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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碧城收敛住泪水,从手袋里拿出一个棕色小瓶,周佛海接过来突然大笑,“可以,可以,你们想的很周到。”
徐碧城看着周佛海的笑,突然害怕这是不是再一次的与虎谋皮。这里面充满了权力和利益的交换,泥潭中尽是龌龊和肮脏,唯独她和少数几个人想从中寻到一种叫信仰的东西,找出来之后告诉别人,这个有多珍贵,可有谁会听?
多半会觉得她们很愚蠢。
徐碧城把东西交给周佛海之后,问他如何安排,周佛海却下了逐客令,只说自有安排。
她从周佛海家里出来,烈日当头,她靠在路边的一个阴凉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脑子里面一团浆糊,身子也没有力气,身似浮萍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
山海还在等我。
晚上徐碧城摸到接头地点,蓝胭脂和宋勉早就在你那儿等她了。
“迟到了。”宋勉说。
“有尾巴,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甩掉。”徐碧城开口准备通报白天的情况,宋勉却扬手,说:“我都知道了。”
“什么?”徐碧城不明所以,向蓝胭脂投来询问的目光,蓝胭脂解释道:“只能说是天助我也。周佛海秘密下午约见了宋叔叔,要他十号安排李默群出来。”
“十号?”今天是八号,那十号不就是两天之后。徐碧城说:“他在拉拢你?”
“我是李默群的办公室主任,他的行程都是我安排的。十号岗村少佐会约李默群去稚园,我会在一旁促成这次见面。”
“岗村?!”徐碧城说:“日本人果真对李默群如此不满吗?”
“应该说是岗村浩一对他怀恨已久了。”宋勉说:“梅机关新来的柴田中将也觉得李默群很难管束,大有取代他之势。”
“墙倒众人推,就算知道李默群是被人暗杀,汪精卫也只会默认为是日本人做的,不会迁怒军统。”
“正是这个道理。”宋勉打量了一番徐碧城,她又瘦了一圈,他给蓝胭脂使了个眼色,蓝胭脂拥着徐碧城轻声说:“你可以休息一下了,这几天你是不是都没有休息。”
“我睡不着。。。”徐碧城说,但凡只要她一闭眼,上辈子的事这辈子的事都跟电影一样在她面前闪过,唐山海受刑的样子,报纸上被处决的消息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压榨她的神经。
“我真的睡不着。。。。”徐碧城唔地一声捂住眼睛,“我是真的很担心他。。。我们,我们共用一个代号,如果他死了,”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来,而眼眶中布满红血丝,“如果他死了,就是我死了。。。”
徐碧城并没有流泪,而一旁的蓝胭脂却像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她情不自禁地望向宋勉,可宋勉却并不接受她的目光,而是偏向一边,说:“徐碧城,你可以回去了。”
“我送她回去吧。”蓝胭脂还没说完,就被宋勉斥责道:“现在什么情况,你还要跟她同进同出,想惹祸上身吗?”
蓝胭脂也是烈脾气,回道:“你们太无情了。”
宋勉从来不跟蓝胭脂吵架,他作为一个男人,也吵不过蓝胭脂,但他自己的规矩,蓝胭脂很清楚。
徐碧城不想蓝胭脂为难,便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们也小心,不要被跟踪了。”
9日晚上,李默群造访唐山海的牢房,见唐山海虽然浑身每一块好肉,但仍旧笑嘻嘻的,说他没接受过训练,鬼都不信。
唐山海还有兴致跟他打招呼,“舅舅,怎么这会来了?跟我谈心吗?”
李默群叫牢房里面的人退下,唐山海双手都被绑着,挺直了背,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刚刚一个在南京的朋友跟我说,汪精卫怕是不行了,已经拟好了文件。。。”
唐山海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听李默群继续说:“要周佛海代理行政院副院长,政治委员会、军事委员会由陈公博主持。。。”
“除此以外,林伯生,褚民谊这些人还经常接见。。。”
“却唯独没有召见舅舅你是吗?”唐山海歪着头想了想,说:“舅舅有时候我挺奇怪的,很多人都觉得新政府是个笑话,人人都有两副面孔,你怎么就这么认定它了。”
李默群撑着桌面,低声笑了,转过身来手里夹着一根雪茄,说:“碧城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身世?”
“只说你去日本留学之前,都在他们家住着。”
李默群说:“我堂姐,就是碧城的母亲,她对我还好,就是他父亲,再加上外公,总是瞧不起我,觉得我耍小聪明,不够正直,在家里呼来喝去是常有的事。我母亲有一次从乡下来看我,临走的时候你猜她跟我怎么说?”
