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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个烂泥一样人物,好不容易有爬上来的机会,却又自己作死,主动把自己摔入泥坑。
似这样的蠢货,他们武威郡王府都未嫌弃,这个小子,居然还敢看不上他家凌雪——
心中大怒,叶元朗却懒得跟嬴冲计较,一声怒哼之后,拂袖而去。
嬴冲眉头大皱,扯上了‘赐婚’二字,此事就不好办了。且是叶元朗亲自请旨,就更家麻烦。
想要退婚,那就不但是与武威郡王府过不去,在叶元朗的脸上摔耳光,更是挑衅皇权。
换在平时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想,可如今他脱离宗族自立,事后倾尽一切力气,都未必能在大秦朝中站稳跟脚。哪里还有余力,去拒绝这桩婚事?
一旦自己抗旨,那必是轩然大波,武阳嬴氏与弘农王家,必定会趁机发难!
想着百骨水府里那个少女,嬴冲紧抿着唇,心中只觉难受之至,又觉无比歉疚。
可随即他就又哂然一笑,为雪父母之仇,他可不顾一切,连宗族孝道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亦可不要,又为何就放不下对那女孩的些许情愫?
那女子对他确实有恩不错,可自己未必就要以这种方式偿还。人家是长生道弟子,离去之前更未有只言片语留下,想来也没看上自己。
再说这良心,能够值几个钱?自己也不真就是痴情种子,这儿女情长又哪里能及得上眼前功业重要?只有在大秦朝中真正掌握住了滔天权势,他才能查清楚神鹿原之败的真相,才可随心所欲的复仇。苍天见怜,给了他邪樱枪与炼神壶,让他恢复武脉,又有了复仇的机会。自己如今正该珍惜才是,怎能为这儿女情长,而毁了自己的大计?
这么一想,嬴冲神情就渐渐恢复如常,不再将这婚事放在心上。武威郡王日后可能成为他的拦路石,可在眼下,却还是一个不错的助力与依仗。
世家子弟的婚事,大多都是如此,自己也没必要例外。
面上再次恢复了笑意,嬴冲忽又觉背脊发凉,心生警惕。目光斜刺里望去,只见那本要快走出安国府门的王籍,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嬴冲立知究竟,想必是武威郡王刚才说的话,已经被这位听见了。也下意识的,就想起了之前王籍之言——武威叶四,是我王籍梦寐以求的妻子,哪怕付出一切,也必定要得手不可。你若拦我之路,既是仇敌!
这一刻,嬴冲差点要扶额轻叹,看来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仇敌,还不止是嬴王两家,除此之外还有这位襄国公,以及大名鼎鼎的二等世族‘襄阳王’。
这般想着,嬴冲心内却毫无怯意,面色平静如故。相较于得罪武威王府与圣上,他感觉还是这位襄国公,更容易应付些。
之前想着要退婚,可不是怕了这家伙,而是不愿辜负了那女孩。可如今既已无法挽回,那么无论这位师兄又什么手段,他接着就是。
毕竟只是私人恩怨,难道着王籍还真能动用整个宗族之力,来对付自己不成?且哪怕强如襄阳王氏,现在也不是没有麻烦。这家伙真要动手,他会让他后悔的。
第一一二章 刀刃相见
“虽说早有猜测,可今日我这眼珠子,还是差点掉出来。”
当最后一位当朝权贵被嬴冲亲自送了出门,薛平贵与庄季两个,才优哉游哉的走到他身后,言语中满含调笑之意:“居然给我们来了一出割袍断亲。我还以为你会割个手指手腕啥的,以示决心,结果只是一片衣角就了事?”
“你看我蠢么?为何要给自己找罪受?”
嬴冲也回过头,笑意盈盈:“在本公看来,他们也就只这一片衣角的份量。”
“啧啧,你这就自称本公了?册封的旨意可还没下来。”薛平忍不住由嘲讽,心想这个家伙,还真是半点都不客气。
嬴冲自然是满不在乎:“此事已成定论,有何不可?嗯?周衍了?他在哪里?”
他眼前只有薛平贵与庄季二人,并无周衍的身影。
“周衍他回去了。”庄季啃着鸡腿,满嘴流油:“你被摘星甲选定的时候,他就一个走了。没能看到后面,真可惜!哼哼,你们估计会说我不懂,可我真觉得他心太小,只有针尖那么点大。”
嬴冲眉头微挑,而后面色肃然。周衍与他为友,是认为他们两人是一类人。如今自己得甲承爵,在那家伙想来,多半是不愿再‘高攀’自己,认为可与他嬴冲从此陌路了。
庄季说的没错,这家伙确实是心眼小,真够别扭的。看来这几日他还要找个时间,把那家伙狠狠揍一顿不可。
“你别理他!回头你哄他一两句,保准无事。”
薛平贵撇了撇唇角,神情里多了几分认真之意:“倒是你嬴冲,叛出武阳赢氏的后果,你之前说你明白。可我怀疑,你是否真的明白?”
“平贵你是认真的?”
