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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圣人还问起瑜儿的婚事呢?”安国公故意开口,果然陆夫人抢了话头说道:“得了,宫里那些,哪一位,我都伺候不起。”
安国公只是笑。
没有告诉妻子,圣人提起的是宝华公主。
只是在父子独处的时候,点了点这个话题。
陆瑜神情肃穆,一抿嘴说道:“圣人也是在试探罢了。”只是宝华的婚事,怕真是有些麻烦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安国公向来放任儿子,只要不涉及性命,大多事情都随他心意。小的时候,还帮着擦了几次屁股,只是越大,陆瑜就越谨慎了。
“还是应该同端王遇刺一事有关。”陆瑜说道。
安国公眉头微皱:“今日下朝的时候,听说那留阳侯世子受了伤?被人一刀砍在面罩上,若非身边人忠心,怕是不死不残也毁了容貌。”
众所周知,蒋淳熙风姿卓纵,他那名声里有一大半就在他那张脸上。
要真是毁了容,这满城还不知道多少姑娘家要哭红了眼睛。
“可有抓到凶人?”此事陆瑜却是才听说。
“自然是没有,只是人人都说怕是和刺杀端王是一伙的。”安国公目有深意地说道。
陆瑜微一垂眼。
他自然没有。
宋正虽有时候莽撞了些,可涉及他才出事,断然不会这个时候出手。想来更多的是引蛇出洞。
只是等稍晚些,蒋淳熙因公受伤,脸虽没有毁,右脚却是被飞来的砍刀误伤,这差事竟全交到陆瑜的手里。
从宫里回来,骑在马上的陆瑜听着路上女子的说的话,脸是越发的黑了。
回到安国公府,就看到陆夏从里面蹦跳着出来:“大哥,你怎么又换了一声衣服?”说完自个儿也没有在意继续往外面走去:“我约了珠珠儿去妙香阁看收拾去,娘问起,你顶上啊,”
就一愣神的功夫,陆夏已经匆忙上了马车跑了。
陆瑜失笑,以母亲的本事,陆夏还能瞒着父母跑出去?想来是母亲有意放纵她罢了。笑罢,低头看见身上明显不合身的绛紫色衣袍,脸色就沉了沉。
问过门人,知道父亲已经回来,陆瑜迈脚往外书房走去。
迎面出来一个清俊男子,见是他,忙上前行礼:“大哥回来了。”又赧然笑道:“晃儿过几日就周岁了,他是第一个孙辈,我是来请示父亲。”
“日子过得真快。”这个安国公府的第一个孙子,陆瑜是看过几回,养的白白胖胖的,只是弟妹护得紧,他是想亲近都没有机会,索性不自讨没趣。想着没多久,他也是有小娘子的人,到时候一年生俩,三年两只手就抱不过来了。他眼馋别人做什么?
“对了,二弟。这府里过周岁都是有例可寻。难道小时候父亲还能亏待兄弟姐妹不成?不过是添多添少的事情,晃儿是父亲头个孙子,厚上三分也是无妨。”陆瑜说得轻飘飘地,脑海里还在冒着美泡,全然不想婚事八字还没有撇呢?何况沈妙珠的年纪,他想当父亲,指不定要几年后。
他走得快,留下阴沉着脸全然没有了好心情的陆珝。
他当然知道按例,可按谁的例?
陆瑜的还是他的?
他不过是个庶子。
原本想着比照一下陆珺也是可以的吧,好歹是第一个孙子不是?平日里看父亲也是喜爱晃儿的。
只是这安国公府第三代的长孙比不上陆瑜就算了,竟是陆珺那里,也只得个七成。
原本就失望的陆珝被陆瑜这么无心的一捅刀,心里的一股邪火是怎么也冒不去,匆匆回了书房拉了人就去红袖添香,泻火去了。
陆瑜在进了书房后,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安国公听到动静,抬起头,就见长子苦笑道:“我这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怎么又裂开了?你不过是去趟宫里……”像似意识到什么?安国公陡然一惊,失声道:“没事吧。”
陆瑜咧了咧嘴:“儿子不是完好无损的在这里嘛。”
安国公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转身去暗格里取出伤药,也发现了那不合身的衣衫。
陆瑜说道:“因为蒋淳熙的事情,儿子有了准备。今日之事可以说是险之又险,勉强算是过关。只是刺客迟迟抓不到,又伤了蒋淳熙,圣人愤怒,这个年,百姓那里怕是难过了。”
安国公叹气:“这也是没办法。”对于圣人早年也是有宏图大志的人,变成现在这个阴晴不定的君王也是无奈。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这个全然同他不像的儿子。
说不得还与他有关?
