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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敢直视人的眼睛。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他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白天不出门、戴墨镜、总
是抱着一只米老鼠……刚才她指明想要她的米老鼠时,他的反应更是奇特,但
是仍然和她赌了。或许,那个布偶对他而言,确实具有特殊的意义吧!
“好呀!还给你。”她大方地交回米老鼠布偶。
承治明显松了一口气。
“千万别再随便送给别人了!”他沉声警告小男生。
小路接过布偶,仍然不敢抬头。
从他们诡异的态度,祥琴忽尔明白,这群公寓的房客们确实藏有某个外人无
法窃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她极为好奇。
“走吧!”王劬打破凝窒的沉默,伸手牵起婉儿。“张伯伯快来接我们了,
咱们先回楼上等着。”
“OK!”她利落跳起身。“小路,下次有机会欢迎你向我挑战。”
小路挥别她,两个小男生的视线在半空中霹雳相交。迎视的刹那,他们心头
浮出一模一样的意念——这个人,是情敌!
………………………………………………
第五章无疑地,她的第一次诱惑行动
失败。严格说来,失败的原因和她无关,尹承治的不解风情应该负绝大部分责
任。
再隔一个多星期,堂姐送她两张舞台剧的贵宾招待票,地点在国家剧院。凭
她的本事当然是基于“求远不如舍近”的原则,以及依旧垂涎他的心态,她选
择了拉着承治下海。
“今晚的舞台剧演什么?演多久,何时开始演?”他频频看表。
为了那个爱情配方的实验,他投资太多时间在她身上,几乎荒废其他的实验
内容。但,几个星期过去了,他回收的成果与投资报酬率根本不成正比。偏偏
她又需要找人陪她练习,他不得抽出宝贵的三个小时陪她体验“约会、看戏”
的秘决。
“‘人民公敌’,演两个小时,再二十分钟就开演了。”多少男人巴望能约
到她而不可得,只有他整晚拼命看表算时间,期待舞台剧早早演完,他好快乐
回实验室里蹲站。“大科学家,这出戏讲的是公害问题,你应该会感兴趣。”
“公害?”他确实感兴趣。
“是啊!内容叙述一个小城镇的水资源受到污染,被男主角发现了,于是要
求相关单位对外公布这个危险的消息——”
“水资源被什么物质污染?”他掏出笔记本和原子笔。
“我不清楚。出于这个城观光收入为主要的财源,主管单位担心消息一旦公
布后,会影响到小镇的声誉——”
“究竟是细菌感染,或是工业污染?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蓄意破坏?”
“我不晓得。后来男主角基于维护正义的立场,积极想公布小镇水源有问题
的事实,没想到镇民集合起来反对他——”
“如果是工业污染,情况会比较复杂一些。我们必须弄清污染物质究竟是什
么?通常重金属污染,如汞、镉,混入水中,久而久之会产生如下的化学反应。”
他提起蓝笔,刷刷写下两、三道化学式。“既然那个小镇以观光资源做生财之
道,附近应该不至于设立大型工厂,那么我们可以去掉重工业厂排放废水的可
能性,转而研究细菌污染的问题。”
他嘀嘀咕咕地喃念着一大串“大肠杆菌”、“杂七杂八菌”的名词,笔记本
飞快填满四整页。
“你在干什么?”她终于注意到他的询问重点和剧情没有直接的关联。
“研究小镇受污染的可能因素。”
老天!
她一把抢过他的笔记本。
“这出演的目的不在于讨论污染因素,而是讨论对人类行为的影响、对正义
的朦昧、对……”她说不下去了。“我明明告诉过你,出来的时候要把满脑袋
的科学实验留在家里,你为什么老是不听?”
“我就是会忍不住想到嘛!”他委屈地伸出手。“笔记本还我。”
“回去再还!”
“我现在就要。”
“回去再说。”
“现在。”
“小琴?”突然插进来的第三者声音唤起她肌肤上的每颗鸡皮疙瘩,两个压
低嗓门的争论声马上中断。
不会这么巧吧?台北市的人口足足两百万,他们碰上彼此的机率只有百万分
之一。
“廖X……廖彦强!”她换上意外的脸谱回头面对老情人。“真没想到会在
这里遇见你,国家剧不像你常来的地方。”
不着痕迹地讽刺敌人一句,言下之意显然暗示他的缺乏文化水平。
廖彦强装做没听见,仍然维持一脸几乎沁出蜜糖的笑容。“好久不见,前几
天听说你回国了,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叙叙旧情。”
呵,他们俩还有“旧情”好叙吗?这倒是新闻。
“他是谁?”承治打量忽然冒出来的小伙子。那家伙的头发抹上一层厚实光
亮的发油,辉映着脚上光可照人的黑皮鞋,西装、领带搭长得一丝不苟,整体
造型无懈可击,简直像直接从展示台走下来的男装模特儿。
他讨厌这种人!完全符合“小白脸”的形象。
直到此刻才发现,上回孟祥琴约会的对象似乎也属于这一型的男人。莫非她
对小白脸公子有特殊的偏好?难怪她成天逼他穿西装打领带。
不,他讨厌他们!
