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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师傅,其实我知道你博学多闻,藏书不只那一点点,真是教人忍不住想要佩服师傅的收藏精神。」
「你……你这话是什麽意思?」老师傅的声音有点颤抖,心里蓦然地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记得那套书好像就叫作什么兰呀、亭呀、集呀、序呀的,听说那本书真迹在宫里,不过呢,我又听说那本书光抄本就已经够值钱了,师傅,难道你都不觉得上次的烤地瓜特别好吃吗?嗯……食物的美味果真跟柴火有点关系,希望那本书没花掉师傅太多钱,告辞,我走了。」
说著,花欣欣挥一挥衣袖,轻松而且自在地从魏堂书院前跑跳离去,在她的身後,一只颤抖的老手高高地举起,彷佛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
「花……欣……欣!」恨恨地喊完这三个字,老师傅口吐白沫,往後一仰,咚地一声,不省人事地昏倒过去了。
※※※
传说,大唐每年有一半的赋税,来自於长安第一大善人戎怀天。
每个人都说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人比戎怀天更善良,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他活脱脱成为众人眼中的活菩萨,是一个足以被人供奉景仰的大好人,而这些事情却还不足以完全形容他。
火麟旗,戎府的象徵标志,同时也是戎怀天麾下商队行家的旗帜,在很多地方,这面火麟旗的威力远比天子令更加令人折服,人们只要看到这面旗,无不膺服听命,无论是大唐皇朝或是西域南蛮诸国,都有这面旗帜的踪迹,其势力堪称无远弗届。
对於以上这些事情,人们根本就不用多加研究,就可以从坊间的耳语流言中知道得一清二楚,连倒背他家祖宗八代都……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戎怀天的来历身家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天大谜团,简言之,就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就对了啦!
不过,有关於那些耳语流言到底是从什麽地方来的呢?话说,在长安城里无论是王公贵族,抑或是市井小民的手上,都流传著这麽一样东西,而这个东西正是专门道人是非,说人长短的女娃所亲手誊写出来的,这个女娃的名字就叫作李蔼儿。
此刻,长安西市里,胡商云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此刻,可以看见一缕小小的人影穿梭其中,娇嫩的嗓音扬声呼喊——
「一文钱小秘闻!有没有人想要一文钱小秘闻?根据最新消息,咱们长安第一大善人戎怀天再度花下重金为百姓们谋福利,不看可惜……」
「蔼儿,给我一份。」一名壮汉从小铺子里探头出来吆喝道。
「大叔,您真是关心长安大事呀!来来来,一文钱。」李蔼儿把千辛万苦胜好的小秘闻抽一张给壮汉,并且伸手接下一文钱。
「啧!关於咱们长安第一大善人的消息,怎么能够不好好关心一下呢?对了,戎大善人到底要做什麽呀?」壮汉笑呵呵地问。
「唉呀!你不会自己看看就晓得了吗?」李蔼儿也跟著甜甜一笑,转身跑开,继续叫卖道:「一文钱小秘闻……有没有人想要一文钱小秘闻?快来看,咱们长安第一大善人又要替百姓谋福利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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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在长安可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名号,原因只出在花家有个千金叫欣欣,虽然她长的是甜美又可爱,却是莫名其妙人见人无奈,只因她开的是赌坊,放的是高利贷,生平兴趣不太多,也不过就是数钱、嬴钱,以及骗光别人的全部家当而已。
听说,她跟逢人就推销棺材的阮步步并称为天下帮的两大祸害,而且,她们是异姓堂姊妹,至於她们被人视为瘟神的本领是不是天生血统遗传,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花家如果还有值得被人一提的事情就是,已经仙逝的花老爷生前娶了六个如花似玉的娇妻,个个已经打定主意要吃定、喝定、赖定花欣欣一辈子了,言下之意就是,她们後半生的幸福就靠花欣欣如何成功去把钱骗回家,好让她们吃香喝辣一辈子。
好死不死,花欣欣正好是最小的老婆所生,当然罗,要不是因为花老爷这么多年来都生不出子息,也不会一口气娶那么多老婆回来累死自己。
不过,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花欣欣是小小妾所生,小小妾又是家中最没有地位的,她只好嘱咐自己的女儿千万要对那些大娘们好一点,绝对不可以抛弃她们不管。
骑虎难下的花欣欣只好更用力骗钱,一时之间,花家所开设的赌坊就成了最赚钱的声色场所,虽然他们花家赌坊不屑诈赌,不过,因为碰上了赌技高超的花欣欣,输了大笔银子的冤大头心有不甘,所以,坊间市井总会传出花家其实专出老千,讹人钱财。
以上,仍旧不是重点,接下来就是花欣欣目前所面临的最大危机,那就是她被魏堂书院赶出来以後,这半年多以来,没有半家书院学堂肯收她,拒绝的理由千奇百怪一箩筐,总是不脱离一个结论,那就是打死不肯收她!