陆瑜不是没有注意到父亲的眼神,他只是笑:“陆夏的婚事,父亲也尽快看着办吧。”那端王看他的眼神说不清好坏,实在怕妹妹被牵连进去。
安国公是真的变色了,看了陆瑜一眼,匆匆出了书房。
陆瑜看着离去的父亲,有些心酸地苦笑着。
……
沈妙珠趴在窗台上,月亮被树枝遮挡,时隐时现。
“姑娘,夜凉。”此时还是春季,夜间的气温与冬日相仿,只是略暖一些,可若是这样吹风,难保不会变了。
流年过来想要把窗户关上。
沈妙珠嘴唇翕翕,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
他应该不会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安度过?
也不知道她的化妆技术可否出了纰漏,想着白日突然叫醒,沈妙珠不由为之担心?他没来?是不是代表已经平安无事。
又或是?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躺在床上,听着外头母亲低啜的声音,蒋淳熙觉得脚踝那里又痛了几分。
好巧不巧,伤得是脚踝那里。
那刀要是再下去几分,他的一生怕是废了。
可要是没有这一刀,那可能毁得就是这张脸。
蒋淳熙望着床顶,上面的纹路已经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了,充血的双眼却仍是眨也不眨地瞪着。
作者有话要说:快告诉我,我不是在写假文,简有的几个读者也不是我精分的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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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人都是会变的,无论她愿不愿意;无非是有些人变好了有些人变坏了;细究起来竟是环境影响得更多一些。
周紫嫣咬着下唇;在踏进这间屋子之前;她还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看到那个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眼泪忽得滑落下来。
这个男人啊?
从前她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以后呢?
周紫嫣不敢想,她只是用力且麻木地做着一切,几乎不是她的力气把人扶起来,往床边走去;幔帐放了下来。
且等着明日吧!
周紫嫣空落落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那纱幔上绣着的繁华四月,还是在悼念如三月桃花般的自己。
流光已经在外面等了一刻钟了;若是只少爷一个人在屋里他也不这么焦急了;可那周姑娘也在里面;房门紧闭着,他端来茶点人却是进不去了?
他喊了几声;屋里也没有答应。
流光已经意识到出事了,脸色瞬时就白了。偏府里除了大少爷,竟是连个做主的人也没有,仓惶之下,叫了人去沈家。
他自己则一咬牙,拼尽力气往门内撞。
哐地一声,整个人摔落进去;也傻眼了。
零落一地的衣衫,垂坠下来的纱幔,流光不敢看,余光扫见床上的人影,冷汗顿时就落了下来。
周紫嫣听到外面越来越多人的声音,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她的心一点点皲裂开,身边的人突然有了动静,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郑程锦翻坐起来,柔软的被子滑落下来,那耀眼细腻的白让他忍不住用手背遮挡眼睛,好一会儿,他动了动身子。
被子小心翼翼地覆盖在周紫嫣的身上,郑程锦的情绪复杂,就那样看着她,这张脸他不熟悉却也不陌生,柔软粉嫩的樱红,轻轻颤抖的眼皮下的一对耀珠。
复杂难明的叹气声在屋内响起。
似乎有许多的情绪,又似乎只是简单的叹息。周紫嫣几乎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坦诚,想要摊牌。
郑程锦已经翻身下了床,幔帐重新被放下,看到地上散落的衣衫。他忍不住低低一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没有戒心找了道,还是那里面的人儿太过天真。
“姑母。”打开门,他对外面的人喊道。
周紫嫣呼吸为之一窒,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幔帐被极快地拉扯开来。
她猛地睁开双眼,对上满脸愕然的沈妙珠。
两个人久久无语。
谁也不知道要不要先开了口。
沈妙珠率先败下阵,她走开,抱了衣裳回来,坐在床边,闷着声不说话。她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周姐姐这样一个温柔的人,除非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没办法了,又怎么会做这种她以前眼里自甘下贱的事情呢。
可对象偏偏是表哥?
陈家的婚事还不知道退了没?要是没有的话,对那陈家姑娘也是个伤害?最重要的是周姐姐是要参加选妃的人。
“不会有事。”周紫嫣轻轻笑了起来:“你忘了,周家可不是就我一个女儿。”她是不愿意进宫的,可有人愿意的。
就是这个方法……
周紫嫣知道她幼年时候对家里的那些印象就像虚幻的镜像被狠狠打碎了。可爱懂事的妹妹把她当成眼中钉,绊脚石。温柔慈爱的母亲早已经有了更贴心的棉袄和更器重的儿孙,至于父亲?更别去说了?
在为了她的事情,周家大伤元气后,仿佛她和周家之间被砌上一堵墙,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是有一道深深的阻断。
她本想,是她欠的周家,就当还债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珠珠儿,我若是被选中,周蒋两家就有可能联姻。”周紫嫣低着头:“可表哥出了事,我那妹妹又怎么会愿意呢?”
“不是说休养一阵子就好嘛。”沈妙珠嘴唇发麻,脸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