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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闪身躲过,攥紧了拳快步而去,显是不肯受岳父家帮助度日。
婶母在他身后无奈地唉声叹气,等他走后却就着廊下的灯火展开手中的帛书,满意地点了点头,喃喃道:“真当你们郭氏富可敌国了,这些只怕已经是大半家财了。”
郭圣通在旁全程看完,早气的七窍生烟。
只是苦于自个儿是透明的,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她狠狠瞪了婶母一眼,拔腿往自家跑去。
风声咆哮在她耳边,她的心跳的又急又快。
好容易跑到母亲院里,隔老远就听着了争吵声。
红玉气的柳眉倒竖,“二公子未免也太欺负我们翁主了,趁着翁主出去哄着大公子分了家不说,这会又嚷着分少了。
阖家财产都给了他,怎么还不知足?
大公子都病成这样了,他还一个劲气他。”
叔叔果然又回来闹了。
郭圣通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上涌,涨的她头痛欲裂。
她没有停留,继续往里跑。
却忽然叫人一把抱住了,她愕然望去。
是红玉。
她竟然能看到她?
红玉也很惊讶,“女公子,你怎么起来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放开我——”郭圣通挣扎着要下地去,“我要去看我父亲。”
红玉哄她:“别进去了,翁主在呢,您乖乖回去睡觉吧。”
“不……”她拼命摇头,闹的红玉满头大汗。
“昌郎……昌郎……”
里间爆发出了凄厉绝望的哭喊声。
是母亲的声音。
父亲怎么了?
郭圣通急的咬了一口红玉,红玉吃痛一下没抱住她,叫她从怀中溜了下来。
“女公子……”
郭圣通理也不理,径直往里跑去。
有人从里间惊慌失措地跑去,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小小的她跌倒在地,仰头看去,叔叔满头大汗恐惧的脸在她视线中无限放大。
她爬起来,继续往里跑。
通体鎏金的竹节熏炉宛如身形窈窕的少女静立在角落里,轻烟从雕镂孔漫出来。
母亲伏在父亲榻上,哭泣着握住父亲的手:“没事的,没事的。”
她尖声叫起医者来。
父亲脸色惨白,剧烈地喘着气,似乎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母亲抽泣着站起身来,被父亲拽住了手:“别……别……别恨……”
这几个字耗尽了父亲浑身的力气,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像一条被搁浅的鱼一样张着嘴大口吸着气。
母亲哭的泪如雨下,连声唤道:“好,好,我都应你,应你。”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扑到父亲榻前,把手搭在父亲手腕上。
母亲暂时止住了哭声,泪眼中满是期待。
可很快,一瓢冷水就浇了下来。
医者苦着脸无奈地冲母亲摇头。
母亲的泪顿时决堤了。
父亲望着她,目光温柔又无奈。
他伸出手想为母亲拭泪。
但那手只伸到了一半,就软绵绵地落了下来。
父亲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她啊地一声尖叫出声。
母亲这才瞧见她,慌忙抱起她来训斥起侍女们:“怎么让女公子跑了出来?”
她在母亲怀里哭的背过气去了。
原来她父亲是这么去的。
难怪叔叔和婶母在之后再也不登门了。
问心有愧,如何敢见未亡人?
难怪她不记得关于父亲的什么事。
一个三岁孩子亲眼见着父亲叫叔叔气死,绝对深受刺激,不愿再想起来。
可凭什么?
凭什么父亲死了,叔叔和婶母却拿着家财逍遥度日。
还举家搬走,连祖宗都不要了。
母亲也真是好气性,因为父亲叫她不要记恨叔叔便果真放过他们了。
若是她,必定把他们挫骨扬灰!
…………
“桐儿……桐儿……”
有人在推她。
她猛地从梦境中跌落出来,睁开眼来。
刘秀关切地望着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还没能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当下木木地点了点头。
他用手撩了撩她额边的碎发,柔声哄她道:“梦都是反的,别怕,别怕。”
这语气和哄刘疆时一模一样,让她有些想笑。
可这会,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第两百九十章 不甘
一 汹涌复杂的情绪堵住了她的喉,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浑身都失了力气,软绵绵的。
刘秀见她似是被吓的回不过神来,便下了榻打了热水来给她擦脸:“抹把脸能舒服许多。”
她闭上眼,任凭他折腾。
他把她擦的满脸都冒热气了才满意地丢了帕子,上榻来躺下。
他搂过她来,在她背后拍了又拍:“睡吧,什么也别想,睡一觉就好了。”
她趴在他胸口,哽咽着点了点头。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说不出的难受。
她本以为要折腾很久才能睡着,可也不知道是梦里太难过了,还是刘秀哄她的话有魔力,她竟很快眼皮子发沉,沾着枕头就睡去了。
翌日便是下元节。
既有下元节,便有上元节、中元节。
上元节是正月十五,阖家欢庆。
中元节是七月十五,祭祀先人。
而十月十五的下元节是祭祀祖先。
刘秀本就起的早,到这天因着要往宗庙中祭祀祖先在寅时便起了身。
郭圣通听着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他正坐在榻边穿鞋,见她醒了便低声道:“你昨夜惊梦吓着了,又怀着身孕,朕便不带你去,让疆儿跟着一块去就行了。”
她含糊应了声,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等着她终于睡到自然醒时,刻漏已然指向了巳时。
她想起今天要祭祖一面埋怨刘秀不叫她,一面慌忙下了地,刚趿拉上丝履忽地想起刘秀的话来。
身子便顿住了,又往后倒去。
羽年听着响动走进来,一见郭圣通这样便哭笑不得:“您这是起来了还是没起来啊?”