“他叫廖彦强,是我……大学时期的学弟。”她仍然挂着娇丽的笑容。犯不
着为这种小人动肝火,破坏自己高尚的礼仪和形象。
“说得真保守。”廖彦强冲着她暧昧地低笑,“我朋友是这个剧团的赞助人,
我事先交代过,务必要赠送令堂姐几张贵宾券。”
她就说嘛!天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原来他事先预谋好了!姓廖的知道她
对舞台剧感兴趣,倘若赠票给影倩,堂姐必定会转送给她,他们正好可以在充
满文艺气息的场合表演一段相见欢,她也果然眼巴巴上了他的当,真是呕哪!
剧院灯光闪烁几下,好戏开演了!时间拿捏得正巧,她省得再和他闲扯淡。
“小琴,这几年你过得如何?”廖彦强无视于四周沉宁的气氛,迳自压低声
音和她攀谈。
“很好。”这男人懂不懂礼貌呀?观赏舞台剧时居然找她嗑牙。
“老实承认,我一直很想你。”台上卖力的演出完全不入他的法眼。
“谢谢。”
“我打过电话去你家,但是没人接。”
“哦?”
“你搬出来住了?”
“嗯。”廖XX若是再发出一点点声音,她会拿高跟鞋敲晕他。
她的左肘侦测到轻微的拉力。
“他和你说些什么?”承治隐约看见廖某人一直咬她耳朵。
耶稣基督!他们坚持在话剧演出的途中找她聊天吗?
“他向我问好。”她从嘴角迸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他再度扯扯她。
“他又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问我最近有没有空。”她要打晕他们两个。
“你怎么回答他?”
“你说呢?”她反问。“闭嘴,不准再说话!”
耐不到两分钟,廖彦强又凑近她耳畔。“那个人是你的新任男朋友?”
“可以算是。”
“看起来不像你惯常交往的典型。”他做出结论。
左边的承治也不甘寂寞。“他为什么一直找你说悄悄话?”
她受够了!剧集开始到现在整整十五分钟,她完全不知道台上演了些什么。
他们比长舌妇更多嘴,而她必须效法鹦鹉的精神,随时重复两人的话。
她拎起皮包起身,玲珑的身段挤出座位行列。
“孟祥琴!”“小琴!”两人同时唤出声。
承治瞄他。这小子居然称呼她“小琴”,听起来好亲密。两个男人的眼神交
战持续不了多久,其他观众已经发出嫌恶的嘘声。
“请你们到外面解决。”前排的中年男子终于忍无可忍。
好建议!他们离开众人虎视眈眈的剧院。
来到门外,银轮般的皓月悬如明镜,而窃窕伊人已然杳无芳踪。
※※※“这就是你前天晚上的遭遇?”沈楚天伸伸懒腰,再陷入懒骨头舒适
椅里。
“对,倒楣透了。”浪费整个夜晚陪她看舞台剧,戏码没看完也就算了,还
被她放鸽子。
“所以我才说,女人吧!惹不得的。”风师叔挥舞桃木剑,一招“天外飞龙”
桃木剑凌厉射向墙角,钉住即将滑落的相框。
“话不能这么说,男人无法怀孕生小孩,如果世界上少了女人,咱们哪来的
含饴弄孙之乐?”房东的父亲吴泗桥评论道。由于他再过六个月便要荣登外祖
父的宝座,只要捉到空档,一定会跑回公寓里探望宝贝女儿。“对不对?小路。”
“对。”小路仰头对他微笑。吴泗桥是少数几个小路一见就喜欢的大人。
不知何时,“吴氏公寓”的男人们养成一个习惯:周三夜晚聚集在一起谈天
说地,并且谢绝任何女性参加。
“承治,回到原来的话题。你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沈楚天具有锲而不
舍的追问精神。
“也没发生什么呀!我上楼去找她理论,她居然比我更生气,臭骂我几句就
不理我了。”他越想越委屈。
“你去找她理论?没搞错吧?”沈楚天叹为观止。他害人家看不成戏,居然
还恶人先告状。
“本来就是她不对。”他振振有词地替自己搏取同情票。“那晚她告诉我们
看完舞台剧就回家,不去其他地方,所以我根本没钱,谁晓得她中途莫名其妙
跑掉,害我连搭公车的钱也筹不出来。幸亏那个廖先生好心送我回来,我才省
了走路回家的麻烦。”
“你请廖彦强送你回来?”他真提绝世大天才!男人陪女孩子出门,没带钱
已经够糗了,竟还央求女方的旧情人送他一程。尽管承治没发现孟祥琴和廖某
人的关系,其他聪明人可听得一清二楚。“他知不知道孟小姐现在住在你楼上?”
“知道呀!我们回来的路上,他问起小琴是否和我很熟,我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