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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翔苦笑，“我算半个苦主，难道要开庭时提出异议？刑事带民事的诉讼刑是主体，我能抗诉不成？……莫非老天爷不帮他？”
向山揉了空空的香烟盒，“延岗没监视道路的电子眼，牛培智说他一个晚上开车乱转，但不在场的证据吗，没有……枪，关键是枪，假设枪还在凶手手里，他以前用过吗？我查了几乎能查的资料，毫无所获。”
向山瞅了瞅罗翔，发现年轻人双眼空洞嘴巴微张，像是被人点穴一动不动，又像是挨了重击打成了傻子。
“你怎么了？”好笑的向山碰碰他，“这里是道观，香火很旺，不会有鬼怪附体。再说，你能吓倒我？”
罗翔慢慢转身，面朝殿里肃穆威严的文昌帝君神像，呐呐说道：“可，可我被吓住了。”
向山自问“枪以前用过吗”的一句话劈开了罗翔隐隐约约的梦境，肯定是道观有灵，甚至让他联想起前天检察院门口路人的对话：“去年万贯公司老板被枪杀，车被抢的案子就没破，沈良才搞得来下课……”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神像，鼻子里钻进浓浓的檀香味，虽然面目保持了镇静，心中却波涛起伏。
“你说，枪有可能用过？”
罗翔身后的向山摸兜找烟，答道：“有可能，但那里查去？到凶手哪里吗？嗯……”
向山也停止了动作，琢磨起来。
罗翔强压心头的害怕和激动，说道：“也许枪是用过，还伤过人或是杀了人，公安局里没准有备案，查存案旧案。”
向山叫了起来，“对！我太糊涂了！”他拔腿就往外走，罗翔再次憋住一口气，叫道：“我有车，送你会局里。”
两个人出到外面，丰田越野车上多了一个人，班海芙，正和小杨卿卿我我说悄悄话。罗翔没心思打趣他们，直接叫小杨开车送向山。
“你呢？”小杨发觉罗翔的脸色不太柔和，以为自己叫来女友惹了头儿不快。
罗翔摆摆手，“我家就在前面，走路就是……走走走，送向哥。”
罗翔先行离开了他们，越走越快，他要回去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加上锁……他害怕了。
那是梦里的一九九八年，罗翔和妻子到海南旅游，回来听说破获了一起特大劫车抢劫杀人案。案犯贾文海、邵学杰、耿江彬等人从一九九四年起，屡次抢劫好车杀害车主，作案达三十余起，时间跨度五年之久，但因为贾文海等人善于隐蔽，又从来不留活口，一直未能破案，直到九八年三月，他的情人到商店变卖一位受害人的手机，开机后被警方锁定，这才一举告破此案。
因为破案时罗翔不在延岗，所以他记忆模糊，甚至这些人的名字都模模糊糊记不全，可一旦从梦境里发现了，他就不能不害怕……那些歹徒还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已经聚在一起作案了！
罗翔不能确定白宇辉和秦窕窕是否为贾文海一伙所害，但他管不了这么许多，他得找出那些人。
罗翔一想到自己经常夜不收，包括白桦在内来往的人开得也是好车，他毛骨悚然联想遭遇了这伙杀人狂，碰上一次准死得硬邦邦。
罗翔几乎是跑回了长顺小区，他嫌没人的701空虚阴冷，敲开白桦的房门窜了进去。开门的阿柳一脸惊讶：“有鬼追你！”
“靠，别吓人。”罗翔嘟囔一句鞋也不换坐到沙发上大口喝水。
“那是我的杯子！”阿柳叫道。
坐在旁边看杂志的郎清漪出言劝和：“阿柳别嚷嚷，等会儿我帮你洗干净。”
阿柳撅嘴坐下，用眼睛不停瞪罗翔。
罗翔多少缓和过来，问道：“白桦她们呢？”
郎清漪笑道：“苗儿从江城托人带了上好的核桃，桦桦和婧妍上街买开核桃的起子。”
罗翔如屁股烧火般跳起来，“外面很危险，快叫她们回来。”
阿柳嗤笑道：“大白天呢，火星撞地球的话在家里也是一样。”
郎清漪倒是没讥笑罗翔，放下杂志忧伤的说道：“外面是很危险，桦桦可别出事了。”
阿柳见罗翔惹了郎清漪的伤心，瞪他一眼过去安慰。罗翔讪讪的推开，也是，大白天总不会撞那些鬼了？
他没在客厅逗留，敲了敲书房的门。原本是书房的，人多后这一间给了阿柳和玉儿。玉儿开门看到罗翔，张张嘴又闭上。罗翔不管她是大白兔还是红太狼，推她进屋关上门。
阿柳奇怪道：“他被鬼附体？神神道道进我房间干什么。”
面对玉儿的罗翔这时说道：“你，害怕不？”
第210章 破案
玉儿不爱出门不爱和人交谈，有事没事总在房间里摆弄她的一个纸盒子，那里面的东西并不神秘，就是大大小小各种形状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纽扣。
纽扣是何润霖送给她的，最先是当成开启她自闭症的手段。何润霖告诉她，这是一个很大很多人的国家，他们呢就叫纽扣王国，而玉儿呢，就是纽扣们的公主。
