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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坐起来。
那个执拗追问的声音,总算是暂时消失了。
听着里间的动静,常夏步伐急切地走进来,一面逐一点亮屋中的连枝铜灯,一面柔声同郭圣通说话:“下雨打雷把您惊醒了吧?”
郭圣通点头,声音带着微微嘶哑:“什么时辰了?”
常夏从铜炉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郭圣通,回身看了眼刻漏:“丑时一刻了。”
郭圣通慢慢地喝完水,觉得好受了不少。
“王名医回来了吗?”
“回来了,您睡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
主仆说话间,雨势渐小,稀里哗啦的雨点打在树叶上,叮叮咚咚,清脆悦耳。
屋中暑气尽去,郭圣通便叫把冰山挪远些。
凉爽舒适地重新睡下后,伴着宛如古筝的雨滴声,郭圣通竟然一夜酣眠到了第二日清晨。
很有些日子没睡得这么好了,郭圣通的心情没来由地就明媚起来。
她披了外衣下了榻,一推开轩窗,雨后格外清新怡人的空气立时就迎面卷来,廊下还带着雨珠的石榴花在朝阳遍地中愈发红胜火。
她洗漱后,换了一身月白色描边襦裙便往前殿去。
大舅和表哥一清早便出去了,二舅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有大舅母和母亲在陪王自和说话。
见得郭圣通来了,大舅母便笑着站起身来道:“昨日忙乱,早间还请先生在这随便用上点,等午间时好生设了宴,再为先生接风洗尘。”
王自和站起身来,满脸和蔼:“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用过早膳后,坐着喝茶的时候大舅母便关切地问起甄璇的病情来:“不知国相女公子有没有好些?”
母亲也望向王自和。
王自和道:“不碍事,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先前药方子不太对症。老夫去后和秦侍医一起拟定了药方,煎服了两剂后便退热消渴了,只需要调理几天便可完全复元。”
大舅母同母亲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不高兴国相府归不高兴国相府,但都是为人母的没有盼着孩子不好的。
郭圣通低头专心喝茶,并不太关心。
甄璇得的本就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真定城中的这么多医者未必没有治不好的。
却非要闹到宫中的御医亲自来诊视,想必是不太配合或者没什么耐心等药生效便发脾气。
估计国相夫妇也被女儿折磨的神经脆弱了,要不然也不会听王自和到了便忙不迭地来请他。
必是想着让两个成名已久的医者会会诊,若是意见相同再用药,也免得女儿又不肯喝药。
甄璇是如意了,就是不知道王自和和秦侍医被这般慢待,心下有没有些不快。
用过丰盛的午膳后,母亲便向大舅母告辞回家去。
下午,母亲便准备好了六礼束修叫郭圣通行拜师大礼。
王自和笑着受了,捋着胡子很是开怀地道:“所谓术艺,便是这般薪火相传。”
转天正式开始教授的时候,王自和先问起了郭圣通的学习进度。
待知道郭圣通已经粗略读完了《黄帝内经》,便颇为满意。
“学的好不好,考考才知道。”王自和沉吟了一下,捻须笑道:“就以国相府的女公子为例,她的表症是高热口渴,且喜热饮,脉浮滑洪大。若是你去治,该怎么治?”
郭圣通笑道:“我若是答不上来,先生会不会嫌我笨,不肯教了?”
王自和笑着摇头。
郭圣通便在心中认真思量起来,不时发问。
“始终发热吗?可曾偶尔发冷?”
“不曾。”
“可有太阳穴疼?”
“不曾。”
…………
没用上一盏茶,郭圣通心中就有了计较,笑着道:“以五苓散同山萸肉、五味子煎服,先生以为如何?”
“哦?”
王自和心中大为惊讶,甚至想是不是真定翁主去打听了回来告诉过她。
若不然为何和他所开的方子一样?
他不动神色地问道:“为何这么用药?”
郭圣通道:“您说她舌苔红滑,脉浮发热,口渴不已。
听起来似乎很符合白虎汤证,可是您说了她并不头疼,更不曾说冷。
最重要的是她喜好热饮,单这一点就可以肯定不是白虎汤证,而是无根之火上浮,乃是太阳病。
对症下药,五苓散同山萸肉、五味子最合适不过。”
王自和眸子越来越亮,待听得最后眸子中已然是写满了赞赏。
能在没见过病家的情况下,就单凭表症便能诊断如此精确。
实在是学医奇才!
他在她这么大的时候,连什么是白虎汤证都还不知道。
真是后生可畏啊!
郭圣通迎着王自和炙热明亮的夸赞目光,很快就不好意思起来。
她想,还是不要告诉先生她是之前看出来的。
*****
甄璇这些日子什么都吃不下,就觉得渴的难受,只想喝水,还不能是凉水。
热到烫嘴的最好,她能一口气喝两壶。
一天下来,估摸着能喝十多次。
如此这般,那还有胃口吃东西?
