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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孟泽成一点都不担心。
我忐忑地走出亭子，不知道该去哪里。
“南门左边靠门第一棵树下。”那人给我发了最后一条的短信。
我拔腿就跑，往南门飞奔而去。
跑开几十米，寂静的夜忽然被一声惨叫划破。
树上的鸟惊飞齐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已经拐弯了，看不见亭子那边发生了什么。
南门的树下还放着我父亲的日记，想到这，我又迈开腿飞奔。
到了南门，左边靠门的几棵树下都找遍了，压根没看见什么日记。
正闷头乱找，孟泽成打电话让我回车里。
跑回车上，我上气不接下气，问：“那人抓着了？”
“让小狼狗押货车里了。”孟泽成擦着之前给我看的那把小手。枪，“听见枪声了么？”
我摇头，“就听见一声惨叫。”
孟泽成晃晃那枪，“消音的。打着他腿了。小狼狗反应是真快，蹭地从林子里蹿出来，上去就堵嘴捆人，没两下就给他治住了。别说，小狼狗还真是个好苗子。”
“你现在不想‘处理’他了？”
“今非昔比。”
“当时为什么要‘处理’他？”
“把这事儿处理完了再跟你说。”
孟泽成不再开口。我也没再问。
他不愿意主动讲的事，怎么问都是白费口舌。
车停在郊外一片废墟外。
废墟旁有一座低矮的平房，里面亮着灯。
路上还停着一辆货车。
孟泽成牵着我往平房走去。
平房内部已经空旷，以前似乎是个仓库。
房顶两排灯能亮的不多，整个屋内光线还是很昏暗。
一个穿着黑T黑裤，又瘦又矮的男人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手脚都被绑住了。
地上蔓延开来几湾血迹，顺着血迹找去，就能看见这个瘦小男人受伤的右小腿。
裴永俊坐在一把四腿小木凳上，扭头看我和孟泽成。
“招了么？”孟泽成问。
裴永俊摇头。
我看着他俩互动得这么自然，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孟泽成为什么非要“处理”掉裴永俊。
神秘人已经不再神秘，至少这回，我看清楚他的脸了。
他长得说不上很难看，但也绝对不好看。
两只吊梢眼，颧骨高耸，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灯。
孟泽成走过去，脚尖碰碰他的腰，“东西呢？”
那人紧抿着嘴。
孟泽成踱了几步，脚忽然用力往他那条伤腿上踹去。
那人疼得像条上岸的鱼，徒劳地在地上打挺，面部扭曲，嘴里溢出痛苦的闷哼。
我把脸转过去，不看这副惨状。
“东西呢？”孟泽成声音里，戾气比先前重了许多。
那人又惨叫起来，我忍不住回头，看见孟泽成手上握着那把匕。首，而匕。首的一端，已经刺进那人左小腿腿肚。
“东西呢？”孟泽成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狂戾的笑意。
裴永俊坐在小木凳上，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置身事外。
那人缓慢地点了两下头。
孟泽成拽下他嘴里的布团，抽出匕。首，鲜血不断从腿上涌出。
孟泽成用沾满血液的刀片拍着他的脸，“在哪儿？”
“帮我包……包扎伤口……”那人虚弱地动着苍白的嘴唇。
孟泽成轻笑，“还想谈条件啊？日记我们有没有无所谓，但你今天要是不说，这条命肯定是没了。”
那人五官拧巴成一团，看得出来，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在……在……城南建华路……”他报了个地址，“沙发底下……”
孟泽成从他身上搜出一串钥匙，扔给裴永俊。
裴永俊听他重复一遍地址，起身出去。
很快又回来，拿了些纱布过来才离开。
孟泽成给那人包扎好伤口，擦净匕。首，站起来，“还跟你孟爷爷耍心眼儿么？”
那人垂下眼，费力地呼吸着，脑袋轻轻晃动。
孟泽成走到我身边，开始抽烟。
外面来了几个人，孟泽成冲他们微微颔首。
他们将那人抬了出去。
“要把他带去哪儿？”我抖着声音问。
“先帮他保命，以后再审。”孟泽成手里吊着烟，眼中戾气还未散去。
他收拾人的时候，真可怕……
“刚才吓着了？”孟泽成忽然扭头看我。
我摇头。
他笑，摸摸我脸颊，“脸都吓白了。”
孟泽成开车回市里，在高架桥附近和裴永俊碰头。
裴永俊把一本黑色软壳日记递给我时，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收好啊。”裴永俊冲我笑笑。
我把日记抱在怀里，身体止不住发颤。
裴永俊打的走了。
“去哪看？我那还是白斯昀那？”孟泽成盯着我怀里的日记。
这本日记肯定记录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否则神秘人不会出价这么高。
