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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觉得……有关联,我指马玉兵这一伙,和那伙还沉在水下的。”申令辰问。
“应该有……你看啊,他们的组织结构应该是这样。”小木手蘸着茶水划着圆圈示意着,毛世平,应该是负责贼窝销赃的,但他不接触客户,销赃的中间人另有其人,以他推断,应该是马玉兵。
至于老瘸,也就是何实,都知道是个金盆洗手的江湖人物,不过小木判断,他应该是光洗手了,屁股没擦干净,以他和这批召回来的混子平时聊的信息,何实这儿,应该是贼群的发源地,相同于游戏里的新手村,在这儿历练过关,才有机会进入更大的空间发展,而被抓的潘双龙(潘子)呢,正是负责招聘的新手村村长。
很快,一个组织的示意图画出来了,从新手村招蓦、到撒往全国各地偷东西、再以物流的形式返回来,完成异地销赃。
干了多久了,小木说了,最短估计,不低于两年。
偷了多少,这个无从统计了,应该是个天文数字。
到底培养了多少贼,这个不好说,每年招聘不止一期,谁可能知道到底有多少历练成才了。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这拔已经是作案流程完备的盗窃犯罪组织,和王子华一案的关联何在?现在所知道的,仅仅是潘双龙有宋丽娟这么一个姘妇。
说到此处,小木不吭声了,笑吟吟看着问他的关毅青,关毅青不确定地看看自己着装好像不对了?肯定不是,她不解问着:“什么意思?”
“你又犯灯下黑的毛病。”小木道。
“那儿有毛病?”关毅青问。
“我今天做的案,已经给你们提示了。”小木道。
有吗?关毅青没发现,看向了申令辰,申令辰也一头雾水,看向小木,这家伙的思维方式,实在和他同步不了。
“这样告诉你,我是先派遣卧底,以打工人员的身份潜入饭店,偷拍他们的违法纪录,然后等这些人撤了,我再出面,用恳切的语言向他们推销广告版面……我这样做的特点在于,把违法敲诈变成合法收入了,你说我违法了没有?”小木道。
“我明白了……肯定违法了,但没有人能看到违法层面的那些人。宋丽娟就是其中之一。可能还有其他人。”申令辰道。
“还有人?”关毅青吓了一跳。
“那几个神奇的贼,只露过一面,都没有被拍下来,做这么大的案,应该尽量避免露面……那我问你,前期的踩点、跟踪、还有领导家里的信息,由谁来做?”小木道。
“哦,你是指,可能贼中有贼?”关毅青省悟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有,这里面的人,老瘸、马寡妇、丧毛,这三个人的身家都不菲,肯定比大多数要强,可为什么还在做案呢?除了钱的原因,还有一种叫犯罪体验的动机,控制欲、成就感等等,所以这几个货,都符合职业犯罪的特征。恰恰这种职业犯罪,可能有一个无懈可击的合法身份,等你查到这种人身上,基本就偃旗息鼓了。”小木道,不单单为钱去犯罪,那逼格就要更高一点了,而且不排除,他们背后有逼格更高的人。
“在咱们国家,也有……”关毅青不相信地问。
“有,变态杀人和连环凶杀都有,新闻管制,这类东西见不到而已……小木,你对职业犯罪,很了解?”申令辰问道,这对于他,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顶多以屡教不改命名之。
“很容易理解啊,什么事干多了,都有一种情怀在里面,比如你当警察二十几年,就即便现在让你脱下警服,有了万贯家产,你还是会经常想起这个苦逼职业的……而犯罪带来的快感更是无于伦比的,不劳而获、智商优越、地位显赫等等,都可以让一个普通的人,达到他通过任何渠道都无法达到的目的,一个已经养成这种行为习惯的人,你说他能放弃这种快感吗?”小木问。
“是这样的,这群贼啊,比我几十年抓的那一拔都精明,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申令辰有点懊丧地道。
“用中国特色的审讯慢慢折腾他们吧,这个就是你们的长处了,也能体验到快感,哈哈。”小木奸笑着,关毅青剜了他一句道着:“我怎么觉得某些人已经得到犯罪的成就感了。”
“那必须的,否则用什么调剂我这灰暗、失败的人生呢。”小木反讽道,气得关毅青不理他了。
“这样啊,木,那我说的话,你就应该能接受了。我再多给你点成就感,来多调剂一下你灰暗的人生如何?”申令辰笑着问。
小木蓦地警惕了,紧张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马玉兵、毛世平马上就要被释放了,你可以继续你的刺激之旅……别推托啊,你把人家的人马都拉到你旗下了,不找你都不可能……这真不是我逼你的啊。”申令辰严肃地道。
娘的,圈了个套子,拴自己脖子上了,小木尴尬看着,像喝了二斤地沟油一样,没来由地“呃”一声,给噎出唔来了。
关毅青被小木的表情逗得低着头直笑,申令辰咬着下唇憋着笑,他们浑然没有觉出,小木的尴尬表情里,也透出点笑意,只不过那点笑,有点可怜、可悲的味道,似乎有未竟之言,也似乎根本没有,小木都没有说什么……
第96章 月高风黑(1)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醒刚刚小寐片刻的郭伟,他拿起来,记录着,一个说不清感觉的消息传回来了。
徐钢消失了!
