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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仆从却成天揪着一副哭丧脸,彷佛新近死了人似的。
华屋后进的客房,“准新郎倌”的表情也不比仆人们好看多少。
“惨了,惨了,这下子真的惨了。”生性懂得钻漏洞的曾大姑娘素问,终于
尝到坐困愁城的滋味。
她形同软禁地被囚在厢房内,脚下几乎磨穿了地毡。
奇怪,她好象与牢狱之灾格外有缘,人人见了她都想限制她的行动。“你逃
出皇宫十来天,心头的要紧事办完了没有?”仲修怡然自得地斜倚着窗怡,笑
看牵牛织女星。
“我明明是女儿身,如何能与秋家小姐成婚呢?”
“你究竟和黑炎教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必须尽速赶回师父身边,再延宕下去会有风险的。”
“你为何识得黑炎教大法王的独门暗器?”
“秋姑娘为何不肯见我?只要我向她说明事情的真相,她一定会放我离开的。”
“你师父想必与黑炎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明天就是成亲之日,我又不能自顾自地偷跑,让秋姑娘在亲朋好友面前成
为笑柄……唉!真是麻烦!我干嘛这么有良心呢?”
两人又在自说自话了。
“停!”仲修不得不喝住她来来回回的踱步。
“啊?”素问拉回茫然的眼神,彷佛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过来这里。”他坐直身子,拍拍身侧挪出来的空位。
仲修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无比的贵气,让人无法拒绝听从他的命令。
“做什么?你能替我想出脱身的好法子吗?”还说呢!前天正是这家伙害她
陷入泥淖的!
她怀着满腔怨气,挨近他体侧,身上仍然穿著那一百零一套郎中袍。
“只要你将一切谜团解释清楚,我就答应替你动脑筋。”既然已经拉近距离
了,似乎没有必要委屈两人僵得直挺挺的。他自动调整两人的姿势,依照原状
斜躺回长椅上,再将她安置在自己怀中的空位。
“干嘛要你帮忙想,我就没脑子吗?”她白了主谋者一眼。“看在你还算有
良心、愿意将功赎罪的份上,我就救你一命吧!”
“什么意思?”他纳闷道。
“手伸出来。”素问从怀中掏出一盒银针,以及一只深蓝色陶质小瓶。
瞧见她的阵仗,再加上难堪的历史教训,仲修登时了然。
“我又中毒了?”他不由得吁出沉痛的叹息。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她的脸上丝毫寻不出愧疚的神色。“这种蓝
蝎蛊要隔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发作,在这之前则隐伏在人体内。前天我特地拿它
来招呼那位凤裕公子,谁教你中途冒出来穷搅和。”
说话间,她以银针在他两手手背刺划出半寸长的血痕,指甲在陶瓶里挑出一
些翠绿粉末,轻弹在他的伤口上。
“你练过五毒神掌?”肯定是他们互对的那一掌惹的祸。也罢,起码他知晓
自己中毒的原因,当个明白鬼总好过死得胡里胡涂。
“对于‘毒家’而言,五毒神掌是入门必修的功课。”她的手指在仲修腕脉
上推拿,说也奇特,手背上的药粉竟然全钻入血痕里,犹如伤口产生吸力似的。
“佩服、佩服。”仲修发自由衷。本以为自己见识过的世面够丰富了,但年
纪轻轻的曾丫头却让他增长了不少奇特见闻。“不过话说回来,你无缘无故毒
了我一掌,咱们的帐可有得好算了。这样吧!我善心大发,让你以回答问题做
为偿还,从此以后,不再追究。”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她耸了耸肩。“只除去我师父恰好是黑炎教
教主。”
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
“原来如此,你就是何古指定的教主继位者!”俊脸上写着无庸置疑的恍然
明白。
该死!他早该联想到的。黑炎教继位人失踪的时机,与她出现在扬州的时间
不谋而合;而且黑炎教中人专擅歧黄技艺或者草药毒物的研究,她使毒的本事
也精妙得让人防不胜防。最重要的是,曾丫头的言语中已经多次透露出蛛丝马
迹,只怪他自己没思量清楚。
她曾提及师父委派给她一个“气闷的任务”,因此偷溜出来玩,又说到“奉
献终身”的字眼。就他所知,黑炎教教主必须保持圣洁之身──亦即童男、童
女──将教务视为子嗣和伴侣,终身不得成亲嫁娶,以护卫教内的药方机密为
职志。
他怎会忽略这许多线索?都怪他先入为主的观念,径自认定何古的继位者必
定是男子,才疏忽了身旁人儿的可能性。
“你干嘛一脸吓坏的表情?”她瞪了瞪眼。“难道我不配接任黑炎教教主?”
“不,呃,是……”他被满头雾水冲昏了推想能力。“闻人名捕描述他在扬
州打探你消息的时候,当地人都和你相当熟稔,所以我一直以为……”
她应该是久居扬州的人氏,不是吗?