还是去了深蓝。
已经凌晨三点过了。
回到主卧，我迫不及待翻开日记，却被孟泽成一手按住。
“先去冲个热水澡。”他额头贴在我额上，“有点儿烧。我给你找点药。”
他把日记拿走，没办法，我火速去冲了个澡出来。
桌上放着药和水，孟泽成坐在沙发上，捧着那本日记，脸上是浓得散不开的阴霾。
149。别说对不起
149。别说对不起
作者：小年姑娘｜发布时间：08…20 13：15｜字数：2111
“写了什么？”我战战兢兢走过去，心里七上八下。
如果我父亲真对苏子玉做了那种事，他会记在日记里吗？
孟泽成把日记摊开，递给我，“少了一页。”
我看着本子中间那道被撕过的痕迹，疑云浮上心头。
我翻到前面，发现正是孟家出事那年记的日记。
父亲几乎每天都写，唯独7月8号那两页被撕了。
而7月8号，正是孟家出事那天。
“你看后面，从7月9号开始看。”孟泽成沉声提醒我。
7月9号往后，没写多少天，日记就中断了。因为那场车祸，夺去了父亲的性命。
“我觉得，我爸是清白的。”合上日记，我颤颤地说。
良久，孟泽成点了下头，看我的眼神复杂而痛苦。
“我可能——”他双手掌心覆在脸上，毛躁地搓了搓，脸上浮现深深的愧疚，“我弄错了。”
从7月9号起，我父亲每天都会在日记里倾诉，他活得有多么痛苦。
他说他知道真相，却不能将这个真相公诸于世。
说他无比同情苏子玉跟孟和朗，却爱莫能助。
说他自己也有老婆孩子，为了不让老婆孩子受到伤害，只能选择沉默。
他还提到了孟泽成。
说孟泽成肯定恨死了他，而他必须背负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孟泽成恨一辈子。
他必须紧咬牙关，让苏子玉，让老婆孩子，安稳体面地活下去……
孟泽成微垂着头，脸埋在掌心。
我拿开他的手，捧起他的脸，看着这双充满悔恨的眼睛，“把真相找出来……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现在我们该做的，是尽快把真相找出来！”
我不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曾经有多恨我父亲，也不是不记得，这个男人曾经对我做过的混账事。
可此时此刻，我还是将他抱进了怀里。
他的脸，贴在我起伏的胸脯上。
整个人都是无力的。
回想起当初他对我耍狠犯浑的蛮力，对比之下，现在越发让他显得脆弱迷茫。
他抬起头，双眼瞳孔涣散。
像是一头迷路的百兽之王。
微微张开双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他是想说对不起。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吗？
可以放下仇恨，忘记伤痕，再次义无反顾地把心交给他吗？
我想是的。
我用双唇堵住了那句将言未言的道歉。
很少主动吻孟泽成，但在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知哪来这么大勇气，贴上了那张微凉的薄唇。
孟泽成想推开我，被我用力抱紧。
放开他的时候，我弯着眉眼，握住他的手。
静坐到天明。
孟泽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我知道他没睡着。
天亮我就走了。
走之前我轻轻吻了一下孟泽成额头。
他睫毛颤了颤。
我微微笑。转身走了。
白斯昀那边，我已经没脸再回去。
昨晚他给我打了个无数个电话，最后发来短信——
“滚吧。”
他对我失望透顶。我知道。
我想去蒙悦那。
打她电话也不接，出租车快开到她家小区时终于接了。
我还没开口，她就兴奋地说了一大通。
说青青他爸昨晚半夜来看孩子了。好像很不开心，在她这喝了很多酒，喝得烂醉，就在她这过夜了。
“靠，死男人估计是情场失意，跑我这来求安慰！”蒙悦愤愤不平。
“你们……额……那个了？”
“没有，死男人醉得跟死了一样，哪还硬得起来？不过我把他衣服扒了，自己脱个精光，抱着他睡了半宿。哈哈哈哈哈哈早上他一睁眼，吓得差点掉床下去了！”
“……他还在你那吗？在的话我就不过来了。”
“走啦。不过你也别来，待会我把青青送早教托管中心，然后得出门。今天公司搞团建。”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本来我想再坐回去，可是肚子好饿，想起这附近有家拉面馆做的面特好吃，决定先去填饱肚子。
走了半条街，过马路左拐，再走半条街就到拉面馆了。
饿得前胸贴后背，满心想着美味的拉面，一不留神就撞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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