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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秋月自己弄得自己落了胎？”莫少璃怔了怔，说道：“难怪呢！上次卢姨娘不过只动了胎气，老太太就那样对母亲了，那还不是母亲的错。这次孩子都没了，也没见她去罚谁！却原来是她们！那么？”
“姑娘还记不记得上次四太太被足时威远侯老夫人来的那次？”雪鸢问。
莫少璃点头。
雪鸢道：“就是那次，威远侯老夫人和侯夫人来看四太太，带了一支老参和别的，先去了嘉善堂。后来老侯夫人和侯夫人从嘉善堂离开去冬曦院时，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因为什么，把那参落下了。老太太就说参是老侯夫人送她的，也没告诉四太太，把参据为己有了。”
“嗯。”莫少璃又点头。
这事儿她有印象，当时她和雪鸢还议论了几句，笑言莫老太太对参“不告而取”。
“然后？这事儿又和卢秋月落胎有什么关系了？”
雪鸢说道：“这次卢姨娘落胎原因就出在那支老太太‘不告而取’的参上！”
“老太太留下威远侯府的参时，大太太也在，当时大太太只说威远侯府真舍得，送四太太那么好的参！别的也没有多说什么。但紧跟着两天，大太太却在老太太面前接二连三地说起‘大老爷近来子虚了’‘大少爷读书辛苦要补了’之类的话，念得老太太警惕心起。大概是怕大老爷去问自己要老参吧，老太太就把参拿去了落霞轩。”
“然后卢姨娘就把参吃了？”旁边绿珠忍不住插嘴。
“嗯！吃了，拿半支参熬了一碗参汤，然后……都喝了。”
“都喝了？”绿珠惊恐道：“不是，那……那可是老参啊！平常有子的人连参须汤都要悠着喝呢，她……她，她居然喝老参汤？还喝了半支！她……”
真是要作死了！
莫少璃不解道：“卢秋月子弱，又曾经动过胎气，不是正该补一补么？喝参汤有什么不对？”
绿珠就忙对她解释说道：“不能！”“有喜的人不能吃参！”“气盛耗”“虚不受补”，巴拉巴拉，给她家姑娘灌输了一番医学知识。
听得莫少璃连连点头，表示受教，然而她又疑惑道：“但卢家不是医药世家么？老太太和卢秋月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
雪鸢道：“奴婢听说卢家的医术传男不传女，所以老太太和卢姨娘虽然出卢家，却都半点医术不通。再说了，就卢家那点医术……若是真有点子水平，也不至落到如今的地步，靠着打秋风过子了！”
“可卢家医术就是再不济……绿珠刚才也说了，有孕不能吃人参是常识。就是卢秋月不知道，难道老太太会不知道？”莫少璃还是难以理解。
好歹莫老太太是生过好几个儿女的人了！
雪鸢道：“所以问题还是出在卢姨娘自己上！老太太把参拿到落霞轩，大概也是为怕大老爷二老爷去问她讨要，她好拿卢姨娘做借口。可卢姨娘却就把老太太这借口当真了，觉得自己子弱，又动了胎，守着那么个好宝贝为什么不用？于是，她乘着老太太不在落霞轩时，就把老参切吧切吧，煮了……”
“一支老参引发的血案！”莫少璃听完长叹一声总结。
然而，她却暗自有些疑心：威远侯老夫人那把留在了嘉善堂，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
☆、第二六五章 由头
只这个疑惑，对莫少璃来说却是永远的无解之谜了。
鉴于莫七姑娘心虽然有点圣，但却仍不够太圣，她那让绿珠给卢秋月吃的药，并不是丘广寒最得意的圣药，而是较为低效的神药。
所以卢姨娘命虽然保住，子却到底亏了，容颜也仿佛骤然老了数十岁，人也像风干了一般，在落霞轩足足躺了半年，才起了，却再也不有事没事在莫家后院里到处嘚瑟了。
在那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大部分时间，她坐在落霞轩房廊下，望天。
同时忽然变老的还有卢姨娘的姑母，莫家老太太。
众所周知，莫家老太太优点不多。而在她为数不多的优点里，最显著的优点就是：长得美。这个优点一直持续到她子孙成群时，还能引以自傲。
然而，这次，她却陪着她最疼的侄女卢秋月一起变老了。
从卢秋月落胎起，莫老太太的脸就没有再好看过，等郎中又告诉她说卢秋月以后再也无法有孕时，她整个人就彻底蔫儿了。
可老参是她亲手送去，卢秋月亲自吩咐煎出，亲口喝下……她能怪谁？怪来怪去怪不到别人头上，莫老太太就想起了曾经害卢秋月胎气不稳的红绣。
莫少璃说对了，莫老太太后悔了。
“若不是当初她弄的鬼，秋月子哪会这么弱？胎儿哪有这么不稳？就是误喝了参汤，也不会至于会到落胎的地步！”莫老太太凭空朝地上砸了一个茶盅，怒声说道。
立刻就叫人去找红绣。
“把她抓回来！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然而，晚了。
红绣从莫府离开后就消失在了京城，而后不知所踪。
