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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虽小,气场却真的够足,尤其是这种时候,隐忍不发不知道憋着多大火的样子……
李诺微仰头看着尹蘅说:“尹蘅,刘志之后,我以为你不会再坑我了。”
就这一句外加一个看不出是不是责怨的眼神,尹蘅的心又是一阵抽疼,不得已只能偏开头,不再看她的眼睛。
“你可以用我承诺给你的那个要求,只要你开口,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尹蘅说。
李诺笑,一转身,面朝着那棵红杏树又问:“宴会那晚之后,你故意躲了我三天,就是为了这件事儿么?让我去燕国。”
尹蘅依然默着,沉默在李诺看来,就等于默认。
她转身望着他,微笑了笑问:“我能换来什么?”
尹蘅平静的望着她开口:“至少五千匹良驹,亦或更多。”
李诺闻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故作放松的说道:“倒是划算。”
尹蘅拧着眉头,掩在袖口中的手不由得又攥了起来,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听听她的心里话,问问她到底有多怨他,可他不能,屋顶上有人,自从宫宴过后,来盯着他的人,又增加了两个。
李诺看似漫不经心的走到树边,百无聊赖的抬腿轻踢着树干道:“那你呢?你又得了什么?升为一品,还是?”
心疼。除了心疼,他什么也没得到。
可他不能说。
起风了,尹蘅微抬头看着红杏微微晃动着的树叶,声音轻的都快被风吹走一般的答:“我从未依靠夫人牟图过官位。”
李诺浅浅一笑,没有牟图官位,那说明牟图的是比官位还要重要的东西,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尹蘅到底在做什么,住在西院的红袖突然就失踪了,生香也不知去向,她身边的人,除了春娇。解语和冬媚也都是神神秘秘的。
他牟图着什么,对她利还是不利,以前她看不清,如今更看不清,区别在于,他整三年未曾动过她,可这一次连她身子都夺了去。
她这宠物当的,着实憋屈。
“罢了,我就当公费旅行了,你既躲着我,那就好好躲着我,最好躲到再也再也见不到我……”李诺说罢回房间去了。
尹蘅听到李诺这最后一句瞬间攥紧了双拳,李诺的门已经关上了,他方才泄了气,低着头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哽了一句:“……你莫要胡说。”
他怎么能再也不见她?
春娇端着茶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进屋一看发现李诺正在衣柜里翻衣服呢。
“夫人,这些还是我来替你准备吧。”春娇赶忙将壶放下,去到李诺身边,刚要接手才发现李诺腮边挂着两行泪。
“夫人您这是……”
李诺将手里的衣服一扔,索性坐在地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委屈的说:“我又不是个物件儿,说拿去换什么就换什么,真是最没良心薄凉汉,玩腻了就要换!”
春娇也不知道夫人这是哪儿来的一套一套的,柔声安慰着她说:“您不就是去燕国做客么?过阵子就回来了,将军大人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你知道什么啊!我听殊王说过,燕国国主就是个毛孩子,哪儿有什么喜欢女人的癖好,真正变态的是把持着燕国国主的那一群死太监!我们此去,凶多吉少!”
李诺越想越是恨的牙痒痒,盘算着要不趁此机会直接逃跑算了,反正现在她也有一定生存能力了,找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个小生意,让这群混蛋谁也找不着她,虽不能像现在这样丰衣足食,至少也不用再动不动就给人坑了。
“啊……”春娇听后也大惊失色,李诺望着她说:“如此这样。你还愿意随我去么?要不就让冬媚去吧,她好歹会些武功。”
春娇赶忙摇着头说:“冬媚哪儿会照顾夫人的起居,若是情况真如夫人说的那般,有春娇在,夫人生活上至少是不会吃苦的,春娇可能不能为夫人分担太多,但倘若真的遇了凶险,春娇还是能挡几剑的。”
李诺一把将春娇拉在怀里,这小丫头比她小一岁,但是忠心的很,之前见到有人袭击她们也真的是直接向上顶的,她信。
李诺拍了拍春娇的头顶说:“等你回来,我就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你这么好的孩子,不该一辈子伺候人。”
春娇笑眯眯的说道:“嫁了人不还是个伺候人,与其那样,我还不如伺候夫人呢!”