昨夜的梦境像块巨石压在郭圣通心上,让她浑身都提不起劲来。
她唔了一声,“起来。”
她咬牙坐起身来,木偶般地由着宫人们服侍她洗漱更衣。
羽年见她一起来便心情低落,只当她是因为不在漆里舍没法祭祀郭氏祖先,便轻声道:“我在偏殿摆好了香烛供品,一会殿下去拜拜吧。”
郭圣通点点头。
等打扮妥当后,她往偏殿去对着祖宗牌位跪下,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
她多想,多想父亲还在。
可……
他自她三岁时便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牌位。
仰起脸时,她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她心中发起狠来,凭什么叔父气死了父亲如今却阖家欢乐?
她真想见见他,问问他这些年睡的安不安生。
还有那个婶母,那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在背后拿话拼命怂恿叔叔。
他们究竟怕什么?
她母亲那样自傲的人,会贪那点家财?
她搭着羽年的手起了身,“你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的?”
羽年不解她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但还是仔细想了想,“约莫有四五岁了吧。”
郭圣通又问:“你对小时候的事还有多少印象?”
羽年不明白她怎么由祭祖起了追忆过去之心。
“你见过我叔叔吗?”
这下羽年明白了,殿下是拜祭父亲想起了多年没有音信的叔叔了。
她摇头:“没见过。”
她见殿下特意问起,便又绞尽脑汁了回忆道:“二公子从没到府上来过,翁主也不搭理他,只在年节时让人送些节礼过去。
我当时年纪小,便拉着红玉问是不是二公子和翁主关系不好?
红玉没有回答我,只再三叮嘱我不要在您面前说起二公子来。
我想,这也是翁主的意思。
大人不和归不和,总不能让您受影响。”
不是这样。
母亲是怕她想起旧事来。
郭圣通心头发堵,好半晌才又说出话来:“你知道二婶母娘家在蜀中哪吗?”
羽年摇头:“婢子不知道。红玉和绿萱应该知道。”
她觑着郭圣通的脸色问道:“您是想把二公子一家接到洛阳来吗?”
郭圣通不置可否。
羽年便急起来,“婢子知道殿下至亲血脉不多,可……”
她嗫嚅着嘴唇,“翁主似乎真不怎么待见二公子。”
她说到这便止住了话音,但意思却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母亲和叔叔,当然是选母亲。
郭圣通终于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眼眸低沉下来,“照我的话去办吧,找到他们了也不必惊动他们,把他们的近况打探清楚了回来报我就是。”
尊卑有别,羽年到底只能应声是。
郭圣通望着父亲的牌位,呆呆又立了两刻多钟。
等着刘秀和刘疆父子回来时,郭圣通的情绪早恢复正常了。
其实她本来就是心下过尽千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性子,只是涉及到亡父她究竟没法不动容。
出去祭祖,自然歇不了午。
刘疆一回来就嚷困,郭圣通赶紧叫人给他洗漱铺了被让他睡下。
刘秀也累着了,不过精神头好的很。
郭圣通问他要不要睡会,他说不用了,又问她祭拜过祖先没有。
她点头:“羽年在侧殿布置了。”
他拔脚便往侧殿去,“朕是刘氏子孙,也是郭氏婿,得祭拜祭拜。”
郭圣通瞧着他虔诚地拜下,唇边漫上了淡笑。
*****
下元节后,秋意越发明澈。
风渐凉,郭圣通不再暮时带刘疆出去,而是改在了午后。
刘疆人小胆却大,就喜欢登高。
只要出门就嚷着要上复道,郭圣通也爱把全宫景色尽收眼底的感觉。
昨日夜里下了场雨,落的空气湿润又清新。
刘疆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在复道上来回跑动着,时不时叫一声母后。
郭圣通也不嫌烦,始终轻声应着。
孩子似乎都有有事没事喜欢叫母亲的毛病。
她的手不自觉攀上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