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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拒绝了三四个，容玖终于坐不住了。反正教授不在，她干脆地离开座位，打算去外面逛逛。
穿过门厅，走下台阶，玫瑰花园里的仙女之光闪闪烁烁，周围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装饰华丽的曲折小径和巨大的石雕像，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赏心悦目。容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随意选了一条，往前走去。
结果没走几步，前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个。先是一对小情侣相继从她身边跑过，女孩子好像还在哭着，男孩子追在后面。但不等她看个清楚，又有两个人从前面转了出来。
有没有这么巧？
容玖似乎中了石化咒，一动也不敢动。
即使隔着夜色，隔着这一段小路，他换了衣裳，但这并不能混淆什么。
是斯内普。
他匆匆忙忙地迎面走来，在看到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在跟他说什么，口中念叨着：“西弗勒斯，你听我说……”然后诧异地也顿住了脚步。
“伊戈尔，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斯内普盯着容玖，眉头皱起，“这件事，我们改日再说。”
容玖认得这个人——伊戈尔卡卡洛夫，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斯内普教授有什么交集——狠狠地瞪了容玖一眼，大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斯内普走到她面前，脸色显得很不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是因为有人说什么？”
容玖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觉得自己头有点晕：“不是的，教授。我没有舞伴，所以出来转转。”
“没有舞伴？”斯内普的眼睛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你似乎又没有把我说过的话当回事。”
“我只是……”容玖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没能邀请到理想的舞伴。”
“哦？”斯内普挑起眉。
“我长高了，还不是一点。”容玖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着他的黑眼睛，“您记得吗？您之前说，或许等我再长高一点。现在，我可以邀请您，做我的舞伴吗？”
斯内普的嘴唇动了动。
他真的记得，并且，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这个姑娘还是个小孩子，看起来可爱极了，个子也就到他的胃，气鼓鼓地仰着头瞪着他。可是这两年来，她成长的如此迅速，现在已经到了他的下巴，已经，可以挡在他的身前了。
而且，她漂亮了许多。
他有无数的话可以将她堵回去，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一瞬间，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样漂亮的姑娘，应该有不少人邀请吧？她顶着压力，全部拒绝了，为了什么？
他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
“你会跳舞？”他硬着心肠，嘲讽道，“上一次，马尔福的鞋可是被你踩得惨不忍睹……”
“我有学的！”容玖大声回答，一边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让他们靠的更近，“这一个学期，每一天晚上，我都在学！”
她身上的香气再次传了过来，甜美而独特。他似乎闻到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记忆中这个孩子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挡在他身前的震撼？
斯内普垂下眼。
容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仿佛蓄势待发的弓箭，而她是那一根弓弦。若是绷久了，伤着的只会是她自己。但是她还是想去做……
“你要是踩到我，你就祈祷你的解毒剂真的好用吧。”斯内普低声说。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面前人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瞪得极大，明明是狭长的丹凤眼，硬生生地被她撑成了圆圆的杏眼，喜悦仿佛绚丽的烟花在她夜空般的眸子中炸开。
接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教授。”容玖低下头，但依然能看出，她的眸子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儿。这样的笑容曾经常常挂在她脸上，但是消失过好一段时间，再次出现，看得人心也柔软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这句话听着有些耳熟。”
斯内普沉着脸：“所以你是在提醒我，你今天没有舞伴的事？”
“我有啊。”容玖狡黠地笑着，然后看到斯内普的脸色有黑化的趋向，赶忙岔开话题：“呃，我们是……回礼堂？”
斯内普哼了一声，嫌弃的意味十分明显：“就你的水平？”说着转身就走。
容玖赶忙跟了上去。顺着这条小路往前，拐个弯，有一片相对大的空地，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斯内普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来。
容玖颤抖着把手放了上去。被轻柔的力道牵引着往前，接着，腰间一暖，另一只手则被握住。那只手十分粗糙，应该是常年和魔药打交道造成的，但是那样的宽厚而温暖。
就像做梦一样。