李诺心里虽不舒服,但感动还是占据了上风。
燕国使臣团接到李诺时,天还未全亮。李诺特穿了一身与卷轴上相同的楚裙,月白的颜色烟蓝边儿,宽袖垂地窄腰带绦,裙摆两侧垂脚处都是金线挑的花纹,这料子还是前阵子尹蘅差人从庆国买了带给她的,成衣后她就上街穿了一次,那会儿没带防晒的帽子,不知道就被谁描了去。
李诺的发式也是春娇精心打理的,及腰长发梳顺披在身后,上由珠钗绾了,垂几缕在侧鬓,再扫一个桃花妆,一出现就惹了众人的眼。
尹蘅一身朝服护送她到门口,眼看着她被扶着上了宽敞的双骑双乘马车,连头都没回,看都没看他一眼。
车队开始行进,李诺越过微透的窗纱看向站在府门外一直未动的尹蘅,不看罢了,一看就一肚子气。
春娇将两只绵软的大靠垫塞在李诺肘下,剥了几颗刚熟的鲜葡萄给李诺,李诺从没这么早醒过,吃了几口就又困了。
打个哈欠趴在车上,据说从梁国首都舜天到燕国首都弓州,车队不眠不休要走十余天,若是赶上中途休息,没个二十天恐怕是到不了的。
别的都好说,这大热天赶路实在是让人糟心。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到弓州时便是仲夏了,听使臣说,弓州的仲夏比舜天凉爽的多,蚊虫也少,如此甚美。
方才出了城,车队就停了下来,李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听外面吵吵嚷嚷,有人好像在极力阻止着什么,接着车帘就被人一把掀开了。
看到殊王那张熟悉的脸,本已经坐直身子的李诺又慵懒的趴在了垫子上。哼哼了一声:“我当是谁,你这是来送我的么?”
殊王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手心,一步登上车直接盘腿坐在了李诺身边说:“不,我是来与你同乘的。”
“你这人真是……”李诺嗤笑一声,往边上挪了挪,给殊王多让了一些位置,春娇也缩到了角落一边,殊王看着她缩的不舒服便说:“你且下去,我的马车就在后面,你去乘那辆。”
春娇惊讶的啊了一声,看着李诺,李诺也不反对,春娇也不敢拗着殊王的意思,只能将剥好的葡萄往李诺面前推了推,下去了。
而此时,马车依旧未走,使臣站在车边上一脸为难的看着车里的状况,梁国的殊王他是知道的,虽然是个闲散王爷。可皇帝都不怎么惹他,由着他无法无天。
听人说,殊王也是个看惯了胭脂林,赏遍了美人玉的主儿,这尹夫人带回去保不准就是要孝敬那些人的,若在路上就给殊王搞的名声不好了,可如何是好……
使臣一脸悲痛的说:“殊王殿下,这确实使不得啊……”
殊王斜睨着使臣说:“如何使不得?你是觉得本王身份不够坐这马车?还是觉得本王的身份不足以让你们一起请到燕国去?”
使臣一脸瘪,殊王说的都不是,他怕的是将这尊佛爷一起带到燕国去,他们供不供的起……
“既然都不是,那就速速出发,有事无事都勿要来打扰。”殊王说着一挥手,他的随身侍卫已经将使臣大人隔开,将马车帘子拉下来了。
李诺捂着嘴咯咯的笑,捏了一颗葡萄塞在嘴里,殊王也笑望着她问:“我来了,你可安心?”
李诺点点头,倒是真的安心了。
殊王随着李诺一同去燕国的消息没一会儿就传到了尹蘅耳朵里。此时他正被薛庞延召见,有再多的情绪也不能表现出来,倒是薛庞延听了汇报居然连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只让多增派一些亲兵,护着殊王和李诺的安全。
尹蘅从宫里回来,一进东院的小院门就是一口血,胸口炸裂了一样的疼,看到站在李诺房门前的那人,赶忙恭敬的低下了头。
那人罩在拽地的红色大氅里,脸上也带着面具,纯金打造的,就连手也被金色的手套护着,从外表看根本分不清男女。
他摊开手,手心里是一枚黑色小药丸,尹蘅接了之后吞下去,胸口那股撕裂的疼终于是缓解了不少。
那人转过身,静立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是女人的声音,娇媚的如同天籁。
“你这性子随了谁了?动不动就能气出两口血来,如此看来,你若做错了事,都不需要等我责罚,找几个人多气气你,你也就去了。”
尹蘅低着头说:“求主上惩罚。”
红衣人浅笑一声:“我能惩罚你什么呢?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好在你同意送她走了,还算是懂得悬崖勒马,也不枉我这些年对你的栽培。”
绕着尹蘅走了一圈,红衣人略一动就已经站在了屋顶上,抬手拂了一把身边的红杏树叶,树叶齐刷刷的变成锋利的刀片样打在东院的门上,将方才尹蘅吐上去的鲜血全都给抹了。
“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让你装出一副对妻子情深似海的样子,怎么装着装着,就装成真的了呢?”
尹蘅低着头,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罢了罢了,我也就是担心你才来看看,你无事就好了,好好保护你自己,你可是你们这一脉,最后的希望了。”
“是……”尹蘅说话间,屋顶的红衣人已经没了踪影。
李诺怕热,有殊王帮她摇着扇子,她睡的很舒爽,再醒来时,晌午的毒日头火辣辣挂在空中,车内却凉爽的让人察觉不到正值酷暑。
李诺瞅了瞅脚边的几大块冰,再看向已经将外衫褪去的殊王,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殊王内里穿了一件鹅白色丝质长袍,黑色祥云纹皂靴,他不算是很魁梧的男人,身高只比李诺略高一些,但向来穿着讲究,服饰要么颜色夸张,要么就是素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