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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号不通的嘟嘟声也听不见。一定是线路被切断了,他等了两分钟,声音还是
没回来,只好出门检查看看。
一踏入楼梯间,立刻听见三楼传来沈楚天和女人谈话的声音。
这小子动作恁地快!
“繁红,”沈楚天耸立在繁红和小路前面,严肃的目光打量美女手中的剪刀
和电话线。
“你剪断了我的电话线。”
“我知道。”繁红的回答同样严肃。
“为什么?”他蹲下来和他们一起研究。
“小路想知道电话线里是不是有声音走来走去,否则为什么相隔两地的人听
得见彼此的声音?”她的美眸转回断成两截的电话线上。
小路用力点头。
吴泗桥开始怀疑这群房客可能是不小心从清朝误闯了某个时空而来到二十一
世纪,否则他们怎么会连如此浅显易懂的问题也搞不懂?
“电话的原理和电视相同。”他觉得自己负有教育他们的义务。“它们都是
利用电波把声音……”
“我想承治应该把这种基本常识教给繁红了。”沈楚天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既然她知道,还剪断我们的电话线做什么?”他大惑不解。
三个人互望一眼,一致认为他很莫名其妙,怎么会连这种简单的问题也看不
出来?
“因为不懂的人是小路,不是繁红呀!”他们异口同声回答。
吴泗桥搔搔脑袋。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因为小路不懂,所以尽管繁红懂,还是得剪掉电话线…
…
不对!这算哪门子“有道理”?
“唉呀!”繁红突然想起来。“热水烧开了,可是方糖还没买。”
沈楚天同情的眼光瞟向她。
“你的红茶时间又到了?要不要我载你出去买?”转头间吴泗桥:“教练,
一起出去走走吧!”
红茶?
“呃,我……好啊!”红茶和方糖和电话和电视有什么关系?
他搔着困惑的脑袋随着他们加起走下楼。这栋栋公寓裹的住户们向来用“密
码”交谈吗?
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伸过来拉住他粗糙的手掌,他低头一看,小路正仰头探
望他。
“你的手和沈大哥一样,粗粗的。”小孩子好奇地多捏几下。
他的眼则闪过一阵蒙胧。时光彷佛溜回从前,身边的小男孩换成一个小女生,
她咧着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对他说:“爸爸,妈妈的手比较软也!”
笑容中盈溢的崇拜,曾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骄傲。
曾几何时,小女孩成长为大女生,再也不愿意和他亲近丁。曾几何时,父女
之间的距离变成一道海洋,令他无力跨越?这般疏离,究竟是谁造成的结果?
他低头对小路微微一笑,和蔼中藏着泪光和喟叹,心里却被某种情感紧紧牵
动了……
※※※她到底算不算恋爱了?
如果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审视她和沈某人的关系,他们的恋情无论在办公室
里或是公寓里已经完全公开化,而她也不打算再与自己的情感抗争。
既然如此……好吧!马马虎虎就算自己陷入爱河好了。
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原谅那个用电话耍得她团团转的臭家伙。
总有一天,她会逮着他||或沈楚天||的小辫子。
“吴专员,”会计小姐偷偷溜进来。“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你说说看。”近来她明显地和颜悦色许多。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要一颗「森尧豹」全体球员的签名棒球?”会计小姐的
眼睛亮晶晶的。
一颗棒球也能高兴成这样?她真的很怀疑棒球迷们的脑袋瓜子裹究竟装了些
什么东西。
“我尽量。”她的回答不太起劲。“那颗球能干么?当聚宝盆?”
“你怎么知道?”
语凝吓了一跳,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真的说中了?
会计小姐叽哩咕噜说下来:“目前棒球收藏家们对「森尧豹」的签名球已经
叫价到一颗十万元了。如果他们今年再度蝉联职棒盟主的宝座,预计届时还会
跳到一颗十五万的高价哩!”
哇!这么好赚?早知道就叫她老爸和沈楚天去弄个十颗八颗来拍卖,也不必
费事举办什么餐会了。
“还有哦!”会计小姐继续报告行情。“「森尧豹」的球员一年顶多发出两
个签名球,所以平常人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弄到手的。”
原来如此。这就有点棘手了!
可是,她不算“平常人”吧?她是森尧队当家投手的女朋友,王牌教练的独
生女,请他们回去叫球员们破个例多签几次名应该无所谓!
“吴小姐,二线电话。”
“好。”她的思绪仍然停留在如何挣钱上,心不在焉地拿起话筒。“喂?我
是吴语凝。”
“嗨!是我。”
眶琅!话筒跌出她的掌握。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知道她办公室的电话?不行不行,她还没计划好如
何对付他呢!
