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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句,顾菊生自己脸上也忍俊不禁,道:“这称呼,也是古怪的很。”
“嗯。”商雪袖笑道:“习惯了就好了,顾先生何事?”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给燕春来制曲的吧?”
“不是。”商雪袖看着顾菊生道:“是我自己需要。”
顾菊生这才仿佛送了一口气,在这荣升戏馆后院的狭窄的走廊中,明明他们只是伶人而已,可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子豪情!
商雪袖这才进了房门,屋里热烘烘的。
她在门口顿了顿,这才走了进去,谷师父听到响动急忙迎了过来,又“嘘”了一声,道:“睡了。”
商雪袖看了看木鱼儿的床,轻声道:“这一日劳累师父了。”
谷师父便拽着她,将她按在桌子旁坐下,走到旁边儿将一直煨着的山药枸杞粥端了过来,有些责备的道:“怎地又忙到这么晚,你身子骨儿不好……”
商雪袖便急忙端起碗来,笑着打断谷师父的话道:“幸好找到了师父,不然谁帮我调理呢?”
谷师父就拿起帕子擦了眼睛,道:“我本事有限,这不是调理的事儿……”
“好喝,”商雪袖眯起了眼睛,道:“好多次梦里边儿都能梦到您做的粥汤,今天可算是能吃上一碗了。”
第406章 诉衷情
商雪袖三口两口的吃完了,谷师父也知道她是怕自己唠叨,无奈的叹了口气,帮她收拾了,伺候她洗漱了躺在床上。商雪袖才拉着她道:“师父,原本还有空房的,只是我太想您了……”
谷师父笑道:“这有什么,原本在莺园……唉,那时候我不是也陪过姑娘?”便吹了灯,这才摸索着躺在商雪袖身边儿。
月色黯淡,即使有月光投了进来,屋里也仍是黑黢黢的。
商雪袖晃了晃谷师父的胳膊,低声道:“您莫要担心,这一阵子忙完了,我正正经经请个大夫看看,多苦的药我都吃。”
谷师父便又心酸起来。
她想起来每每隐约出现在商雪袖头上的霜雪银丝,还有眉心那道皱纹和气血亏虚的脉象……到底是什么样儿的遭遇,就能让二十几岁的姑娘,头发都白了!
一想到这里,谷师父心里边就疼的只抽抽!
见面儿的那天晚上,商雪袖几乎没提自己那几年的行踪,显见是不愿多说的样子,黑暗中,谷师父犹豫再三,也没有开得了口。
在她以为商雪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商雪袖却幽幽的开了口。
“师父,我去找过六爷。”
她将头往谷师父那边靠了靠,低声道:“去过西塞,也去了霍都……”
已经有那么久那么久,没有人给她这样的、可以依靠的温暖。
无关伤心,更无关痛苦,只是这样的温暖,让她说着说着,便潸然落泪。
她道:“可是我没找到他,师父……”
谷师父伸出了右手,试图摸摸商雪袖的头顶,却不想摸到商雪袖的脸,上面湿漉漉,便叹了口气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有这个心,就行了……一个姑娘家,天南海北的走什么呢?”
“有关系的。”商雪袖在内心说着,可她只有相信,她笃定的道:“六爷,会没事的,会的……师父,如果六爷没事,观音娘子就不会有事。”
谷师父便长长的叹了口气。
商雪袖又道:“所以我还是要出来唱戏,我想着,”她声音再度哽咽起来:“若是能传到六爷耳朵里,他会来的,会来找我,师父,您帮我好好调理嗓子,我要唱出名气来,我也能唱出名气来……”
她看不见谷师父脸上的皱纹益发深邃,那是因为难过和悲伤。
谷师父强自笑道:“听顾先生说,姑娘已经在北上的路上唱出名儿了,只是到了上京还是遮着掩着,姑娘是打着一鸣惊人的主意吧?”
话音落下,她听到商雪袖“嗯”了一声,道:“瞒不过师父。”
可谷师父是真心不想看到这样。
她看到了观音娘子那些年的苦楚和不甘,可到底有个六爷这样的男人在她背后包容她爱护她,女人这一生,求的不就是这个?
像商雪袖这样,原本娇花儿一般的女子,若她愿意,当年想捧着玉瓶儿把这朵名花供起来的公子哥儿们得排一长队!可现如今却人生飘零、自己在这世上打拼,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谷师父握住了商雪袖的手,道:“就算是唱戏,可也别耽搁了自己,”她语气中带了探寻的意味:“师父是过来人,我看那楚班主对你上了心……”
看商雪袖默不作声,她又道:“咱们行里,这也算是般配,伶人总归是……”
商雪袖这才摇了摇头,道:“师父,我不愿意。”
她怎么会不知道楚建辞对她的好意已经超出了一个班主对一个教习的范围?不然,也不会和旁人都不一样的喊她商娘子,也不会话语间总流露照顾之意,更不会在见到她领了管头儿过来以后就要一个第一次见面儿的人帮他管账!
