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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这是在心里算准了少爷不会再回来了吗?
“高副局担心属员的生计问题,实在是体贴至极。”简要脸上仍旧是礼貌的微笑,“关于这一点,局长已有规划。诞生纸的过往存量巨大,以目前属员的规模来说,光是整理和放还着一部分,就恐怕要数年之久。目前已经开发了一些新的业务,因为纸人对我们的信心还不足,所以开展起来还有些困难,但毕竟我们有几年时间调整和开发,等到业务完全开展起来,维持目前属员的生计,是不成问题的。至于新增诞生纸的减少,需要我们在未来逐渐减少诞生纸档案局的新进人员,将人员规模维持在与诞生纸数量相匹配的水平上,这虽然有些难度,但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高副局,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高贤望着简要:“简秘书的回答听起来似乎很圆满,但是实际上并不能令人安心。纸人与三大局的关系向来不睦,想要他们对我们恢复信心,需要到什么时候。再说了,三大局可从来没有求着纸人办事的时候。您说将人员规模维持在与诞生纸数量匹配的水平上,请问如果那个时候整个泛亚没有纸人愿意将诞生纸放在诞生纸档案局的时候,是不是局里就可以集体解散回家了?”
你也知道纸人不愿意将自己生命线放在别人手里啊。简要内心又一阵冷笑,对眼前的高贤贴上“高危需警惕”的标签。
“高副局担忧很有道理,但这并不是当务之急。”简要微笑道,“等局长身体稍微好些,我会将您的意思转达给他。相信局长会给您一个满意的回答。”
“那就劳烦简秘书了。顺便替我问候一下局长,祝他早日康复。整个诞生纸档案局的属员们都还指望他领导我们走上更好的未来呢。”高贤语气真诚地说。
“高贤此人惯会见风使舵,摆弄人心,煽风点火是一把好手。但是为人格局有限,目光短浅,又缺乏主见,跟着一位强力的主人辅以左右还行,指望他掌控大局,肯定是做不到。”连蔚肯定地评价,“之前有阿首镇着,他得不到李微生的指示,又没有李铭的支持,所以不得不缩起尾巴做人,即便觉得利益受到损害,也不肯做那个出头鸟。现在阿首一连多日不出现,他便开始蠢蠢欲动。此人虽然成事不足,不能依仗,但败事有余,你们还要当心他煽动局里的属员,纠集起来给你们添乱。”
简要点头表示明白,却有疑惑得看着连蔚:“您似乎对高贤这人很熟悉。”
连蔚目光闪烁几下,最终还是平静下来:“高贤一辈的政府要员中,我的确熟悉的不少。”
简要凝视明显打算要吐露什么事情的连蔚,等他继续。
“在阿首的车上安装□□的人,我有一点推测想要告诉你。”连蔚却转了话题说,“我认为很可能是前一段时间那份名单上的人做的。”
“名单?”简要疑惑地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是哪份名单了,“你是说那些以原人为蓝本写造,现在已经被开除出总理府的纸人们?”
“他们在政府各部门工作时间长,不但熟悉总理府内各项安全保卫工作的环节,人脉资源更是庞大。”连蔚说,“阿首的出现导致了这些人的下野,同时也得罪了许多其他的人。”
“所以他们联合起来对少爷下手?”简要神色凝重地看着连蔚,“您是怎么想到是这些人?”