就着那隐隐约约的音乐，他们在这一片小小的空地上翩翩起舞。他们离得这样近，呼吸相缠，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淡淡的魔药气味和栀子的香味旋在一起，米色的衣摆和黑色的袍角相互追逐着。
斯内普微微低着头。即使光线并不明亮，他也能看到容玖的耳尖和脸颊已经变得通红，仿佛被灌木丛中的玫瑰染上了颜色，但她还是勇敢地仰着头，和他目光交汇，眸子中全是依赖和欣悦，随着旋转和舒展，甚至染上了一分妩媚。
如果有旁观者，就能发现，这两个人居然都跳的那样的好。
斯内普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如何跳舞，即使曾经他学了整整五年。
那时候，虽然没有三强争霸赛，但是他知道会有毕业舞会。为此，他付出了许多代价，偷偷地去学这些所谓的不务正业的东西，只是希望在毕业舞会上，能邀请莉莉跳一支舞，他怕他跳的不够好，会在她面前丢脸。
那时候，也可以告诉她他的心意。
但是后来，她和那个波特在一起了。
所以那一支舞，终究是没有跳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眼前这个孩子眼中的执着和脆弱，还是被她相似的心意而打动。而这一支舞，到底是为了成全她，还是为了成全时光那头的他？
随着乐曲到了尾声，容玖眼中的不舍越来越浓，抓着斯内普的手也越来越用力，用力到他微微皱起了眉。但两人谁都没说话，仿佛没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一曲终了。
容玖居然先松开手，后退一步，轻声问道：“您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吗？”
她的手在背后紧张地拧在了一起。
斯内普没有回答。
“就算……就算是陪伴也不可以吗？我不想远远地看着。”容玖的语气近乎哀求，“我知道，邓布利多……他都告诉我了。”
斯内普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眼眸中酝酿着风暴和怒火。
容玖觉得自己的手指一疼，好像被自己掐破了，但是完全没时间顾及，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否认面前人的不快，极快地说：“我跟他说，我会跟着您的，不管您在做什么。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孤身一人，是您给了我独立的勇气的力量，一手将我带到如今的模样。不管是出于什么立场，我不要求什么，真的，我只是……希望能在您身边。就算、就算您不答应，我也会按我的心意做，但是您知道的，我脑子有时候不够用，把自己搭进去都是小事，如果破坏您的什么计划就很严重了……我不是在威胁您，我其实，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真的只是希望能陪着您，正大光明地站在您身边，其余的什么我都不要……”
容玖语无伦次地说着，但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她的睫毛颤得十分厉害，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说完了这些话，牙齿狠狠地咬在嘴唇上，那里很快就沁出了血丝，可见她内心的忐忑和破釜沉舟的勇气。
过了很久很久，耳边的歌换了四五首。容玖几乎想睁开眼，看看这里是不是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时，斯内普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都知道了？”
“是的。”
“即使是这样，你还是这样想？”
“是的。”
“你知道这是一条多么危险的道路？”
“是的。”
“你的家族，你的生门，你都不寻了？”
容玖低声道：“您相信命运吗？它说我的生门在这里，那就一定在这里。或许我躲开一切斗争，结果就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或许我在斗争的中心，却避开了所有的漩涡。它是那样莫测。我不确定它在哪儿，我是否能找到，但是我能确定我想做什么。如果我不去做，那余生都活在懊悔中，即使找到了生门，又有什么意思？”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不想看到你再次挡在我身前，明白吗？”斯内普疲惫地说。
“我……”容玖以为这是拒绝，垂下头，睁开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可能，没有办法……”
“我答应你。”
容玖惊讶地抬起头。
斯内普的表情十分严肃：“但是，我不允许你再次挡在我身前，你明白吗？我有我要做的事，不需要别人为了我搭上什么。”
容玖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没法呼出来。
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收起你的蠢表情！”斯内普不耐烦地说。但是这次，他的声音中多出了一些不自在，“回答我的问题，你的耳朵聋了吗？”
“我愿意！”容玖几乎是喊出来的，被斯内普一瞪，连忙减小了声音，重复道，“我愿意的！”
“那就……”
话说到一半，那个柔软的身子再次撞了他满怀，直接撞掉了他剩下的话。
斯内普低下头，看着这个孩子喜悦的容颜，眼中有一丝茫然。但很快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一丝湿意。
他愣了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然后，紧紧地搂住。
她是那样瘦，仿佛他再用劲一点就能把她折断。但是她却比他勇敢、比他宽容、比他有魄力。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夜空，上面挂着几点星子，总能让他想起那个绿色眼眸的姑娘。
只希望他一时的心软，不会给这个孩子带来灾难。
但愿，他们都不会后悔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写到这儿了……看起来有点突兀，因为按照我的计划和邓布利多谈话完了之后就会显得比较顺理成章啊orz不过没关系了摊手，当然对教授来说这不是爱情，但是管他的呢，先得到身再得到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