夜里也常被渴醒,睡也睡不安生,不过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她父亲只她这一个孩子,心疼的不行,见得府中医者用药无效,便请遍真定城中的医者。
有一个姓王的医者把脉问症后很肯定地说是无根火上浮,吃几剂药就好。
她母亲见人说的言之凿凿,心下便信了,当即就叫人去抓药。
甄璇却立时大闹起来,死活都不许。
无根之火上浮?
这不是之前郭圣通说过的话吗?
一听就信不过,得是什么样三脚猫功夫的医者才能和郭圣通下一样的定断?
她父亲拗不过她,便没用那方子。
后来又吃了些别开的方子,均没见什么效果。
眼看她一天比一天消瘦,她父亲急起来,写了奏章去常安求御医。
谁知道御医来后竟也说是无根之火上浮,甄璇心下又是吃惊又是气恼,也不知道犟什么,就是不肯吃药。
正好她父亲听说名满天下的王自和也到来了真定,便叫人去请了来。
结果,王自和也说是无根之火上浮,须得去火归元。
☆、第五十四章 五均
两大名医下了同样的诊断,自然没有什么好再犹疑的了。
孔曼立时便叫人去抓药来熬药,等药好了甄璇本还想闹着不肯喝。
但她实在也是被口渴发热折磨的没有一丝力气了,到底还是一仰头全喝了下去。
她想,喝了没效也好叫他们死心知道自己诊错了。
她怎么可能是郭圣通说的什么无根火上浮?
甄璇喝下药后,她母亲孔曼便很是期待地等在一边。
“怎么样?还渴吗?有没有好受点?”
甄璇摇头,疲惫地道:“便是神丹灵药也没有这么快的,再等等。”
又唤侍婢道:“多烧些水来,我一会要喝。”
她半点都不信这药会起效,一想到一会又要被渴的难受心下就忍不住烦躁。
她母亲见她困倦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便拽着她父亲的衣襟出去说让孩子睡会。
甄璇的嘴边不由泛上苦笑来,睡?她何尝不想睡?
可每次刚一入睡就会被渴醒,渴的她口干舌燥。
等喝足了水后,睡意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便是像现在这样疲累到了极点,也别想睡安稳,因为用不上半个时辰她就会被渴醒。
但到底还是比完全没睡的强些。
这般想着,甄璇还是慢慢阖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竟然已经入夜了。
还不等她多想这次怎么睡了这么久,母亲就欣喜地围上来:“渴吗?要不要喝水?”
甄璇这才意识到她这次居然不是被渴醒的,她的眸子立时就有些发亮。
毕竟谁也不愿意生病,还是这样叫人受尽折磨的病。
她细细感受了些,真没感觉到渴,反倒是很有些饿。
甄璇摇头,对母亲道:“好饿啊,厨下有什么吃的?我想吃炖小牛肉,还要喝羊肉汤,再要一炉烤饼。”
孔曼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来:“不行,哪能吃这么油腻的?熬的有粥——”
孔曼说到这,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带着些不可置信的惊喜望向甄璇:“你刚刚说你是饿了?”
甄璇病下的这些日子,喝水就喝了个水饱,心下又烦躁,哪还有什么胃口吃别的?
都是孔曼和甄邯千方百计地哄着她,才肯用上半碗粥。
像现在这样兴致盎然地要求吃这吃那,还是头一次。
这是病好了吧?
孔曼高兴起来,忙叫还在府中候着的王自和和秦侍医一起来把脉,又叫厨下熬粥送来。
“阿母——”甄璇不依,“我就想吃炖小牛肉——不想喝那什么滋味都没有的粥——”
听着女儿好转的消息急匆匆赶回来的甄邯一进门就听说女儿想吃炖牛肉,心下立时就松了口气。
都挑吃喝了,那还不是好了?
他拍板道:“孩子想吃就给她做来,牛肉又不是发物没什么吃不得的,羊肉是发热之物就算了,等好了再吃不迟。”
王自和和秦侍医很快就来了,先后为甄璇把了脉,都说她大为好转,再用上一剂估摸着就好的差不离了。
甄邯夫妻俩高兴的不行,看着女儿用了饭又喝了药直到半夜都没叫渴,才放下心来让王自和回去。
甄璇乏累的不行,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
这一夜她睡的很好,一次都没有被渴醒过。
她心下不免又是庆幸又是不甘,她的病好像真好了,竟然还真叫郭圣通说中了。
可转念一想,她心下还是不愿相信比她还小上一岁的郭圣通竟有如此本事。
她想,郭圣通一定是随口一说吓唬她的,谁知道竟真叫她蒙中了。
这般想着,她的心气才顺了点。
甄璇的病好不好对郭圣通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的日子还是按部就班地过着。
她上午的时候跟着文讲席学儒家经典,下午的时候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