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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演出是七点半开始,上面批的时间是三个小时,但何向东估摸着这点时间肯定不够用,以他师父的尿性,只要身体还能撑得住,他是绝对不肯下来的。
不过这时候的何向东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要老头儿开心尽兴了,那也就够了。
六点半的时候,外面开始检票放人了,因为这场子能坐一万多人呢,可得早点开始检票,不然到时候都不一定来得及。
剧场里面的安保警察也都进来了,在各个岗位维持秩序,他们就怕出点什么事儿。
观众席上的灯是都打开了,但是舞台上的还是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瞧见上面摆着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后台方文岐今天换上了一声纯黑色的大褂,方文岐站直了身子,弹了弹衣服上褶皱,露出笑意,感叹道:“终于又换上了这身衣服了。”
何向东帮着师父把衣服理了一下,听到这句话他鼻头就是一酸,说道:“是啊,您穿这身衣裳最好看了。”
方文岐也道:“那行,我死之后就不用给我准备寿衣了,穿这就行了。”
何向东怪道:“师父,您看您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
方文岐大笑:“哈哈,瞧瞧,还不让我说了。”
后台演员们也在强笑着,多好的老人啊,时光为何薄待他如斯啊。
有些情感细腻之人此刻眼眶都湿了。
“方先生……”楚城唤了一声。
方文岐笑了一下:“咱俩也有几十年没见了,当初咱们还撂地说过几场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还能站在一个台上说上一场相声,这就挺够的了,我蛮知足的。待会儿,咱们好好说一场,说痛快的。”
楚城用力点头。
杨三大叹一口气,背脊佝偻,他早年间遭的罪也很多,现在身体也是差的都不行了:“唉,我是上不了台了,说不成了,只能是看着你们了。”
方文岐摇摇头,苍老的眼神中透露出感性的色彩:“甭管能不能说,只要爱相声就够了。三儿,你蹬了几十年三轮车也没把相声放下,有这份心足够了。”
“嗯。”杨三点点头,感慨非常。
方文岐再扭头看侯三爷说道:“三爷。”
侯三爷急忙摆手:“别别,别这么叫,太捧了。”
方文岐看着侯三爷,叹了一声,说道:“当得起,我虽年长于你,但咱们是同辈人,三爷也是江湖称呼,您当得起。”
侯三爷摆摆手:“您客气您客气,方先生咱们虽说是同辈人,但您闯荡江湖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您可别这么叫我,我可受不起。”
方文岐点点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就道:“不管如何,老头子我今天还是要谢您对小徒何向东多年的照拂,您受累了。”
说着,方文岐一躬而下。
侯三爷大吃一惊,赶忙上前两步扶住了方文岐,急道:“哎呀,方先生,您这是干嘛?何向东是您徒弟,可也是我的晚辈,我很喜欢这个孩子,照拂他是应有之意,您可别这样啊。”
在场其他人见着也有点纳闷,这方文岐的礼数未免也太足了吧。
何向东也是愣愣看着,心中却隐隐痛了起来。
方文岐被扶了起来,大声叹息,眼角也泛起了泪光,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此刻显得如此孤独无力:“小东子这孩子可怜啊,从小就无父无母的,还落在人贩子手里吃尽了苦头,就算被我救出来之后,他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是我方文岐无能啊。”
众人皆默,何向东更是扭开了头,不忍把自己的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方文岐继续叹着气说着,单薄的身子也颤了起来,声音悲凉:“我们江湖艺人从来都是走江湖卖艺,饥一顿饱一顿的,这孩子这么年跟着我受了不少罪。他一天学都没上过,一天正经日子都没过过。他能有今天这些成绩,全都是靠着他自己打拼,还有你们各位的帮衬,我只是一个没用的老头子。”
“我这个没本事的老头也就是占了他的一个师父名字而已,帮不上他什么。而现在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小东子这孩子无父无母的,恐怕以后更没人能帮他。三爷,老头子问您一句,您是不是真的喜欢这孩子?”
