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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姝裹在被子里看他坚实的后背，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几年前，他来襄荫的那三个月，带给了她太多她曾经没有过的感觉。那时候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
直到后来的这么多年里，她再也没遇到像他一样对她这样好的人了。
她也曾一度认为，喜欢和爱是一种能力，可她缺乏这种能力。
去年她和谢雨意一起去看《我的少女时代》，谢雨意哭得一塌糊涂，谈姝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她的高中每天被试卷和习题所填满，没有帅气的男同学，没有难忘的青春回忆。可当那首歌响起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等她开始慢慢回忆起那年的点滴时光，她才发现，遇见他，是幸运。
只是那时候，她根本不懂感情。
***
时间一晃，过得飞快。
年关将至，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散发着过年的喜庆，山下越发热闹起来。
修复团队加班加点，终于在年前顺利完成修复任务，大批古物被搬移到博物馆，准备年展。
除夕前一天，仲母给仲泽言打了电话，催他赶紧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晨说漏了嘴，仲母知道他有了女朋友，很是高兴，又说：“什么时候带回家来坐坐。”
仲泽言看着屋子里帮他收拾行李的谈姝，眼角弯弯的，心情极好，“好。”
“别光口头答应，我跟你爸，早盼着了。”仲母说。
“知道啦。”仲泽言应下。
谈姝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推到门边，拍了拍手，“完毕！”
“来，奖励你一个kiss，辛苦你啦！”仲泽言大步走过去，捧住她的脸颊狂亲了好一阵。
仲泽言拒绝谈姝送他去车站，“待会儿就你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自己乖乖在家待着，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
谈姝抱着他的胳膊，可怜巴巴的样子。
仲泽言捋了把她的后脑勺，亲一口她的额头，“乖啊。”
最后，谈姝目送他上车，直到出租车消失在拐角，她才慢吞吞地回到家里。
明明才走了没几分钟，思念就疯长。
哎。
之前联系宋晨之后，对方接了小女孩的案子，现在正在跟进中。
小女孩失踪了这么久，她名义上的父亲还没报警，所以这段时间，她都住在谈姝家里。
小女孩很文静，话很少，和谈姝在一起时才愿意主动开口。
宋晨业务繁忙，愣是在除夕这晚来到襄荫，对小女孩的事情做一个具体的调查。
这个除夕夜，民宿里坐了三桌人，中间墙壁上的电视机里放着春晚，大家吃着菜喝着饮料，外面鞭炮声不断，好不热闹。
正吃着饭，身旁的宋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视频，谈姝抬起头来，正好落进相机里。
宋晨拿着手机，往谈姝这边偏了偏，对那头的人说：“来来，看见没有？”
是仲泽言。
大家都在，谈姝不敢表现得太亲密。于是她笑了笑，冲他招招手。
仲泽言让她多吃一点，然后挂了视频，改给宋晨发微信。
饭后，店里的旅客在楼上组队玩起了麻将和扑克，剩下的就抱着手机撸啊撸，像谈姝这样的，就打开电脑剪视频。
在屏幕上看到他的温柔的样子，谈姝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啊。
小女孩惧怕男性，尤其是成年男性，所以在宋晨提问的时候，他们都一楼的大厅里。
谈姝背对着他们，偶尔听见他俩的交谈声。
隔天便是春节，小枫一大早就出去卖耳罩，他说，春节人多，一天卖下来，能赚不少呢。
花了好几个小时，谈姝终于把视频剪辑好，打包发给仲泽言，让他欣赏欣赏。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没有回复她。
初二开始走亲戚。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外婆和谈姝一起去的，但今年谈宜月不在，店里必须留人，所以只能外婆一个人去了。亲戚家也不远，相隔一公里路，谈姝也不担心，叮嘱外婆早些回来。
这两天小女孩的状态并不怎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问到很多隐私问题的原因，谈姝越发觉得她很憔悴。
晚上睡觉的时候，谈姝抱住背对着她的小女孩，她这才发现，小女孩在哭。
谈姝慌了一下，忙擦掉她的眼泪，低声问：“小可爱，怎么了？嗯？”
小女孩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她张着嘴，一下一下地抽泣，却又忍住不发出声音的样子，让谈姝觉得心疼。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小女孩，手有节奏地拍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安慰：“不哭不哭哦，小可爱最乖了。”
