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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听着她的笑声,低下头任由自尊碾入尘埃,他配不上她,以前他还能舔着脸缠在她身边,现在他的伪装已经全部撕碎,坦诚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卑微懦弱的段无双,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呢?
铃儿红着眼眶看了他一会儿,从腰间的布袋子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
铃儿的手也很小,这把匕首更是小巧玲珑,就像是衬着她的手打造的一般,打开匕首外包着的纤薄皮革,露出那寒光四溢,仅一指长的匕首身。
无双疑惑不解地望着她。
铃儿抽了抽鼻子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魅灵是永生不死的,不论受到多大的折磨,都能一息尚存,所以我们或许会活得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厌倦了,不想再活下去,所以当我们想死的时候,就用这把九泉冰刃自刎了断。”
说到这里,铃儿停了停,牵起无双的手,将九泉冰刃放在他的掌心,脸颊起了层云霞晕染般的嫣红,仿佛不敢看他一般,生硬道:“喏,这个送给你了。”
无双愣愣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才晃过神来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手上那把小小的匕首仿佛有千斤重,他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无双喉间一紧,只觉自己那颗心像被铃儿的小手捂在掌心里珍而重之地对待,暖得发热,所有伤痛都消失不见,滚烫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眼底有一层光越来越亮。
见他一个劲地发呆,铃儿生气了,气哼哼道:“喂,你。。。。。。你发什么呆啊,要不要,你说一句话。”
说话间,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根,她的耳朵之前被段辰沣用铃铛伤过,那时,铃儿痛苦哀嚎蜷缩在地上的情景历历在目。
无双眼底的光黯淡下去,手一颤,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像巨锤敲打在心上,好疼啊。
铃儿瞪大眼瞧着他,半晌才不可置信道:“你,你做什么?”
无双转过脸不再看她,伸手将那匕首推到她面前,淡淡道:“你走吧,妖界不安全,我以前以为我可以保护你,可是。。。。。。我让你受伤了。。。。。。对不起,你离开妖界,回去揽月东来吧,我。。。。。。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段无双,你有本事再说一遍!”铃儿气得浑身发抖,水亮的大眼中泪珠儿滚滚而落,“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无双涩然摇摇头,不再多说。
将匕首抓进手心,铃儿抿紧了嘴唇,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斗室,脚上的铃铛轻盈地发出“呤呤”、“呤呤”的声音,纠扯着无双的心。
门打开,铃儿顿住脚步,漠然的声音含着丝倔强的哭音:“段无双,我恨你。”
。。。。。。
那蝴蝶般的身影飘然没入风中,消失不见。
无双俯下身,将头紧紧贴在地面上,他双手死死抱住头,全身狠狠颤抖着,半晌,他呜咽出声:“对不起。。。。。。对不起。。。。。。”
。。。。。。
一个缥缈的戏谑的声音在斗室中响起:“啧啧啧,既然伤心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去追呢?”
无双猛地抬起头,那声音仿佛从头顶上笼罩下来,他狐疑地看向四周,斗室中烛光明灭不定,长桌上的黑色绒布轻轻掀起又轻轻放下。
“是谁在说话?”无双喝道。
那声音呵呵轻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带着极大的嘲讽与冷笑:“我们相对了那么多年,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无双环顾四周,最终视线落在那轻纱覆面的石像上。
******
盯着那无面石像,一股可怕的冷意从心头散出,他和这座石像几乎可以说是朝夕相对,他从来以为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你是。。。。。。。是谁?你在石像里?”
“是啊,我一直在石像里。”
一想到这么多年,这石像中有一双眼睛这么盯着他,无双心头闪过一丝烈寒。
那声音又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恨你的父皇?我帮你报仇吧。”
无双愕然,但又隐约觉得那声音没有开玩笑,蓦地,一星幽幽白光浮在了石像四周。
“看到了吗?这是崇戟的真元,他现在已经离死不远了,怎么样,开心么?”
无双全身冷的发抖,他瞪着那幽幽的白光,不安至极:“你,你不要伤害我父皇。”
“哈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你父皇?”那声音狂笑了起来,像在笑他是个傻子。
“要是你知道他当年对你做了什么,对你亲生爹娘做了什么,你或许会想将他碎尸万段,你信不信?”
无双对这个问题没来由地抗拒,咬牙道:“我,我不想知道,我也不信。”
“啧啧啧,崇戟真是教出个好儿子,我真为柔儿不值啊。”
石像上的那两痕凹槽上有什么东西正要左冲右突地出来,石像上有一条细细的裂纹从顶部往下一点点扩展,延伸,仿若被一把锋利的剑正中剖下,一团紫色的光芒悄悄从那缝隙中探出,像在试探观望着什么。
烛光蹭蹭蹭接二连三熄灭,斗室兀地陷入了黑暗,只余几根蜡烛升起的袅袅青烟,晕开的细细烟雾中,那团紫光妖娆而缓慢地从石像中一寸一寸绽放,光华一寸一寸地加深,变得浓郁,放肆,冷冽。
就在紫光出现的时候,无双就觉得有一股可怕的压抑的力量罩顶而来,几乎在一刹那间那力量便如一只巨大的魔爪,抓着他的四肢,他的躯壳,他的五脏六腑,然后蹂蹑,挤压,几乎要将他全身的骨头捏碎。
无双双腿一屈便跪倒在地,濒死的瞬间,他陡然间记起来这强烈的窒息感他之前有过!