渐渐的，何润霖上班的时候玉儿就爱和纽扣们玩儿，把它们排列成队成行，成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她把何润霖讲给她的故事转述给纽扣臣民们，指挥他们行军打仗做游戏，当她和何润霖相爱，一盒子的纽扣便是爱的信物。
而如今，何润霖因为害怕躲开了她，纽扣变成玉儿的怀念，他们是她的瑰宝，是她的世界。
“你害怕吗？”罗翔莫名其妙的问道。
玉儿爬上她的小床，戳戳最大的一个纽扣，不说话。
罗翔没再问，其实他想说的是她杀人的时候……害怕吗。
罗翔也坐到床边，很自然的说道：“我有件事要请教你。”
玉儿把一枚铜纽扣放到盒子里，这是她的兵马大元帅，最不听话，最爱居功自傲。
“我知道有那么一伙人是坏蛋，很坏很坏的蛋。可我只知道他们可能的名字，他们可能有警察，可能会在市郊某个地方租了一个鱼塘……难说还没租下。他们会杀人，而且已经杀过人，有枪……知道枪吗？扣了冒烟射出子弹的家伙。”
罗翔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郁闷的望着给纽扣排排坐的玉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玉儿拿起一枚紫色塑料纽扣，她是她的侍女，很漂亮很风骚，总爱勾引卫队长。玉儿又夹起一枚黑色的木头纽扣。他就是卫队长，暗恋公主的卫队长。
玉儿把两枚纽扣都扔进纸盒子，小心翼翼关上……兵马大元帅、侍女、卫队长在黑黑的屋子里会做什么？
玉儿抬起头看着罗翔。罗翔嘿嘿的干笑，他不怕玉儿，真的一点不怕。
“他们可能的名字，他们可能的身份，他们可能租鱼塘的地方，他们可能的一切，说给我。”玉儿低声说道。
玉儿说话不是很清楚，含含糊糊像嘴里吃了一颗糖。罗翔马上答应了，但突然说道：“这可不是要你报答什么，是朋友间相互帮忙。嗯，我要保卫我和我的人，所以你身为朋友要帮忙……以后还要帮忙的。”
玉儿眼也不眨的看着罗翔，罗翔一本正经和她对视。玉儿转开脸拿起一枚白色纽扣，嘀嘀咕咕说道：“他是大臣，最狡猾的大臣，白鼻子奸臣，最厚脸皮最无耻……就像你。”
“那是。”罗翔嘻嘻哈哈的说道，“大臣是国家干部，咱们一个体系的。”
罗翔开始讲梦里残留的一点记忆，姓贾的好像是铁路系统的警察，他们在东郊包租了一个鱼塘，不是为了农家乐什么的赚钱，而是销尸灭迹，喂鱼喂狗什么的。
罗翔边想边说，讲到白桦婧妍回来才摇摇头，“好像就这些。”
玉儿一直没开口，她在心里默默又背了一遍，站起来开门，“你的两个女人回来了。”
汗了，罗翔很是无奈，但他相当欣慰有个人能帮他，并且不需要找任何托词去担心玉儿会问为什么。
“谢谢你，纽扣国最漂亮最聪明的公主。”罗翔学了一个西方贵族礼仪，左手抚右胸微微弯腰。
袁婧妍见到罗翔从玉儿屋子里出来，啊的惊讶，“上学时你逃课，上班了你逃班。”
“不是逃班，是早退矿工。”白桦笑吟吟的纠正道。
罗翔再次欣慰，两个女伴的关系融洽了好多好多，他甚至有了拥抱姐妹花的念头。可郎清漪在呢，未来丈母娘铁定提刀先砍男人再砍袁婧妍……还是算了吧。
“男人真不是东西。”借故经过罗翔身边的阿柳低声讥讽，“看见漂亮妹妹就不发神经了？恶心！”
“你们说什么？”丈夫出事后特别八婆的郎清漪高声问道。
罗翔笑呵呵走过去，“阿柳说我恶心，看到三位美女心情大好。”他扭头朝阿柳笑道：“三位的概念里……没你哦。”
阿柳怒得呲牙咧嘴，“我。不。稀。罕。”
玉儿倚在门上，手里紧捏那枚白鼻子大奸臣的纽扣。
罗翔一直呆在702房里不出去，栾景业打电话告知蒋天明请客、汤镇业邀他哈皮，乃至冷希成说了引荐某些官员，罗翔都毫无悬念的一口回绝，理由很简单，“要在家里陪老婆。”
阿柳注意观察白桦和袁婧妍，发现她们俩都偷偷的微笑，心里便起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感慨，“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花痴。”
她实在看不过去罗翔当着郎清漪的面还敢于玩火，嘲讽道：“你还是出去玩嘛，趁着年轻把能干的坏事都干了吧，没几年了。”
罗翔嘿嘿奸笑，“找到我的女人有福气，因为我只会两件事，第一这也不会第二那也不会。”
再次完败的阿柳失去风度：“你是太监！”
白桦和袁婧妍的脸不约而同羞红了，罗翔是不是太监，她们很清楚。
罗翔在阿柳面前潇洒自如，一个人回到701就战战兢兢了，三室一厅真他吗的大得阴森！
第二天上班，罗翔顶了一对熊猫眼，科里的人都羡慕罗科晚上娱乐丰富，有能耐的人才会玩到天亮不是？
到十点半，白桦从家里打来电话，“玉儿一早出去，是不是找你了？”
“对啊对啊。”罗翔随口撒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