谈姝的衣服被泪水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抽泣声越来越小。
“姐……姐”小女孩出声，嘶哑低沉。
“姐姐在呢。”谈姝揉她的小脑袋。
“今天，那个叔叔问我说，为什么不愿意回孤儿院。我现在想起来，有一点，我没讲。”
“什么？”谈姝声音也低低的。
“里面有些人，每次过来，都把我，小溪，还有其他一些小朋友关进一个黑屋子里。”女孩揪着谈姝腰侧的衣服，“我……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他、他们叫我们脱衣服，然后给我们拍照。如果不听，那些人就打我们……”
谈姝脑袋一声轰响，身体一僵。
女孩断断续续说着，谈姝紧握着拳头，震惊，愤怒，更多的，是心疼。
她想了想，最终报了警。
☆、chapter45
谈姝刚带小女孩剪完头发回来时，陈警官带着几个同事一起过来调查情况。
女孩剪了bobo头，衬得脸又小又可爱，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她似乎还记得陈警官，看见他时，她冲他笑了一下。
谈姝拍拍她的肩，说：“别担心，我在旁边等你。好不好？”
小女孩点头。
随行的女警杜歌开始给女孩做笔录。
事发孤儿院在一个三线小县城，小女孩四岁被送到里面，七岁时被现在的“父亲”领养，今年才八岁。
听完女孩的叙述，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杜歌放下笔，仰头盯着天花板将眼泪逼回去。
明明做警察的，什么都见过，可现在，听到一脸天真可爱的受害者将事情经过讲出来时，他们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草！”身边的一位警察爆了句粗口，出门去吸烟。
杜歌紧紧握住女孩的手，轻声说：“小妹妹，别怕，姐姐会帮你的。”
小女孩扭头看着谈姝。
谈姝走过来，把她捞进怀里。
因为跨越管理范围，这边的警方只能去当地警方联系。陈警官对这件事予以高度重视，他和杜歌打算便衣去到孤儿院好好查一番。
宋晨在店里待到中午，吃过午饭以后，他把资料整理好，也打算去一趟孤儿院。
谈姝问他：“这种案子好判吗？”
宋晨摇头，说：“并不乐观。需要多一点的证据。”所以他计划去孤儿院，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资料。
谈姝很感激他：“真的很谢谢你。”
宋晨：“说什么谢。”他把资料放进公文包里，拍拍她的肩，“这本就是作为律师的我的工作，其次，你是仲的女朋友，这于公于私，我都会把这个案子放在心上的。放心吧，一有什么进展，我会告诉你的。”
谈姝：“好。”
……
大年初五的时候，距离民宿不远处的一栋复古小楼里摆起了之前出土的文物，人声鼎沸。
最近小女孩情绪都不怎么好，谈姝便打算带她出去转转。
小枫在店里待了好些天，也闲得慌。外婆也理解年轻人爱玩的天性，便说：“你们都去玩吧，店我看着就行。”
于是，另外两个被招进来的义工也跑去小楼里凑热闹。
从一排排玻璃柜边路过，每看到一个物件，谈姝就在记忆里搜索修复时的情景，想到他们在那个房间里工作，在院子里摘果子的场景，她就忍俊不禁。
物件不多，展览很快就看完了，谈姝牵着小女孩，跟着人群渐渐走到出口。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是个好天气。
谈姝低头问身边的小女孩，“你想不想去郊区兜风？”
小女孩的眼睛又大又有神，“好呀。”
谈姝去院子里推了辆自行车车来，粉红色的，前面有一个小筐，后面有座位。
襄荫风景很好，连带着空气都清新，路旁两边是大树，有的已经脱了树叶，有的还在倔强坚持着。
遇到下坡路，她骑得慢，女孩拉紧她腰侧的衣服，迎面的风吹起了她俩的头发，在空中飘扬。
谈姝觉得，现在超级适合放风筝。
回到家时已经傍晚了。
有人在路上卖糖葫芦，谈姝买了一串，吃了一颗之后就把剩下的都给小女孩。
回到店里，大伙已经吃过饭了，有人坐在公共活动区聊天。
小枫在前台上玩手机。
外婆熬了瘦肉粥，谈姝舀了两碗出来，招呼小女孩过来吃饭。
她拿出手机，微信的聊天界面上，她和仲泽言最近的聊天是在昨晚。
那天她把视频发给他之后，原本想着他会好好的表扬她一顿，可结果，他只是淡淡地回复一句——很不错。
谈姝问他在干嘛，过了四五个小时才收到回复。
比如昨天，她问他晚上吃了什么，他也是简单地回复两句，就催她去睡觉。
而今天，一条消息都没有。
谈姝泄气地关了手机，放在桌上，专心吃饭。
**
宋晨没想到居然会在孤儿院碰到仲泽言。
他报名义工进去之后，才发现仲泽言也在其中。
“兄弟，你搞什么？”
当时他们正在教小朋友做体操。
仲泽言摇头，冲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眼神却已经瞟到远处，几个教小朋友们剪纸的义工。
宋晨狐疑地往那边瞥了一眼，眼底满是疑问。
中午在食堂就餐，两人端着餐盘，走到清一色的蓝色衣服里，就着那四人旁边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