“吴专员?”会计小姐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没事。”她勉强挤出敷衍的笑容,把电话挂回去。“如果没其他的事,
请你回去工作吧!”
“那……棒球的事……”
“呃,我不敢保证,只能想办法。”一颗十几万的东西,比钻石还值钱,哪
能说给她就给她?
二线的红光又闪闪亮了起来。
她用送客的眼神逼走会计小姐后,才敢再拿起话筒。
“你挂了我的电话。”他伤心地倾诉着。
“我有男朋友了,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她的口气听不出一丝转圈。
“你想抛开我?”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语凝,别忘了,穹穹白免,
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诗经……她最喜欢的诗集……强烈的冲突又在她心头激烈交战,她差一点点
心软||不行!无论他是谁,既然她已经有了固定对象,也认定了沈楚天在她
心中的地位,似乎不应该再节外生枝。他是沈楚天也好,不是沈楚天也罢,反
正“神秘男子”的电话此后一律列为拒绝往来户。
“总之,以后别再打来了。”话筒被她坚定地挂回话座上。
不到两秒钟,二线的红光又闪了起来。
这个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呢!
“我明明告诉你别再打来了,你听不懂国语哪?”她拿起话筒,劈头就是一
阵好骂。
“吴语凝小姐?”彼端的声音听进她耳里十分陌生。
糟糕!又糗到了!她吐吐舌头。
“我就是。”幸好不是戚先生打来的。
“您好,这里是中山分局。”
嘎?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陌生男声继续问她:“请问,吴泗桥先生是您的什么人?”
她的心脏提到半天高。“他是我父亲。”
“沈楚天先生又是您的什么人?”
“他是我的……未婚夫。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跳快停止了。
“有一位受害者控告他们两位恶意伤害,请你立刻前来分局办理保释手续。”
※※※她不敢相信!完全不敢相信!
语凝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依然无法接受她的父亲和情人在一日之间变成
了前科犯的事实,登记有案也!如果不是她花钱消灾,对方原本还不肯息事宁
人!
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也将近一百岁了,居然跑去找一群最大年纪不到二十岁
的小混混打架,如果传出去,他们不怕丢脸,她还不敢见人呢!
“拜你们所赐,我第一次看见警察局内部的装潢!”她的脸色铁青。
繁红和小路缩在沙发角落,不敢作声。
“里面很乏善可陈,对吧?”沈楚天还想讨好她。
“闭嘴!”她继续开炮。“我长这么大从没保释过任何人。”
“你不应该为我们破例。”吴泗桥低声咕哝。
她几乎想哭出来,不过并非为了悲伤,而是忿怒。她老爸居然选在这种时候
跟她耍脾气。
“能不能请你们行行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睛溜向旁边飘
飘然有出尘之姿的美女身上。“繁红,你先说。”
繁红从冥思中回过神来,睁大惊讶的美眸。“可是刚才警察先生问过这个问
题了。”她气得险些晕过去。“我就不能再问一次?算了,沈楚天,由你来说
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比警察还像警察也!”他原本打算先拍个马屁让她息息怒,不过他的马
屁显然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一记白眼杀过来,他忙不迭吐出一串实情,就连
刚才应付警察时都比不上现在的老实。“今天我和他们出去买方糖,途中遇到
几个毛头小子挑衅,两方人马就打起来啦!我和教练技巧高超,再加上风师叔
教了我几招掌法,三两下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住口!”他现在还有心情炫耀新学的掌法。不过她总算听出一些端倪来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耐不住性子,合力欺负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孩?”难怪人家
会告他们!
沈楚天立刻抗议。“他们有六、七个人,每个人都比我们高……”
“你们两个将近一九○,还有谁能高得过你们?”
一句话堵死他。他摸摸鼻子,讪讪地坐回沙发里。
稚嫩的童音突然中断她的侦讯工作。
“都是我啦!”小路的眼眶里珠泪乱转。
语凝从没见过小家伙哭泣,当下呆了一呆。又干小路什么事了?
“小路!”其他三个大人同时朝他冲过去,吴泗桥率先抵达,将他抱进怀里。
看见这幕景象,她再度怔了一下。记忆中,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喜爱扑
进父亲怀里,对他倾诉自己的悲伤喜乐,感受他粗糙的手掌抚着自己的头发,
让一切心事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慢慢消失。
那是何时的事?十一岁?十二岁?为何仅仅十馀年的区隔竟让他们父女俩变
成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她勉强将视线移开。“你们打架的原因和小路有关?”
小路从大人怀中抬起泪涟涟的脸蛋。“那些人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