那团紫光如挣脱桎梏的猛兽从石像中钻了出来,瞬间充盈了整个斗室,一个颀长潇洒的身影从紫光中走了出来。
青衫飘逸,俊美绝伦的脸上带着一抹风雅浅笑,竟是萧清流的模样!
只是他的双眸是夺人心魄的晶莹紫色,那人优雅地舒展了一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惬意道:“这个样子的确合我意。”
末了,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段无双,仿佛在欣赏他此刻悲惨的模样,那双紫眸中流淌着摄人神魂的冷戾与阴鸷,令人毛骨悚然。
“清流。。。。。。上仙?”无双模糊的意识中蓦地跳出一个画面,几天前萧清流在斗室中就扼住他的咽喉,几乎当场将他废掉。
之后萧清流用摄魂术封住了他的记忆,此刻他才重新记起,无双惊恐地想着萧清流和这个力量是什么关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看着他笑了一下,摇了摇手指道:“不不不,我不是萧清流,我是。。。。。。紫月,是啊,我是紫月鬼月姝。”
他歪着头强调:“我回来了。”
“紫月鬼月姝。。。。。。”无双痛苦地在地上痉挛着,他已无力思考,模糊的视线中他依稀看到紫月的脚下蜷缩着另一个干瘦的身影,那个瘦弱的人用枯瘪的手攥着他的袍角,嘶哑干涩气若游丝地哀求道:“求求你,放过他,你答应过我,只会折磨我一个,你放过他,放过他,我求你,我求你。。。。。。”
那是个女人。
“嗯?我答应你?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我怎么不记得了,”紫月俯下身轻柔地抚摸着那女人的头,修长的手指攫住她枯槁般的下颌,温柔道:“柔儿,鬼月姝的承诺你也信?”
那女人干涸的双眼猛地大睁,锐利的目光是那般凶狠,那只枯枝一样的手竟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揪住紫月的衣襟,贴着他的脸道:“你不能食言!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自己的命去吼,去威胁,仿佛紫月敢食言她就要与他同归于尽!
紫月被她扯着衣襟,他竟然也不生气,清俊的脸上露出个柔和的笑,他握住她的手腕想要让她松开,可是那女人死都不肯放手,紫月轻轻叹息,俯身抱住她的身体,拍拍她瘦弱的后背,如同情人间的絮语一般抚慰她:“好了好了,怎么又这样激动,我不食言,我不伤他总行了吧。”
那女人靠在他怀里失控地痛哭:“你不能食言,你不能。。。。。。”
“好好,我不食言,女人啊,真是麻烦,你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紫月吻吻她的发,语气宠溺,而那双紫眸中却沉浸着深沉冷峻的杀气,他摩挲着那女人的发顶,修长的五指突然用力,紫光之下,那女人枯叶般瘦弱的身体被他凌空拎起,时不时颤抖一下,似乎连那最后的生命气息都要在他的指尖缓缓消逝。。。。。。
紫月看着那女人不断颤抖的身体,悦耳的声音徐徐地说着最残酷的事:“柔儿,你这宁折不弯的烈性子真是一点不变。。。。。。我让你苟活了这么多年,你不感谢我,居然还威胁我,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他手腕一动,那女人凄厉惊叫,斗室的门却被一股剧烈的仙气冲撞而开,紫月的手一松,那女人滚落在地似乎没了生息,一条柔软的蓝绫疾穿而来,数丈蓝光纵地而起,与紫月的紫光交相辉映,灼然霸道地挡在那女人和无双身前,一个蓝衣身影迅速冲进来将两人抱起走了出去。
******
温画将无双和那女人安置好,无双没有大碍,但那女人全身骨瘦如柴,形如枯槁,奄奄一息,看着应该是早就死去之人,想必这些年紫月一直用鬼月姝之力吊着她的性命。
温画看着她的样貌,脑海中一段模糊的回忆缓缓浮现,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一时之间竟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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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铮听萧清流的话赶回妖都驾云回去的路上,南铮裹紧了自己的衣裳,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回想今天和师父见面,又被师父拖着去见了传说中的狼族首领轩辕靖,他还云里雾里的,满头雾水!
只是撇开这些不说,南铮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怎么几天没见师父,师父就变了个人似的?
究竟哪里变了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反正他不敢跟以前那样随便和师父套近乎了。
低头摩挲着轩辕靖交给他的镯子,那一瞬间的熟悉感又上来了,嗯,那个