电话通知申令辰后不久,申令辰、关毅青匆匆回来了,拿着记录扫了一眼,时间是十九时四十分,消失地点在徐刚家中,被一辆车带走了,监视居住的外勤无法跟进。
这是马玉兵、毛世平手下的一员干将,昨天刚刚释放,突来的情况让申令辰怔了片刻,显得稍惊问着:“谁传来的消息?”
“苏杭市刑侦支队长肖卓立。”郭伟道。
“徐刚、黑钢……这好像是个线人,肖支队长说其他事了吗?”申令辰问。
“没有。”郭伟道。
“那可能要出问题了,他们的反击要开始了。”申令辰颓然而坐,对此是一副无计可施的难受。
反击?一个犯罪团伙,对警察的反击?
关毅青有点无法接受,郭伟小声告诉她:“这些人黑着呢,他们不敢对警察下手,并不代表不敢对线人下手啊。”
“那暴露了吗?”关毅青问。
“理论上应该没有啊,一起抓走的,是以临检的名义。又有潘双龙作幌子,难道他们能想到……哎师傅,徐刚您确定是线人?”郭伟问。
确定,申令辰点点头,肖卓立知会他的,先放的就是这个线人,而现在,马玉兵还没有放,线人却消失了,没来由地让他的心抽紧了。
“师傅,那小木……是不是?”关毅青小声问。
“别坏了规矩,都说了,谁也不准提他……更不准在外人面前提他,如果线人出事的话,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贼中有贼。”申令辰咬牙切齿道着,这个贼很有可能来自内部,隐隐约约中,申令辰现在突然清楚了自己一直恐惧的来源,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
“对了,还有消失的何实,也就是绰号老瘸的,一直没有找到下落。”郭伟提醒道,他问着:“这个人团伙里会是什么身份,我反查到了,当天就是他和潘双龙,一起来回来的滨海,但我无从知道目的。”
“不会无缘无故在一起,既然在一起,就应该有某种关联。”申令辰思忖道。
“那我们怎么应对?”关毅青问。
“不用应对,也没法应对,地下世界有它的规则,让这位线人自求多福吧。”申令辰道。
语气冷漠,根本不似和小木那么亲切,这种表现深深的刺了关毅青一下子,让她蓦地觉得心里有点冷!
不过,似乎除了拭目以待,并没有更好的方式……
……
……
得到消息时小木正在返回南汇厨师分校的路上,是刚约定的通讯密码,操作的方式是接收到一条“诈骗短信”:想知道你老婆和谁出轨了吗,点我……这是有重要消息通知。
他停下车,在一处报亭回了个电话,然后被这个突来的消息搞得有点心慌了。
马玉兵、毛世平被捕,即将释放的前夕,作为线人的黑钢消失。是害怕报复自己消失,还是被对方识破了?前一种不足虑,如果是后一种,那隐藏在幕后的人,就要现身了。
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感觉神秘而恐惧的。这和在陕省不一样,说是线人,可在传销组织里,他受的可是领导人的待遇,像这种贼窝会怎么样对待叛徒?
剁手脚、挑大筋?不可能,太轻了。
灭口?好像也不可能,在国内杀人是重罪,命案没有追诉期,从职业犯罪的角度考虑,如果幕后是个人物的话,应该有更好的,别人想像不到的方式。
那是什么?把人埋在水泥墩里,凝固后扔海里?要不灌点酒,继续扔海里?等冲上岸也是失足落水?再要不给你注射一针肽合剂,让你的分秘紊乱,两天就变成疯子?自己跳海里。对了,好像还有听话水,万一给灌一瓶,老子一五一十把实话讲出来,那可惨了。
小木想得自己浑身一阵激灵,密密匝匝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几次停下车,想想,尼马半途溜了得了,太刺激了,会折腾死人的。
想走时,又留下了,天大地大,老子可无业无家啊,跑了岂不更像叛徒了?万一黑钢没跑,一盆屎可全扣他脑袋上了。
尼马,这些蠢警察,用个线人也不会用,用这么个干半截出漏子的笨蛋,还得连累老子,坑个人都不会,报个讯都能出了漏子……咦?不对啊。
还是不对啊?黑钢通知他去物流公司,而物流公司本身就是假消息,是谁给黑钢的?
是马玉兵故意测一下黑钢?还是对我也有怀疑?是销赃的事?还是潘子被捕的事呢?
好像其中还缺点环节,他想不通畅,但这种模棱两可,而且顾此失彼的选择,却是小木的最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