嬴冲略觉诧异,先与薛平贵定定的对视了一阵,片刻之后才转过身,目光悠然的看那安国府门外。
“后果我怎可能不清楚?换我是嬴元度,首先就会断我财源。安国府的封地与父亲留下的那些田庄,名义是由祖父执掌,可其实一直都握在武阳嬴氏的手中。他们可以抽走我的佃户传播谣言,甚至掀起民乱,尽力让我封地全无所得,就如四年前的那时候。武阳郡本就是他们地盘,要做到这些是再容易不过。然后是京城,我从各处收来的份子钱也会陆续断掉,没有了武阳嬴氏这座大山依靠,没人会放心我的。甚至几个母亲留下的田庄,也会遇上麻烦。他们树大根深,在地方官府中盘根错节,有的是办法拿捏我。而我嬴冲虽高据国公之位,可手底无人,鞭长莫及,对他们无可奈何。”
薛平贵负手身后,一声叹息:“你居然还真知道?这可真难得。这只是一,还有呢?”
“二则断我前程,削我臂膀!他们会让御史上书,斥我不孝。虽不能影响我承爵,却可逼迫圣上,影响朝官,让我难任实职。”
嬴冲嘿然冷笑:“我那两镇部曲私军,如今至少有一半的军职,由武阳嬴氏的族人充任。只需将这些人都抽走,这两镇之军,立时就垮了大半,再不足以震慑宛州。再然后,就是我义兄义姐了,必然会被他们全力打压,最好是彻底扳倒,或者调任闲职。不过也就只是如此了,再严重些的,他们没这气魄。我这么说,平贵你可觉满意?”
薛平贵听了,倒是放心的笑了起来,拉着庄季就往门外走。庄季却有些不情愿,使劲挣扎:“干嘛拉我?我还有话要跟嬴冲说呢!白天我看到那后厨房里面,有御厨做了几桌酒席都没人吃,你凭啥?”
薛平贵无奈,只好特意往府内指了指道:“看看那是谁?”
庄季反应较慢,半晌之后,才发觉老安西伯赢定,此时正身影凄凉,孤身立在了不远处的廊下。
庄季虽笨,可却不是完全不知人情世故。只得咂着嘴,万分遗憾的随着薛平贵离去。
嬴冲一直默默无言,直到这两位好友身影远去,才又背过身来,与祖父赢定对视着。
气氛冷凝压抑,似能将人冻结。远处的张义与嬴福嬴德几个,都是远远立着,不敢接近。
嬴冲牙关紧咬,终究还是不愿见嬴定那愈显青紫的脸色,首先认输开口:“你不走?现在这里是安国府。”
虽说是恩断义绝,这安国公府从此都属于他。可赢定在京城内并非没有去处,祖父他是安西伯,在京城内有着自己的府邸。
嬴定却依然是定定的看着他,半晌之后终冷声道:“你随我来!”
嬴冲略有不解,又隐有所悟,跟在了祖父嬴定之后。只是前者步伐越走越慢,每至一地都要停下脚步,四下扫望观览,眼神则或怀缅,或愤懑,或悲怆。
嬴冲不太懂此时的赢定,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他却极有耐心,跟随在三步之外,哪怕前方慢如蜗牛也不去催。
知道二人,走到了位于安国公府东面的‘玄虎堂’前。
嬴冲看了上方的牌匾一眼,才随着嬴定走了进去。这座殿堂,长约六十丈,宽亦有五十丈,面积甚至超过了国公府的正堂,且通体金铁。
在嬴冲父亲还在的时候,这里曾经是他与嬴神通练武之地,名字也不叫这个,那时是挂着‘谨身堂’的牌子。
可在嬴冲被废之后,他就再未曾踏入过这里一步。使用这座‘玄虎堂’之人,也换成了嬴世继。
今日再临此间,嬴冲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想起以前,嬴神通与祖父赢定,在这座殿堂内修武习文时的情形,嬴冲不由怅然。
“你把我带到这里,该不会是只为怀旧?”
将胸中涌起的心绪尽数压下,嬴冲略有些好奇的,看着赢定的背影。只是他话音未落,身后就传出‘轰’的一声震响。
嬴冲错愕回头,就只见后方的那两扇铁门,已经轰然闭锁。这使得他剑眉微挑,神情里面显出了几分凝重,心中则失望与苦涩交杂,不过更多的还是愤懑及暴怒!
据他所知,这座‘谨身堂’通体都是由精铁铸造,厚达十尺。防的就是他那身为权天位的父亲在修行之时失控,波及其余。
而一旦这大门闭锁,那么这座‘谨身堂’不但会处于内外隔绝的状态,也无人能知晓这座殿堂内发生何事。内不能出,外不能入,除非是用内部的机关,又或者有玄天位的强者出手。
而嬴定将他带来的目的,嬴冲已经猜知大概:“这是意欲何为?想要你孙子的命?”
赢定一言不发,步履沉重的走到左旁兵器架前站定:“我想要做什么,冲儿你这么聪明,怎可能猜不到?”
“所以呢?真要与我刀刃相见?”
嬴冲嘿然哂笑,一身气息,已经渐转阴寒:“四年前为保住武阳嬴氏,所以你坐视他们废掉我嬴冲武脉。今日则要亲自出手,取我嬴冲性命,就为保全武阳宗族,使那些人可以从此安心?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怕到这个地步?”
第一一三章 一枪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