连蔚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因为这些纸人中绝大部分,是我写造的。”
简要神色震动,但很快道:“我真是没有想到。”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了。”连蔚说出这件事,心头仿佛舒畅了许多,“在阿英死后,就断了音讯。”
简墨曾经对简要说过,这些以原人为蓝本的纸人都是二型纸人,即以第二人称来写作的原文造出来的纸人。
二型纸人的最大特点,是能够听从某个特定人的指令做事,绝对不违背他的命令或设定的原则。在这个首要原则之下,二型纸人才能够行使自我意志。因此二型纸人又被称作傀儡纸人。这类纸人想要达到造生的程度,难度奇高。
这大概也就是连蔚虽然只是一个特造师,却能够PK掉一众异造师,成为十二联席之一的原因吧。作为一个写造了绝大多数李家在总理府安插的代言人的造纸师,连蔚当初在泛亚的地位和影响力绝对不普通。
连蔚那个时候肯定不会在意那些被自己的造纸取代的原人的下场,但接下来连英的死就给了连蔚重重一击,而连英的死因更是令连蔚完全不能面对自己,以至于他此后干脆退出了造纸界,再没有写造过任何纸人了吧。
“前段时间他们来联系过我,”连蔚自嘲地笑了一声,“向我询问了其他造纸和一些人的联系方式。我虽然知道他们当时境况不太好,但也不想再和过往的事情纠缠,所以只是敷衍一下。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打听的人,有的是隶属总理府的安全部门,有的与C市现在一些实力比较强悍的团体家族有关……结合起来分析,我觉得阿首这次遇袭与他们关系比较大。”
他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简要觉得自己大概能够理解连蔚的心情:“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您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少爷,又或者觉得告诉了我,会对不起您自己的造纸。这些造纸的行为您不用为之负责,而他们将来会有怎样的下场也归罪不到您的头上……作为我个人,对您提供的线索,我是非常感激的。”
连蔚沉默了一会,神情像是放松了一些。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们的结局不用告诉我。”
被连蔚断定还有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如常的简墨,此刻感觉自己像是处于某个宇宙黑洞的边缘,又像是位于一团海洋的乱流之中,一会被数股力量来回死命拉扯,四肢五脏俱裂;一会又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被转得晕头转向,眼花缭乱……
这种撕扯叠加眩晕的感觉来回反复,简墨也不知道到底进行了多少次,多长时间。他既喊不出来,也说不出来,只能被动地接受。唯一有印象的,是在无数混乱无序的片段中,偶尔瞥见一只炽白的树叶在远处飘动——似乎隔着玻璃窗户,无法靠近。
但即便这唯一的印象,在简墨的意识里也不是一直留存。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模糊的时候,整个人又晕又痛,忍无可忍,无暇旁顾;清醒的时候难受的感觉虽也跟着清晰一两份,却勉强能够分心留意周围一二,直觉那炽白树叶十分重要,便伸手去抓。但无论怎么努力,那树叶总在远方回旋,未曾稍近一寸。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洁白的病床上,简墨的眼睛猛然睁开,抬手向前抓过去。但下一秒,他如同被电打了一样,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竟然连平衡也掌握不了,向床下摔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房间里,将下坠的简墨接住,重新放回床上。
“呕——”简墨根本看不清来人,全身抖得跟打摆子一样,躺在病床上,像一只大虾样蜷缩着不断干呕。可吐了半天,也只吐出一些清水。
那人将手指掐在他的内关穴上,掐了一会不见他好转,又轻轻按着他的檀中穴向下刮。
简墨感受到那手的温度,下意识喊了一声:“爸。”
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他感觉身边的人同时消失。
然后他听见了无邪和方廖焦急的询问声。
“头晕得很,不能睁眼,睁眼更晕。”简墨爬在床沿,面色发白,吐得胆汁都快没了。
简要将他慢慢扶起来,然后将放在床头上的温水递过去,让他漱一漱口刚刚呕吐过的口。
将水吐在水盆里,简墨感觉人稍微好了一点。他有些气虚地看了一眼简要:“这几天快熏死你们了吧。”
简要摆出一副颇为嫌弃的样子:“知道自己味道不闻就想点办法快点好起来吧。”
简墨慢慢靠在床上,手腕背压着额头,重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他仿佛想起什么,问道:“我昏迷的时候有谁来看过我?”
简要顿了一下,道:“我、无邪、方廖,连蔚每天都在。万千、三十六子、五十五纸他们各自有任务,但也都轮流来看过你。李铭来过,想探望你,被我拒绝了。”
“再——没有其他人了吗?”简墨没有听到那个名字,心里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一面又觉得有些失望。
“少爷还希望谁来看你?”简要的声音虽然含了调侃的笑意,但脸上却带上浓浓的警惕。
简墨闭着眼睛没有看到简要的表情,嘴角微微抿了抿,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没谁。”
简要见他不说,也不戳穿,转移开话题:“上次魂力暴动的时候你是怎么恢复的?现在这样的情况可以试一试吗?”
“不知道。”简墨回答:“不过可以试一下。”
“连蔚说,爸爸的魂力波动稍稍恢复了一点。魂力损伤基本修复,但波动却还是混乱的,所以他还是会时不时会头痛头晕。”无邪皱着眉头说,“他还交代,想要完全痊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魂力波动在痊愈前万万不能使用。”
简要皱了皱眉头,转眼看向万千那边:“李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万千耸耸肩:“安静得十分诡异。这气氛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我总感觉对方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心里毛毛的。”
“你也这么觉得。我们通过了停战协议,又启动了诞生纸放还程序,少爷还在休养中,正是虚弱期,是李家反击的大好时机,他们不可能当没有看见。”简要想了想,“要不要搞点小动作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
“根据连蔚提供的信息查出来的那些家伙,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清理一下吧。”简要冷笑着道,“不给点颜色,有些人只怕会把我们当病猫。”
“也好。”万千赞同地点头。他顿了一会又道:“你要找的人在C市确实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