“姑娘我告诉过你一百次了。”素问翻个不耐烦的白眼。“我做任何事情都
会成功的,包括让陌生人喜欢上我,与我结为朋友。我在扬州耗了好几个月,
倘若连这点好感也建立不起来,还称得上‘成功人士’的美名吗?”
“噢。”这会儿他有些了解了,原来曾丫头的信心其来有自。“你逃离皇宫
的目的为何?打算直接回总坛吗?”
“我只能如此啦!”她遗憾地点了点头。“袁州与我相克,还是趁早脚底抹
油,比较保险。不晓得师父最近如何了?”
看样子她对自己私下溜出来玩所造成的骚乱完全不知情。身为局外人,他的
消息反而比曾丫头灵通。
“你最好尽速回总坛探望令师。自从你开溜之后,教内新旧派人马已经打得
一团糟了。”
“什么?”她惊跳起来。
仲修简洁地陈述自己所知道的内情,包括何古病危的消息。
“不,不可能的……”素问惊呆地跌坐在地毡上。“我开溜之前师父还相当
康泰,顶多受了一点小风寒……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病入膏肓?”
仲修的消息究竟有几分准确度?她师父精通医理,光是不起眼的风寒,没理
由到不治的地步毒!她的心中霎时雪亮。
一定有人暗中对师父下慢性毒药,师父才会无知无觉,苦熬到临危的地步。
这些阴谋一定与大法王有关。他觊觎教主之位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一旦逮着
机会,下手绝不会留情。
“我必须立刻赶回总坛。”她跳起来,焦急地冲向房门。
如果秋灵枢再不放人,休怪她无礼。
“慢──”他阻止的话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为何不听他说完呢?他早已知会秋灵枢前来客房一叙,她干啥没头没脑地冲
出去乱闯呢?静坐在客房内以逸待劳不是更好?
唉!曾丫头总有一天会因为她的毛躁吃亏。
※※※
她的方向感尚称过得去,因此瞎摸了一刻钟就找着秋灵枢的香闺。
目的地虽然准确,时机却拿捏得不太稳当。
她一古脑儿地撞进秋灵枢的房门,人家适才沐浴熏身完毕,娇躯仅罩穿著亵
衣和小裤,正由婢女们伺候更衣。
“啊──”结果,她的反应比人家更激烈,赶紧捂着眼皮转过身去。“对…
…对不住,我不晓得……”
秋灵枢倒是冷静。“玉儿,倩儿,你们先下去。”
“是。”两名小婢告退,经过她身旁,不忘拋过去一抹谴责与鄙视的眼光。
“好了,你可以回过身来。”秋灵枢迅速披上淡紫色纱衫,仍然一派的沉稳自
如。
素问不由得感到怀疑。秋灵枢未免也太开放了,更衣时被“男子”撞见,竟
然没露出丝毫的惊惶和羞愧。若是换成她,早就毒死那王八蛋了。
“秋姑娘,请你千万别误会,在下并非有意轻薄。”她赶紧澄清自己的名声。
“我只是上门来通知你,明儿没时间和你成亲了。”
“为什么?”以一位即将被男方拋弃的新娘子而言,她还真不是普通的镇定。
素问决定丢下一颗火药弹。“因为我和你一样,同为姑娘家。”
“我知道,还有没有其它理由?”
素问着实有被人反轰一炮的感觉。
“你……你知……你怎么会……”她愕然得口吃了。
秋灵枢早就识穿了自己的易容?既然如此,她还打定主意非嫁给自己不可,
难道……
有断袖癖好的人,是她?
“怎么,你想象不到吧?”秋灵枢终于端不下她冷冰冰的秀脸。“瞧瞧你的
表情,好玩极了。”
“但是,你为何……”她的语言功能依然有障碍。
“从你跃上擂台开始,我就视破了你的伪装。”秋灵枢眼眸带笑的模样,比
适才的大家闺秀模样明艳多了。“只有女孩子家才会下意识展现出一些扭腰摆
臀的动作,你的男装虽然神肖,动作举止可还及不上我熟练呢!”
“你经常女扮男装?”
“嗯。闺房绣阁里的生活太过乏味了,本姑娘易容出游,可算不上什么滔天
大罪吧?”秋灵枢抿唇窃笑。
有趣、有趣!秋家小姐显然与她的好玩天性有异曲同工之妙。“秋姊姊,我
不懂!你口口声声硬要‘嫁’给小妹,究竟有什么用意?”
“简单。”秋灵枢挽着她的小手,同坐进房内的暖椅上。“爹爹见我又是冶
游、又是练武的,担心我再也收不了心,因而逼我挑个婆家嫁了。但我早就打
定主意下半辈子绝不让臭男人管束着我,因此才提议比武招亲。届时故意在众
家公子面前露了相,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上门提
亲,你就达成独身的目的了。”她拍手叫好。
“妙哉!”
“结果你的出现,让我联想到更完美的主意。想不想听呀?”历经二十个无
聊的寒暑,秋灵枢终于找着心意相投的知音,这厢哪有不招出妙计来献宝的道
理。
“想想想,快说。”素问再度忘怀自己上门找人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