莫老太太派人找了好几次，也不得其果。
她为此郁了好长时间的脸色，莫家大院的气氛也似乎随着她的郁深陷到了霾之中。府里的人由上而下，都说话轻语，走路轻声，笑容也不敢完全展示到脸上。
但其实私下里，卢秋月出事，除开落霞轩和嘉善堂，莫府里就没有几个不高兴的人。
晖院，吴氏眉开眼笑，心舒畅：“高兴！我为什么不高兴？卢秋月得此下场是活该！是报应！没有一尸两命，已是上天对她仁慈了！她现在成那样儿了，倒要看看老太太以后还怎么偏着她？咱们不但要高兴，还要找个由头大大的高兴闹一番！”
吴嬷嬷在一旁应和：“太太说得对，府里晦气重，是应该闹闹了。”
“你说的对！是时候该冲冲晦气了！”吴氏说到做到，并且很快就找到了大大高兴闹一番的由头。
在先前莫家大院里因为卢秋月的事闹得天翻地覆，如火如荼时，朝廷三年一次的秋闱乡试也在京城如期举行。
换句话说，就在莫家七姑娘忙着营救柳佳慧，查探落霞轩，审问红绣，掐莫老太太的时候，她家四哥哥正在考场上奋笔疾书，为前途而奋斗。
她这边尘埃落定，秋闱也张了榜。
莫少璃对前世这次秋闱几乎没有什么印象，那时莫少桦远在西北，并没有回京参加乡试；吴承谕虽然在京城，却住在吴家宅子里，还没在莫府出现；她所记得的只有表哥韩明哲，在这次秋闱中了举。
这次，秋闱张榜。
莫少桦名居榜首，韩明哲榜上有名，吴承谕……莫少璃隐约记得前世他有次在嘉善堂外拦住她时说，他乡试中了解元，算起来应该就是这次。只是这世，他落在了第七名。
莫少桦高中，薛氏高兴就别提了。
不用说，秋华院下人又多得了两个月月例的赏钱。
非但如此，薛氏还带着东西喜滋滋地来到凤仪苑，送了莫少璃一赤金头面和两亲手做的衣裙作为谢礼：“七七，咱可说好了！明年你四哥哥闱时，三伯母再来求你一‘状元及第’。”
莫少璃虽觉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却到底收下了。
不为别的，就为成全三伯母那份高兴。
莫少琬也写了感谢信来，并戏言将来旭哥儿科考时，也要他七姨母给做一“状元及第”。
莫少璃看着信摇头哑然而笑：“三伯母真是……把二姐姐也带歪了！”
上个月某天，薛氏神色郑重地来凤仪苑找莫少璃：“七七，三伯母来找你有事相求。”
莫少璃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忙说道：“伯母有话请讲！”
薛氏道：“你记不记上次你四哥哥院试时，你做了一‘状元及第’的扇荷包送他，你四哥哥后来就得了案首。这次秋闱，三伯母想请你再照着那样儿的给你四哥哥做一。可使得？”
莫少璃：“……”
好吧，果然天下父母望子成龙的心都是一样的！连出书本网，熟读诗书的三伯母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免俗地迷信了起来，把希望寄托在了神灵上。
然而，莫少璃却也愿意成全三伯母这样的小信仰，本来她就打算着秋闱前要做些好兆头的东西给四哥哥的，这下做得更用心了。
很快，一整的“状元及第”送到了莫少桦手里，表哥韩明哲那里也有。
在莫少璃，她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对两位哥哥的祝福。
但薛氏却把此事看得极为认真，莫少桦高中后，她不但自己亲到凤仪苑谢了莫少璃一回，还又告诉莫少琬：“……回头你见了你七妹妹，也要好好谢谢她！”
莫少琬自然连声答应，因为她刚出百，不便亲自过来，就先写了信来。
“这母女俩……”莫少璃笑着继续看信。
“……‘坐开桑落酒，来把菊花枝’，园中菊花开得甚好，七妹妹若有闲，不妨前来陪姐姐持鳌下酒……”莫少琬信中又道。
“那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明天就去吃二姐姐的大螃蟹去？”莫少璃看得心大好，放下信自语。
“咦？姑娘，你怎么知道明儿家里有螃蟹吃？”雪鸢掀着帘子走进来，闻言说道。
“有螃蟹？谁送的？还是大伯母捡了银子？”莫少璃笑道。
“大太太许是没捡到银子，螃蟹吴表少爷明儿个会让人送来！”雪鸢也笑。
“吴承谕？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送螃蟹到咱们家？”
☆、第二六六章 设宴
雪鸢道：“也不是无缘无故了。明儿晚上大太太要在家里摆宴席请吴表少爷来吃饭，所以吴表少爷就凑趣送了螃蟹来，大概是怕大太太买重了，就先让人送了信儿来。”
“大伯母明天要摆宴席？又是为什么缘故了？”
“说一是为庆祝四少爷吴表少爷高中二么，要冲冲家里的晦气。”
“庆祝四哥哥高中？大伯母会这么好心？而且老太太竟也同意了？”莫少璃奇道。
当初莫少松中举，吴氏高兴得人都要癫狂了，也没见给莫少松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