“怎么说?”
“教育我要好好的,不要惹主人家生气。”李默群哈哈笑出声来,点燃了雪茄,抽了一口,重复了一遍,“不要惹主人家生气,山海,你想想,是不是对长工才会说这种话。”
唐山海沉默了,李默群接着说:“人活着无非拼一口气,我从一个乡下穷小子到如今能够在一方呼风唤雨,也挺厉害的啊,是不是?”
“这是自然,”唐山海咧嘴笑道:“舅舅让地下党闻风丧胆,让军统无处可逃,试问谁人能做到这点。”
李默群笑容僵在嘴边,道:“你在骂我。”
“我哪敢。”唐山海伸了伸背脊,说:“不过您现在的位置,上面沾满了鲜血,你不嫌脏吗?”
“我不走,就被人踩在脚下,我不走,就会有人推着我走。。。”李默群眯着眼睛从镜片后面盯着唐山海,慢慢走到他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
唐山海撕一声忍着没喊出来,李默群矮下身去,幽幽道:“还真是副硬骨头啊。”
“全靠舅舅抬举。”
李默群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快别,别给我戴高帽,我受不起。”说话间人已经出了牢房,留下唐山海一个人独坐其间,静待消息。
第二天一早,宋勉照例给他汇报一天的行程,并提到晚上岗村浩一想请他吃饭。
“不去。”李默群一口回绝,“我与岗村什么交情,他是想做黄鼠狼还是想做司马昭?”
宋勉勾嘴一笑,说:“听说他夫人从京都回来了,您不是挺喜欢岗村夫人的吗?”
岗村夫人是名媛圈中的一枝花,长得极美极艳,出身京都名门,颇有见识和学问,再加之日本女人多半要温柔些,赢得官场上一众男人的芳心,李默群便是其中一个。
李默群还在考虑,宋勉又提醒他说:“今晚听说柴田中将也会去。”
柴田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两人再不和,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碍于情面李默群总算点了点头,道:“那你安排吧。”
晚间车子开到稚园,宋勉为李默群打开车门,刚下车他便觉得气氛不对劲。
平日到了晚上这院子里歌舞升平,在门口都嫌吵,可今晚里面半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如鬼屋。
李默群走进门去,眼睛的余光撇到院外七八个特务,再望向马路对面也有人蹲点。李默群干了一生的特务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他边走边对宋勉说:“我记得我待你不薄啊?”
宋勉为他打开门,恭敬地弯腰往里面一请,“主任,好好玩。”
李默群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宋勉关上了大厅的门,啪地一声犹如枪响,把他往鬼门关里面赶。
他出了一会儿神,一声“李主任”突然响起来,他惊出一身汗,仰起头来周佛海的脸出现在他头上,紧接着是岗村浩一的,还有他那美艳太太的脸。
三个人向他招手,“李主任,快上来,舞姬唱了两轮了。”
李默群两条腿在裤管子里打颤,他慢慢走上二楼,满屋子的贴金镶银晃得他眼睛发疼。
周佛海迎面笑着道:“柴田先生今晚有事来不了了,央了我来作陪,不告而来,李主任不会生气吧。”
“周市长说笑了。”李默群说:“听说你又要高升了,我也不敢生气啊。”
周佛海拉着他进了包厢,两个白面艺妓端着三味线在弹唱,李默群跪坐在榻榻米上,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连对面岗村夫人美丽的笑容,都像是黑白无常在挥动催命符。
岗村浩一为李默群斟了一杯清酒,说:“听说李主任把山海君关起来了?”
李默群望着那杯酒,道:“那又如何?”
“按道理来说,”岗村浩一瞅了瞅周佛海,“是家事,我们不该插嘴的。但是山海君被关了,与重庆政府的电报就断了,误了大事不好啊。”
“你就不怕他是军统卧底?”
岗村浩一邀着自己夫人,大笑着摆手,“他是卧底?怎么可能!就他那个性格做不来卧底的。”
李默群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也不多费这个口舌,只是看着那杯酒出神。
岗村夫人从丈夫怀里挣扎出来,红着脸说:“李主任,请吧。”
李默群看了一眼这个女子,突然明白她也不过是岗村用来开拓人脉的一个棋子。
一个美艳的少妇,真真是比妓女来的更加销魂,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而自己居然就真就载在美人计上。
周佛海见李默群不喝,自己先饮下一杯,说:“主任,这是夫人从京都带回来的,可不要负了人家的美意。”
他又说道:“说也奇怪了,李主任要抓卧底,既然都知道地下党的踪迹了,为何不实施抓捕,反而就盯着唐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