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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我好不好?」
叮的一响,脑中的警钟重重敲了一下。
麦达稍微推开她一些距离,拧著眉心观察她。
不对!这不像纱缦会说的话。她应该很期待,即使再如何疲累,都迫不及待
想陪他回利雅德把公事处理完,两人再一起回牧场才对。
她居然建议他,两个人先分道扬镳?将她留在纯然陌生的环境里?
「是不是我娘见到你,说了什麽话?」他一针戮中血脉。
纱缦回避开他精利的眼神。爱笑爱玩爱闹只是麦达性格的一部分,他体内仍
然深深埋藏著麦氏家族与生俱来的凌厉呵。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甚至没有机会把话说完,麦达已经风也似地刮
向门口。
「我就知道不应该把她和你单独留在这里。天知道我娘会灌输你什麽鬼念头!」
人老精,鬼老灵,他老娘则是又精又灵。表面上的温柔驯良只是一层保护色,
实则是玩弄心理战的高手。否则他和齐磊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男人,怎麽会
被他娘整治得乖乖的?
「麦达,麦达!」她叫不住他。
麦达只离开了一会儿,顶多十分钟,然後又风也似的刮回来,揪起她未打开
的行囊,弯身扛起她,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麦达,放我下来!」纱缦用力拍打他的後腰。
「她昨晚跟你说了什麽?」麦达停下脚步,把她放落地,质问的眼神显得火
爆。
「什麽也没有。」老天,她为何这麽累,头为何这麽疼呢?纱缦踩著颓软的
步伐,堪堪倒在床沿。
「那你为什麽不跟我走?」麦达挫败地瞪著她。方才他抓了几个女侍来问,
结论只能确定他娘和纱缦密谈过,内容却全无人知晓。
「因为我……」纱缦勉强坐直身体,呼吸却越来越不顺畅。
「纱缦,你怎麽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麦达终於看
出,她的不适并非藉口或推托。她是真的病了!
纱缦虚弱地微微一笑。
别担心,麦达,我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舍他担忧害怕的神情,她心里想开
口安慰他,嘴一张——却往後一倒,昏厥过去!
「你先走,我随後就来!」麦达两只脚岔开,两只手臂盘在胸前,坚定地黏
在沙发上不动。
「随後是‘随’到什麽时候?」齐磊一脸铁青。
「你不要因为自己急著回利雅德见老婆,就硬把我拖走!你悬念青萝,难道
我就不会担心纱缦吗?」麦达斜睨著弟弟。
齐磊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一张完美绝伦的脸庞几乎扭曲了。「医生已经来诊
断过,纱缦只是体力透支过度,加上没有足够的睡眠,才会昏倒,等她醒过来,
好好休息几天,就又能生龙活虎了。这几天你跟我回利雅德把系统漏洞修补好,
再回来达曼接她,时间轧得恰恰好,你究竟在跟我瞎缠什麽?」
「总之,没有纱缦,我不会一个人离开达曼。」他冷冷地道。
什麽?原来他不是想等纱缦醒来即可,还要守到她体力恢复为止?
「如果这段时间之内,骇客攻击麦氏油业和沙城的防护网又该如何?」
「不如何。」麦达撇撇嘴。
齐磊气到了极点,反而冷笑起来。
「麦达,我没听错吧?」一个清清冷冷的质问加入兄弟俩的缠闹。
麦达偏眸一看,他娘亲大人由侍女扶著,缓缓从楼梯上步下一楼客厅。
「麦氏一族不是齐磊一个人的责任,你自诩为他的大哥,更应该以身作则,
难道,整个麦氏比不上一个纱缦吗?」桔姬夫人似乎对他的话心痛极了。
麦达撇开头不语。
即使他性格不羁,对母亲仍然有一份天生的敬重,平时没大没小是一回事,
当母亲著恼时,他仍然不会回嘴冲撞她。
「纱缦有我的人照顾著,还会有什麽问题呢?」桔姬努力平抚下激动的语气,
心平气和地转向齐磊。「你和麦达先回利雅德去,等纱缦的健康回复了,看是
麦达回来达曼,或者我和她一起回利雅德,都是可以的。」
虽然他们兄弟俩名义上都是她的儿子,然而,齐磊是她丈夫的外室所生,麦
达则出自於她的肚皮。虽然两个儿子她同样喜爱,可是,她对齐磊的态度一直
都是温柔可亲,和蔼到近乎客气,不像对亲生儿子的严格管束。
「娘,你和纱缦素不相识,为什麽突然对她如此关心?」麦达冷眼旁观。母
亲的热诚太可疑了!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对哪个人例外过了?」桔姬听出他的怀疑,气
得浑身颤抖。
麦达又撇了撇嘴。「好,那你告诉我,你昨天晚上跟她说了什麽,让她整个
晚上都睡不著,今天还昏倒?」
「你在暗示,纱缦昏倒是我的错?」桔姬微微提高了嗓音。「原来我是那个