侯三爷顿了一下,看着方文岐的眼睛,重重点头:“是,我特别喜欢这孩子,就跟喜欢家里的孩子一样喜欢他。”
方文岐恳切道:“好,那我这个没本事的老头子就为我这徒弟最后求您一件事。三爷,你既然喜欢这孩子,是否愿意收他做您的义子干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动容了,这个单薄的老人在生命尽头还在为自己的徒弟着想。
那些真正熟悉方文岐的人更是泪眼婆娑,他们都知道方文岐是一个多么倔强的人啊,这是真正的宁舍不弯,死都不肯低头的人。
他这一辈子都没求过人,他这一辈人都没认过错,当初宁愿退出曲艺团,也不肯低头认上一声错,这是一个连呼吸都硬气的人啊。
可是他在生命尽头的时候,居然如此低声求人,为自己徒弟的未来求人了,这个连呼吸都硬气的男人求人了。
何向东更是已经哭得都不成样子了,他已经完全忍不住了。
侯三爷也是动容非常,眼眶里面也满是感动的泪水,他颤声道:“方先生,只要这孩子愿意,他以后就跟我的亲儿子是一样的。以后,他就是我侯家人。”
方文岐缓缓点头,他伸手搭在了桌子之上,撑住了自己单薄清瘦的身子,他缓缓闭上眼,喊道:“何向东,跪下。”
何向东跪倒在候三爷面前,泣不成声。
第0682章 钱国生到
何向东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方文岐在生命的尽头为何向东寻了一个义父,给他寻了一个依靠,好让有人可以替他照看这个可怜的孩子。
方文岐虽然人一直在上海,但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得。所谓树大招风,自己的徒弟又如此另类,跟主流相声界格格不入,再加上他那个跟自己学来的臭脾气,他在北京怎么能讨的了好啊。
也幸好有侯三爷照拂了他这么些年,这孩子一个人孤身在外面太不容易了。
今天方文岐求着侯三爷收下了何向东这个干儿子,也是让何向东在北京有个依靠。另外何向东无父无母的,有了个义父之后,心里也有个念想,也算是有个亲长辈了。
方文岐用心良苦啊。
对侯三爷来说,他也非常喜欢何向东这个孩子,他是真的把何向东当做是自家孩子看待的,这不是场面话,也不是嘴巴上说说的。
都说师徒如父子,可是就连侯三爷的那些徒弟都嫉妒何向东比他们更受宠,侯三爷明显更喜欢何向东一点。
他们平时到侯家去,都是一块吃点东西,要不一起打打台球,喝喝茶之类的,也就这点事儿了。
但是何向东每回去,侯三爷都会下厨给他弄炸酱面吃,炸酱面是侯三爷的拿手绝活,轻易不做的。
爷俩一边就着糖蒜一边吃着炸酱面,晚上还一起聊天聊相声,侯三爷很喜欢唱戏,他经常弹着一把三弦,跟何向东唱戏唱到半夜,侯家是专门有一个房间留给何向东住的。
这待遇就跟亲儿子没什么两样了。
其实他们也就差捅破这一层窗户纸了,方文岐看出了这一切,也促成了这一切。
只要何向东能好,他也就走的安心了。
观众已经全部都进场了,演员们也都换上了衣服,他们已经准备好上场演出了。
众人也把情绪都收好了,不管台下如何,上了台就一定要对得起观众,不能把台下的情绪带到台上去,这是艺德。
观众席前面电视台广播台的摄制组也都来了,一个个长枪短炮架着。各大媒体也都到位了,已经准备好采访了。
观众里面曲艺行梨园行的大腕大角儿们也来了一箩筐,有眼尖的记者还发现了前排观众里居然还有好几个天王巨星。
连台湾的一位天王都来了,还买了头一排的票。
记者们都觉得好玩,原来台湾人也喜欢相声啊?
说到台湾相声到还真的蛮有意思的,相声是一门北方艺术,流行在京津一带。以前因为南方方言问题,所以相声一直很难向南方传播。
而台湾,相声其实是没有传到台湾去的,台湾也有喜欢相声的人,也有学过几天的小学徒。那年间,他们都是偷偷摸摸用收音机听大陆的广播,在广播里面偷偷学相声。
也还真让他们学出点名堂来了,后来还自己写相声,登台演出,到还真出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台湾还有一个赖声川先生写了一个舞台剧叫《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也有相声啊。
7点25分,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场了,工体门口还全都是人,这些人都是没买着票的。
有些人打算到了现场找黄牛买票的,也有些人站在门外打算看看何向东或者方文岐,虽然听不着相声,但是能看一眼也不错了。
这时候,一辆老款的红旗轿车缓缓驶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下车来,老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外面很冷,雪还没化,远处的雪白和老人头上的花白交相映衬着。
老人拢了拢衣服,对身边的秘书说:“走吧。”
两人赶紧站在老人身边,旁边还站着一个非常精神的小伙子,三人一起走进了剧场。
……
七点半,相声正式开场。
乐队拿着笙管笛箫都坐好了,这一次的乐师们都是何向东去京剧院请的最好的师傅。
乐声响起。
演员们一对一对出来,这一次向文社的在编的不在编的演员都来了,包括小何和小薛两个孩子。
还有这回来帮场的,像侯三爷、石先生、楚城等人也都上场了。
相声界真正响当当的腕儿,这里都站着一半了,杨三上台的时候老泪纵横,冲着观众鞠躬的时候,眼泪水都掉出来了。
王弥苇和张阔如还有柏强也都在台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