此时,花欣欣正坐在赌坊里的帐房中算著好不容易赚进来的银票,忽然,一个小仆人拿著一张那份一文钱小秘闻,连滚带爬冲了进来,他嘴里还不断地嚷道:「小当家,天大……天大的好消息,戎大善人兴学了!」
吵死了!花欣欣正巧因为进帐的银票数目不太可观,心里有点儿不爽,俏丽的凤眼儿一抬,给了小仆人一记白眼。
「不过是办间学堂,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她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值得高兴,小当家,你不是从半年前被魏堂学院赶出来以後,整个长安城就没有私塾学院敢收你这个顽劣学生了吗?所以……」
话还没说完,小仆人就被花欣欣瞪得把哽在喉咙还没说完的部分,全部缩回肚子里去。
没错,花欣欣此刻正非常用力地瞪著他,她站起身,双手擦腰,一张俏脸儿写满了不悦,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道:「麻烦请你订正一下,并不是我很顽劣,而是他们那些假道学的老头子小鼻子、小眼睛,只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一点小差错,就记恨在心底,这样说你听懂了吗?」
小仆人被她瞪得心里怕怕,只好点头连连,「是……」
花欣欣为自己的名誉订正完毕之後,满意一笑,「好了,你继续说吧!戎大善人要办学院嘛!这哪里算是什么大事情?」
「小当家,这对很多人来说可能不是大事,不过,这一年来不是没有学院敢再收你吗?我想,你可以去戎大善人创办的那间学院试试看,他心地那麽善良,应该不会拒绝一个像你这样想要求学向上的女孩吧?!」
她菱嘴儿一勾,悄眸眯眯地笑弯了。
「嗯……对耶!真没想到你变聪明了,既然是戎大善人创办的学堂,应该就不会随便把人赶出来了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小仆人点头如捣蒜,很高兴自己的意见终於被主人给听进去了。
这时,花欣欣绝艳的小脸上出现了一抹诡谲的笑容,似乎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做了。
※※※
从小,她就硬被送去学堂,学习读圣贤书,练一手可以迷倒所有人的书法,就连那之乎者也吗咪轰都可以背得朗朗上口。
只因为她死去的老爹曾经说过,要做赌徒,就要做一个有知识、有学问的赌徒,这样看起来格调比较高,就算是骗子,也是一个知识阶级的高级骗子,总而言之,就是听起来高人一等就对了!
这个遗言,她一直牢记在心,只可惜实行起来有点困难。
因为,她老是三不五时就被学堂给踢出来,鲜少有一所学堂可以收容她三个月以上,其中有几家学堂没两天就把她给扫地出门了。
听说,那些曾经教过她的老师傅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宇,就会恨得牙痒痒,面皮抽动,彷佛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归根究柢,还是那些假道学的老头子小心眼,她也不过是烧了他们的经书,鼓励他们的学生跷课去郊游,另外考试的时候多罩她一下而已嘛!
至於其他的那些类似聚赌的情事,哪里能怪她呢—人嘛,总是赌性坚强,是他们不肯服输,又不是她故意要把课堂弄成赌场。
虽然,花欣欣有一千一百个理由可以辩解自己其实是无辜的,不过,她的恶名昭彰已经是全长安人皆知了。
所以,当市井中有风声传出她要进戎怀天所创办的书院之时,里头的老师们不约而同地捏了把冷汗,暗中求神拜佛,祈祷她千万不要真的来敲书院大门,八辈子没烧好香成了这里的学生……
嗯……不!到时候,八辈子没烧好香的,很可能是他们这些即将受到她毒手摧残的文弱老书生。
虽然他们诚心祈求,鲜花素果、三牲五礼一样不缺,不过,老天爷似乎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风声才传开不过两、三天,花欣欣就登门造访,开口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们的门生。
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花欣欣带著一串薄薄的束修礼进了戎氏书院的大门,那两片单薄的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肉乾就充当是见师礼,真不愧是抢钱小妖女,连这一点都懂得要精打细算。
一进门,她就被带往学院管理人平时起居的地方,就在书院的东北侧,离大门口不远。
「师傅好!」一见到老师傅,她恭恭敬敬地弯腰鞠躬,非常乾脆明了地说出了来意,「请你们收我为弟子!」
「你……你……你、你、你要进我们书院?」
一见到她的出现,院长鉴真大师被吓了不小一跳,不过,他还是很有架势地坐在首位,接受她的拜见。
花欣欣走上前几步,完全没有发现眼前的老人一脸想要拔腿逃跑的表情,只顾著兴高采烈道:「对呀!你们这间书院不是在做慈善事业吗?理所当然就要来者不拒,有教无类才对嘛!」
「嗯……没错。」鉴真大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