可是……她不愿意,也不能。
谷师父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对那位……”
商雪袖沉默了一会儿,她若是不能对谷师父说真话,这世间上,还有谁能倾诉?
她缓声的开了口:“若说我忘了,那是在骗您。可我说不愿意,不是因为他。”
她松开谷师父的胳膊,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
“什么叫般配呢,伶人又怎么了呢?谷师父,每个靠本事吃饭的人,都不应该被别人轻贱,也不该自己轻贱自己……您跟过观音娘子,难道也觉得她配不上六爷?”
谷师父竟然语塞了。
她想辩驳,可的确又不知道应该反驳些什么。
“生在什么人家没有办法,可您觉得,那种游手好闲、花街柳巷里浪荡的纨绔子弟,真的比我这样儿打小吃苦练了十几年的戏、凭本事吃饭的伶人,更高贵么?”
商雪袖的眼睛在黑暗中极富神采的亮着,月影西移,黯淡的月色终于扫到了床榻之上,这么一点点儿的微光让她的双眸如同星子一般。
“师父,就算我是伶人,也值得一个意中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没有贵贱的真心相待。”
这一场谈话,原本就是久别后的倾诉而已,商雪袖没有想过去说服谷师父,所以睡得极好。
反倒是谷师父夜里睡得不踏实,商雪袖便交代了木鱼儿在房间里别闹出太大动静来,让谷师父上午补会儿眠,她自己则提早到了荣升附近的茶楼。
时间还早,她便坐在窗边儿上,上京似乎今年没有下过什么大雪……不像那一年。
她的手指轻轻沿着窗棂的纹路摩挲着,划过一个灵芝纹,又划过了一个万字不到头的纹路,屋内温暖,而窗棂略带着外面浸润来的寒意。
徐碧箫三步两步上了楼,推开了门。
窗子前端坐的,当真是昔日里极熟悉的身影,即使坐在那里,也没有松松垮垮的模样,而是身姿挺拔,她一支手臂抬起,因听到了动静,还未及收回,手便那么搭在窗台上,姿态自然而然的带了一股子潇洒的劲头。
她仍和当年那样,并不像那些寻常女子一般太过注重妆容打扮,仿佛还是在船上的第一次见面,亦或是在萧园那次,头发只在脑后松松挽起,青衣素裙,整洁大方。
第407章 逢知己
徐碧箫一时之间不知眼前是幻是真,又想着,是的,她一向如此,她这样的人,又何须靠浓妆艳抹、金钗玉饰来衬托呢?
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有些窘迫起来,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商雪袖。网
故人相遇,商雪袖也并不像她表面那样平静。
她起了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徐碧箫,她上次见他,还是那次从宫中偷偷出去看秋声社的戏,为此还差点把自己拐进了死胡同,与皇上很是置气了一段时间。
而今再看,徐碧箫已经从当日那个明眸皓齿的俊俏少年长成了大好青年,衣着锦绣,冠带精致,处处都显露出公子哥儿的贵气来,不变的则是他傲气依旧,眼神也清澈依旧。
商雪袖的眼睛便眯了起来,笑道:“真是长大了呢。”
徐碧箫满心的感慨被这一句话弄得有些不上不下,撇撇嘴道:“你也变老……”这一字出口,却停在了那里。
他与商雪袖不过距离几尺,身高也高过了商雪袖,自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发间霜色。
而方才商雪袖的嗓音,也如同一块沙石,在他心里不停的磨砺着,他鼻子里顿时酸的难受,一对桃花眼里已经涌出了眼泪来,他只拿着袖子擦了擦,有些恨恨的道:“我不和你拌嘴了……你……我高兴的不得了,知道你还活着,我真的……”
商雪袖有些震惊的看着徐碧箫。
“看什么看……”徐碧箫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有没有帕子……”
商雪袖也顾不上问他怎么会这样想,急忙从袖子里拿了自己的递了过去,徐碧箫便一把拽过来,狠狠的擤了擤鼻子。
这到底不雅,商雪袖便转了视线,心道秋声社的徐公子俊雅如玉,不晓得是多少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听说鸿雁戏楼的包厢被贵女们炒到了几十两银子,她们若是看到这一幕岂不是要心碎?
她唇边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徐碧箫拾掇好了心绪,看窗外的光将仿佛她的侧脸笼罩在淡金色的雾中,红唇翘起,目光温和宁静,便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帕子我放旁边儿了……不过估计是没法用了。”
商雪袖这才伸手指了椅子道:“坐下聊。”
徐碧箫想说他为了相错而行的那两艘船上的惊鸿一瞥而去找过她,可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他也不想寒暄着问她这些年过的如何都“死”了,还能好么?
想到这里,他瞪着商雪袖,却在商雪袖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商雪袖道:“你……怎么会以为我死了……”
徐碧箫难得的露出了几分郁色和凝重,他抬了眼,道:“熹贵妃,不是你么?”
商雪袖的手微微的轻颤着,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