拖著她在两天内赶过整座沙漠的人,在外头一待就是一整夜,害她等门等得睡
不著的人?」
这两颗炸弹丢下来,恰好丢在麦达由罪恶感揉成的引火线上,轰的一声,炸
得他哑口无言。
「我只是告诉她,你天生没有定性,要她多担待你一些,再慰留她在达曼陪
我几天,让我们两人多认识一下!等纱缦醒来,你尽可以自己去请她说清楚,
我难道还怕你问吗?」桔姬怨怒不息地转过身去。「你们两个现在立刻给我回
利雅德去,别让我再说第二次!麦氏祖先的基业,不是让你们两个拿来玩的!」
母亲的重话已经撂下,兄弟俩互视一眼。其中一个是善意警告,另一个是老
大不愿意。
「我先上去留张字条给她。」麦达终於心不甘情不愿地撑起长腿。
齐磊瞄瞄母亲僵直的背影,再看看兄弟冲上楼的身形,嘴唇蠕动一下,似乎
想说些什麽。终究,还是顿了一顿,没有开口。
这一趟利雅德之行,超乎他想像的久。
一开始他只预计花个三天,即能把系统漏洞修补起来,然後返回达曼。然而,
齐磊那张乌鸦嘴,无巧不巧一语成忏,居然真的有一尾不知死活的毛毛虫从漏
洞里钻进来。
对方先隐藏了几只病毒在警戒系统里。一旦安装这套安全防护软体的麦氏产
业,遇到火警等事故,警铃一响,系统内的病毒自行连动,切断所有备用电源,
锁住电梯,将建筑物里的人全部困住。
麦达大开眼界之下,随即追著对方的身後跑,试图找出他还动了什麽手脚。
对方窃入主电脑,查阅过几笔油品加工的重要合约,然後逃逸。
他一路追踪,那人一路跑。美洲、亚洲、非洲、欧洲,最後竟然绕回阿拉伯
境内的几个路由器。
对方也是本国人?可是,这人手法很高明,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阿国叫
得出名号的电脑高手他几乎都会过,除了他自己,没听说有这麽厉害的。
高手过招,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刘方彷佛也有相同的心态,不断和他缠斗,
想分出个高下来。
就在麦达即将锁定他之际,讯号中断!对方成功地溜掉了。
「该死!」他失望地拍了下大腿。
这一番窃与防,潜与搜,追与逃,藏与找,等他回过神来,两天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他花了一个星期,一一找出对方安置的大小病毒,再花四天一一解
答,再花一个星期修补漏洞,再花一个星期撰写一套反跟综程式,再花一个星
期写了一套更完善的支援软体。
待所有电脑工程结束时,一个多月已经过去。
而,纱缦一直没有来。
期间,他打过电话催她。
「你在利雅德忙,我千里迢迢的跟过去,也无事可做。」纱缦说。
「你可以来陪我啊!」
「我待在这里,等你来,不是一样吗?」
「我娘没为难你吧?」
「没有,夫人怎麽会呢?」纱缦轻柔地说。「夫人对我极好,为我引见了不
少朋友,我们聊得很愉快。」
他听了真不是滋味。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相思难耐而已,纱缦没有他也无所
谓?这个想法,让他彻底地无法接受。
程式修整妥当的那一天,一通内线由麦氏油业大楼第八楼的电脑部,烧向顶
楼的总裁办公室。
「喂,齐磊,我搞定了,我要闪人了!」他两三句交代完就挂上电话。
纱缦,纱幔,我来了,呵呵。
先不通知她,直接攻到达曼,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受惊的人是他!
来到达曼,迎接他的,是一个婚礼。
砰!
一声重击挥开了公寓大门,一楼大厅里,响彻云霄的乐音,热闹的欢声笑语,
舞动中的男人们全愕然停下来。
正午的热风从门口窜进来,空气中夹杂著烟尘,挺立在门口的巨大身影,凛
然不屈,一双精光灿烂的眼眸定住每一个人的心。恍惚间,众人竟然无法确定,
热气是出自於艳阳的高温,或者来人的怒焰。
麦达微眯著眼,客厅内装潢得金光灿灿,极具奢华之能事,各个角落的媒礼
堆放得如山一般高。与会宾客里,不乏几个眼熟的高官将相。
如果他看得没错,他刚闯进一个婚宴的现场。
根据阿国婚礼仪俗,男性与女性宾客必须分开来,显然客厅是男人的地盘。
「麦达?」一个吨位惊人的晚中年男人从舞池里走出来,眼色极凝重。「你
是来参加我儿子的婚礼吗?你来晚了!」
米拉酋长?米拉一族曾经和麦氏有相当偏远的姻亲关系,其後,由於两方的
祖父辈都介入油品事业,情面上多少有些打坏了。後来米拉一族的事业不如麦
氏成功,便退出了这个战场,返回大漠边缘,专注於近百年历史的畜产事业,
因此,两个家族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直到他和齐磊这一代为止,甚至不曾
再和米拉一族有任何的交情,只隐约听说,酋长在深宫里养了一个藏镜人似的
独生子。
而今,他儿子结婚了,却选在麦氏的产业上举行?这会不会太喧宾夺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