它。
收起了毛笔，学着那书生先前的模样，在这里猛地吸了几口海上吹来的味道，却被呛得猛地咳嗽了起来。
张晓晓在一旁见了，掩着嘴巴笑了起来。
我有些尴尬地学着书生甩了甩袖子：“这里鬼魂诸多，皆是一些心性污秽之人，你还是尽早离开才是。”
张晓晓再次笑了笑，跟在了我身后。
“先前我在那屋子里面说的那些话……”张晓晓弱弱地说。
我干咳两声，竟无言以对。
她见我干咳，声音突然加大了不少，不过里面却饱含了娇羞：“你能不能答应我啊？”
我回头看了看她：“答应什么？”
“做我男朋友呀！”这次她倒没了娇羞，很是大方地说了出来。
她这一说，我又被这海风呛到了，猛地咳嗽了起来，好上一些之后看着她满怀期待的脸说：“额……我们这见面才这么丁点儿时间，不能发展得这么快吧……”
我刚说完，张晓晓脸上立马写满了各种委屈：“在人间的时候，我没有遇见一个像你这样对待我的男人，你就当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安再现
对于这样的情形，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付，支支吾吾断断续续憋了老半天才说：“要不你再找找？我这样的男人多得是呢。”
张晓晓看了一眼周围打量她的男人，缩了缩肩膀，猛地摇头，最后问我：“你相信缘分吗？”
我嗯了一声，缘分这东西我还真找不到办法去反驳它。
“在阳间的时候我们能擦肩而过，已经是上天眷顾了，到了阴间我们还能见面，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了，最后就是假如你跟其他男人一样对待我的话，我也不就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了吗。”
“额……那个，晓晓啊，我那个是看你还小，比我妹妹大不了多少岁，不忍心你受别人欺负罢了，你恐怕是那啥了……”我龇着牙齿笑道。
“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成功的。”张晓晓在我面前挥了挥拳头。
“等着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然后答应我的。”
我额了一声：“好……好吧！”
……
不知为什么，从这里返回之时，行走的鬼魂大都会在我和张晓晓身上盯上几眼，就算这里再怎么却女人，也应该不至于饥渴到这种地步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张晓晓离我近些，免得一会儿出事儿。
她对那些人的眼光已经没有那么忌惮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还是认为我会保护她。
对她的这份信任还是不知所措，干脆不去想她的事情，想起了我自己的事情。
目前我就只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情，找火狱，第二件事情找王恒师傅……其实我想找我的父母来着，不过这么久了，肯定已经投胎去了。
正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骚动，这街上的鬼魂纷纷往前方涌动，连那些鬼卒也加快了脚步上前，不像是拿人更像是看稀奇。
我拉住一鬼卒问什么事情，那鬼卒说：“怪了怪了，这几日冥界怎出了这么多奇怪之人，先是孽镜台三途河不能测功过之人，现在又来了一个给鬼魂算命的人，前方有一鬼魂在给鬼魂算命呢，好久没出这等稀奇事了，我得去看看！”
这鬼卒说完就往前跑去了。
“我们也去看看吧。”张晓晓突然抱着我的胳膊说。
我有些不适应，抽出了胳膊：“好吧。”
没行多远，就见着前方围聚的鬼魂群，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挤了挤，没能挤进去，但幸好这里还算安静，我能听见里面的对话。
“你能不能给我算一下，我为什么会死？”
“叶落归根，人总要死的，既然已死，何必在乎那么多的为什呢。”
“我下辈子的姻缘如何？”
“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功名呢？”
“富贵如云烟，来世你恬淡自如，得其时而用之。”
这段对话还没结束，另外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穿插了进来。
“算命的，你算的准吗？”一莽汉的声音穿了出来。
“算命只不过是推理罢了，有可能准有可能不准。”
“那你给算算，我什么时候投胎去？”
“一个时辰之后。”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再问：“那你算算我下辈子会变成什么人？”
“你下辈子会变成一只猪，寿命不到一年便被宰杀。”
过了一两秒，那莽汉愤怒喊道：“你放屁，你算得不准，我给你说说……鬼卒来拿我我就跑，我永远隐在这地方不会投胎，何来宰杀之说。”
“确实不准，不用一个时辰了，马上……”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站在外围的两个鬼卒拖着铁链走了进去，因为人群围聚，那人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便被鬼卒直接拖走了。
自作孽不可活，这俩鬼卒开始在这里看得好好的，这人偏偏要来捣乱。
这人被拖走之后，这里又恢复成了先前那样，这些鬼魂纷纷上前要让算命的给算命。
我跟张晓晓一直在外面等待，想到等人群散去再看看算命之人的真面目，不过这人群来来往往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好不容易听见了那算命之人说收摊的声音，这些鬼魂这才散去。
我一直在观察，除了少数几个鬼魂有不敬之意之外，其他的还是恭恭敬敬的。
得出了一个结论，在这个地方，能获得生存下去权力的只有自己的能力，能力强了才能活下去。
慢慢地，一个头花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腰走了出来，身穿着长袍马褂，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我跟张晓晓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看见我的面貌之后，猛地一颤，随后伸出手指一脸震惊地指着我，颤抖着声音说：“你……你……你竟已经……”
“师叔，移步一叙。”我笑着说。
这算命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安，在这里看见他感觉很悲哀，很难受，虽然跟他相处的时间没有多少，但他却是真心对我好的人，心里堵得慌，但却无处发泄。
他胡子都在颤抖，我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摸了摸，随后迎着海风往前走。
张晓晓问我怎么哭了，我说被海风吹的。
李安浑浊的双眼也已经布满了泪水，走路都变得摇摇晃晃了。
我一直扶着他，生怕他摔倒。
找了一间尚空着的屋子走了进去，他一坐下浑浊的眼睛里面竟真的留下了眼泪。
“师叔，你还会哭鼻子呀。”我红着眼说。
他这才擦掉眼泪，说：“我在你身上没有半点儿避讳地运用相术，却怎么也没算到你竟先于我……”
“我原以为你只是普通的生病，也没想到你说的竟然是真的。”在阳间最后一次和李安见面是在接小希的路上，他告诉我我是天煞星，还告诉我他快要死了，当时被我和小希的事情搞昏了头，竟然冷落了他。原以为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没想到再见却是这冰冷的地狱。
李安告诉我，他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